伍若兰,1903年出生于耒阳一个书香世家,毕业于衡阳湖南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1925年秋加入中**产党,一直做青年运动和妇女运动的工作,曾任**耒阳县地方执行委员会宣传部长、耒阳县女界联合会会长。
一次造访袁成为一段传奇姻缘的开始
1928年2月17日,耒阳被攻下的第二天,耒阳群众大会召开,欢迎朱德领导的工农**军第一师。街上出现了三五成群的手持小红旗的妇女,领头的那位就是耒阳县女界联合会会长伍若兰。站在欢迎人群前列的伍若兰踮起脚尖观阵,终于发现,领头的一位年纪约摸四十一二岁的军官,身穿打了不少补丁的灰色粗布军服,脚穿一双草鞋,背上背着一个斗笠和一个公文包。伍若兰指着这位军官模样的中年人,直言问身旁的县委书记邓宗海:“他莫非就是那个名扬湘南边界地区的朱德?”
“对,对。”邓宗海连声说,“他就是朱德,现在是工农**军第一师师长。”
两天后,耒阳县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选举成立了耒阳县工农兵苏维埃政府,刘泰任主席。伍若兰万万没有料到,这天刚刚吃罢午饭,刘泰忽然进门,没有寒暄,劈头就说:“兰妹子,朱师长请你去。”伍若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片刻以后,才和刘泰一起走进了朱德居住的祠堂里。
朱德向伍若兰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欢迎。伍若兰坐下的时候,邓宗海向朱德介绍说:“她可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才女哩!”邓宗海还强调,“1927年5月‘马日事变’后,伍若兰同志被耒阳县政府当局悬赏通缉。但她坚持在当地斗争,化装为村妇,四乡联络同志。9月,我被湖南省委派回耒阳,她协助我等重建了中共耒阳县委。今年2月16日,伍若兰与我领耒阳农军,配合你朱师长率领的工农**军第一师攻克耒阳县城。她的贡献真是多多!”
“好啊!**的才女!”朱德握着伍若兰的手,笑逐颜开,“听说祠堂门口的对联是你写的,我记得上联是‘驱逐县团丁’,下联是‘喜迎**军’,横批是‘赤遍耒阳’,对吧?”
“对的。”伍若兰高兴地回答。“你写得不错嘛,”朱德诙谐地说,“笔力好,内容也好。不愧出自才女的手笔?!”“我没写好,请师长多指教。”伍若兰嗫嚅道。“你是啥时候从衡阳女三师毕业的?”朱德问。伍若兰答:“去年夏天。”……
伍若兰没有想到,这一次造访成为一段传奇姻缘的开始。
为朱德做鞋题诗
朱德在灯光下,盘着腿儿坐在床上补鞋,伍若兰和小姐妹们眉眼儿带笑走进屋里,冲着朱德直嚷嚷:“朱师长好!”朱德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忙站起身,满脸笑容地指着旁边的一条长板凳说:“坐吧。”姑娘们推让着坐下后,朱德和蔼可亲地问:“嗬,你们兴师动众,有什么事呀?”“
我们是耒阳县女界联合会的代表,还没有登门拜访过朱师长,今天特来慰劳慰劳。”一个叫山菊的姑娘笑呵呵地回答。谈了一阵妇女联合会的活动之后,山菊姑**目光投向伍若兰,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朱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朱师长,我们伍大姐想单独和你谈谈,你看行吗?”坐在一旁沉思的伍若兰,连忙垂下了脑袋,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山菊呀,你不要乱说嘛!”
也许是逗趣儿,也许是出于善意好心,她的伙伴们嬉笑着跑开了。望着低头不语的伍若兰,朱德忍不住笑了:“若兰,你要单独和我谈谈,怎么又不开口啊?”
“我……”伍若兰慢慢抬起头来,像有许多话要说。朱德因势利导地劝道:“你的伙伴们喜欢开这样的玩笑,那就由她们去吧。你既然来了,就应该坐一会儿,摆摆龙门阵也好嘛!”
伍若兰于是便打开话匣子,把女界联合会几天来的新鲜事儿全盘端了出来。说完以后,她那对水灵灵的眼睛时而望着朱德,时而紧紧盯着他手中那只打补丁的布鞋。朱德望着伍若兰发呆的样子,不由问道:“若兰,你又在想些啥子呀?”
“我想,”伍若兰憋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师长那只鞋好有一比呀!”
“比啥子?”伍若兰戏谑道:“好比呀,好比一条胖头鱼张开了嘴巴。”
“是吗?”朱德突然像孩子般纵情地笑,“说得好,很形象。”伍若兰也朗朗地笑起来,并欠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抢过朱德手中的那只鞋,十分麻利地用手指量了量尺寸,然后把鞋子递了过去。随即,不顾朱德一脸诧异,不作声地跨出门槛,一溜烟跑了。
两天后的早晨,伍若兰拿出自己最喜爱的印花帕子,把刚刚做好的一双新布鞋包好后,风风火火地来到朱德的屋里。
“若兰,今天你又是来单独和我谈谈的吧?”朱德说。“你真会说笑话,师长!”伍若兰不好意思了。朱德满脸真诚:“为啥子声音这样小?你在我面前说话,怕啥子嘛。”伍若兰羞涩地避开朱德锐利的目光:“谁怕呀!要怕,我就……”
“对,对。”朱德立即接上话茬,“你要怕我,就不会再来了。”“嗯。”伍若兰不再拘束,她用双手慢慢地托起印花帕子包装的小包裹,然后给朱德递过去,爽快地说,“我这次来,半是为女界联合会的事,我们打算开展几项活动,特来请示师长。这另一半嘛,当然是为了你。”打开小包裹,朱德半惊半喜:“怎么,原来是给我送来一双新布鞋呀!”说着,他从鞋里摸出一张纸片,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莫以穿戴论英雄,为民甘愿受清贫。**路长尘与土,有鞋才好赴征程。”
望着伍若兰,朱德心情激动,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说:“若兰,你这双鞋做得好,诗也写得好啊!”一种温暖的感觉渗透了伍若兰的全身。但是,过了一会儿,朱德渐渐收敛起笑容,眉头也渐渐蹙紧了。他情不自禁地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伍若兰说:“眼下北风劲吹,春寒料峭,可有半数以上的人还打着赤脚……”听了朱德的话,伍若兰忽然漾出微笑。她充满乐观和自信地说:“朱师长,我现在要来个毛遂自荐,衷心希望你能够批准。”“你要自荐啥子嘛?”朱德不解地问道。
“我要自荐当个编织厂厂长,把耒阳县女界联合会的姐妹们组织起来编草鞋,让同志们不再打赤脚行军、打仗,你看行吗?”“行啊!行啊!”朱德喜出望外,他没料到,聪明的伍若兰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了。
有好感,一见便钟情
这天早晨,伍若兰领着十几个姐妹们,肩上挑着一捆捆黄澄澄的草鞋,说说笑笑地跨进了师部大门。朱德、王尔琢等师部领导刚从操场上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听说伍若兰她们到了,忙热情地同姑娘们一一握手。朱德瞅瞅面前的一担担草鞋,旋即望着姑娘们,乐呵呵地说:“嗬!这下子你们真是帮了工农**军的大忙,我这个当师长的要当面向你们致谢!”伍若兰嗔怪道:“朱师长,说致谢那就见外了,我们军民本是一家人哪!”
“说得对。”朱德不无幽默地说,“好一个口齿伶俐的辣妹子,连一个谢字都要给免了!那么,说说吧,若兰同志,你们怎么这样快就编织了如此多的草鞋!”
别看伍若兰毕业于衡阳女三师,喝过墨水,会写文章,平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可这会儿却坐在一旁,半晌不开口。她的伙伴倒机灵,竟无拘无束地说开了:“朱师长需要这些东西,又很急,我们怎敢耽搁呀。若兰大姐连夜开会给我们布置任务,还成立了临时纺织厂呢。姐妹们昼夜不停地编呀,织呀,硬是只用5天时间就编织好了1000双草鞋。”听罢这番话,朱德心里禁不住又增添了几分对伍若兰的好感。其实,伍若兰也是一样,她对朱德的敬仰由来已久。还是在朱德率领工农**军第一师进耒阳城之前,她就听说过这位在湘南一带颇有传奇色彩的**,不由肃然起敬。后来在耒阳城,她几次与朱德的接触中,对他有极好的印象。要说爱慕,她对他确实未见面时就有好感,一见便钟情啊!
不久,工农**军需要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同志随军做宣传工作,任耒阳县女界联合会会长的伍若兰被调到工农**军第一师政治部。如今朱德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竟成了自己的直接领导,她更是十分崇敬,并在内心充满了对朱德无法抑制的爱慕之情,朱德在工作中也发现伍若兰勇敢果断,明事理,有能力,共同的战斗生活渐渐地使两颗纯洁的心紧紧相连。
第一次约会中,朱德向伍若兰讲了自己的经历,然后吐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若兰,对于你,我从看到祠堂门前那幅对联之时起,就产生了好感。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女子,又信仰马克思主义,和我志同道合,我愿意和你一起**,一起生活,你也愿意吗?”伍若兰望着面前直爽而敦实的朱德,顾不上羞涩,很爽快地说:“朱师长,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同你一起生活,一起行军打仗,永远也不离开你。”
此时此刻,激动、兴奋几股情绪搅在一起,朱德故意打起趣来:“你有麻子,我有胡子,我们就‘麻麻胡胡’结婚吧!”
3月的耒阳,春江水暖,年方25岁的伍若兰在朋友的陪同下,来到朱德的驻地水东江的杜陵书院,举行了简朴而热闹的婚礼。喜讯传开,部队中有个调皮的宣传队员编了一首歌谣:“麻子胡子成一对,麻麻胡胡一头睡。唯有英雄配英雄,各当各的总指挥。”
英勇就义,年仅26岁
1929年1月14日,毛**、朱德率领红四军军部直属部队和第28团、31团3600多人,从井冈山的茨坪和小行洲出发,向赣南出击,正式拉开了创建中央**根据地的战幕。1月22日,红军攻克了大余县城。
大余县比较富庶,街道整齐,铺子很多,前委决定在这里筹粮筹款。第二天傍晚,赣军两个旅尾追到此。因刚到大余一天,群众还没有组织起来,红军耳目不灵,不知道敌人已经迫近,于是仓促应战。毛**和陈毅组织部队突围,朱德率特务营掩护撤退。脱险以后,朱德和毛**在距大余40里地的杨眉收集整理部队。为了尽快甩掉敌人,毛**和朱德决定连夜出发,仍由朱德率特务营殿后。指战员们不顾激战后的疲劳,立即上路,赶了二三十里地后才在一个山沟里宿营。
第二天拂晓,部队又以急行军的速度出发,一口气跑了90里,傍晚来到广东南雄县境的乌迳。部队没敢进村,就在野地里做饭吃。部队刚把饭吃完,就在村外的田坝上露营了。不料,敌军紧追不舍。朱德刚刚照料部队休息,就接到当地党组织派人送来的报告:“大股敌军已到达离这里只有几里路的村庄。”朱德立即命令部队迅速转移,出发时连军号都没吹。当敌人发起进攻时,已不见红军的踪影。
2月1日夜晚,红四军进入赣粤闽边界的寻乌县境,在项山的圳下村宿营。第二天早晨,追兵两个旅四个团把圳下村团团围住,发起猛烈进攻。第28团团长林彪放弃担任后卫的责任,拉起部队就走,使毛**、朱德和军直机关陷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在这危急时刻,朱德带领独立营担任后卫,吸引敌人,掩护毛**带领军部机关乘晨雾突出重围。朱德手提机枪,领着众人左冲右突,拼命战斗,且战且退,跑出十几里地。
伍若兰在突围中身负重伤后落入敌人魔掌。敌人马上把活捉伍若兰的消息电告蒋介石,蒋介石立即回电:“软硬兼施,为我所用。”于是,敌人对她施以严刑逼供,妄图得到重要机密。敌人威胁说:“你不怕死吗?”她昂然答道:“**党人从来不怕死,为**解放斗争而死最光荣!”敌人又诱她同朱德脱离关系,伍若兰斩钉截铁地说:“如果要我同朱德脱离,只怕是日头从西边出,赣江水倒流!”敌人想尽办法,但一切都无济于事,赣州敌首如实地电告蒋介石:“软硬兼施,伍难为我所用。”蒋介石遂回电:“斩首示众!”
这年2月12日,年仅26岁的伍若兰被绑赴赣州卫府里刑场被无计可施的敌人处决。行刑后,敌人又灭绝人性地将她的头割下,吊在一个架子上面,用大字写上“**首领朱德妻子伍若兰”,沿江示众。最后,还将她的头颅送到长沙,悬挂在城门上示众以恐吓**群众。(文/余玮,来源/《敦厚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