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顺义赶紧叫道:“老领导,说他们干屌!天雄总是要转业的,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他重返部队。要说就说地方的事,华家湾的事呀,县里其它乱七八糟的事呀,那些才能让天雄大开眼界呀。”
黎亚平也架起大炮,向华天雄开火:“是呀,是呀,你们华家湾的情况,可真算得上天下奇闻了。一个将近一千人口的村子,历年九大提留收了不少,还有这费那费,弄得老百姓种的粮食连上交都不够。可村里连年亏损,积累了六七十万赤字,农民不愿意了,到处讨要说法。那些村干部最后是撤了,可账目一直不能公开。再讨,一点用也没有。找媒体吧,媒体人根本不露面。原来的村干部撤了,选举新的吧,却谁也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两年多了,整个一瘫痪状态。”
“难道没人去管吗?”这与二叔说的一模一样,华天雄激动地问道。
“管什么!”赖顺义干笑了一下,说:“你们乡的政绩工程在全市挂了号,谁来动这个典型?再说,肇事的乡长如今是审计局长,书记是法院院长。”
华天雄又一次木然了。
正在这时,**推门把华征明引了进来。一进门,他就饶有兴趣地说道:“谈得很开心嘛,有什么好新闻,也让我见识见识。”
付宝安招呼华征明坐到他的另一侧:“还不是说你们村的事。”
“陈谷子乱芝麻的事,老提它做什么?”华征明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这才面向华天雄,问道:“你父亲去世的时候,听杨柳说,你们师在搞对抗演习,怎么样,你应该大显身手了吧?”
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就被人撒了一把盐,华天雄浑身上下一阵绞痛,嘴唇翕动,却硬是说不出话来,神情非常尴尬。
华征明和三个曾经当过兵的人深知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非常了解华天雄。一心献身军事,苦行僧一样执着于他的理想,却到头来连一场演习都打不好,对他的折磨,的确是够大了。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他们自知无法安慰,再也不做声了。
打破僵局的是门又被推开了,进来几个标致的**,给桌上摆满了菜,然后就有一位留下来,给他们斟酒。
于是,他们一门心思放在玩尽花样向他们的肠子里灌这些酒和菜上。
华天雄人虽坐在那儿,心却到处飞扬,脑海里一浮现出二叔和赖顺义说的话,就想趁停下酒杯好好问一问华征明,却一眼瞥见旁侧笑吟吟拿着酒壶的少女,心里一窒,悻悻地闭上嘴巴。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黎亚平终于发现端倪,朝服务员使了一个眼色。那少女放下酒壶,朝他们鞠了一躬,便退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华天雄顿感轻松,抬头一看,发现华征明和付宝安已停下酒杯,正拿眼望着自己。
“是要说你转业的事吗?”华征明的口吻有些无奈。
华天雄正色道:“那是小事,我可以不说。我想先问一问华家湾的事,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出面管一管呢?”
“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权力。”华征明摆手道。
华天雄气不打一块出,大叫道:“你在人大,人大就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义务。”
华征明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在人大又怎么样?我算老几呀?还不是人家的跟班一个。领导没有话,我敢放个屁吗?你以为村里的事上面不知道?人人都知道,可是谁都不管!为什么?这中间牵扯的人物太多了,利害关系太大了,谁愿惹火烧身?有平安日子不过,干吗硬朝人家枪口上撞,找死呀!活够了呀!”
付宝安深有感触地看了华天雄一眼,说:“是呀,华主任说的是事实呢。大家都是当过兵的人,关起门来说话:部队也不是一尘不染,对吧?依我看呀,你最欠缺的就是这一点:不洒脱,容易得罪人。记得刚入伍的时候,你就有这个毛病,现在依然如故。”
“这就叫本性难易。”黎亚平说:“以后真回地方有你受的。”
“回什么回,不回地方。”华征明满脸通红,手指着华天雄:“你不是有本事吗?死也死在部队吧,你!”
付宝安连忙解劝道:“部队好是好,可没几个人能当一辈子兵,迟早都要回地方,死嘛还是死在故乡好。”
“老付,你甭尽给我打哈哈。”华征明瞪着付宝安,嘴有点不利索了:“当将军,不是能当一辈子兵吗?”
华天雄一番军旅生涯下来,落得啥也不是,现在乍一听他的话,顿如被人猛地搧了一个耳光,一种难以言表的羞愧感涌上心头,忙低下头,掩饰地拿起筷子,缓缓地夹了几下菜,还是停住了。
华征明不由得心也软了,嘘了一口气,说道:“你想转业回来,就听我一句话:别再提村里的事。要不然,你一样会碰得头破血流。何苦呢?至于你的工作,我的确没有本事帮你,可是,我好像记得你曾经跟周水朝是同学,对吧?”
一心以为首先应该解决的问题,被人一推六二五,华天雄心里一阵愤怒一阵苦涩。
他想大声喊叫,他甚至想抄起一盘子菜,劈面朝华征明脸上摔去,可是,一接触到对方关心的目光,就宛如六月的花朵遭到**的阳光,什么情绪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不知不觉地听凭他的摆布。
他下意识地轻声问道:“是不是在学校里一直不安份,最后被开除学籍的那个周水朝?”
华征明笑了:“既然他真是你的同学,就好办多了。不过,以后碰上任何人,可千万别提他过去的事,要知道,他可是全县数一数二的人物,跺跺脚,全县都会地震。”
说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拨打着电话,支吾了片刻,这才回过头对华天雄说:“我跟周水朝联系好了,他正在帝宫娱乐城等着你。只要他出面,你的工作小菜一碟。”
说完,不容其他人开口,他就急急忙忙敦促华天雄赶快去觐见那位昔日的中学同学了。
一走进帝宫娱乐城的大门,华天雄就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室内幽暗,只几盏彩灯摇曳着柔和的光彩,即使人站在对面,也分不清男女。侧边一个巨型舞池,中央旋转着一个巨大的球体彩灯,几对男女紧紧搂抱着跳贴面舞。颓废的音乐,伴随着不时发出的女人嗲叫声,使华天雄感到格外不**。
忽然,幽灵般地飘来一个女人,紧紧拉着他的手,摇晃着,嗲叫着:“帅哥,要不要我陪你呀。”
华天雄粗暴地甩脱了她,吼叫道:“放尊重些!我是来找人的。”
“哟,帅哥,我对你很尊重呀,难不成你想……”那女人并不生气,反而爆发出一阵浪笑,紧接着又扑了过去。
华天雄连忙闪避,但那女人又蛇一般地缠了上来,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他连甩两下,结果越发被那女人抱得更紧。动手推她,却一接触到她的身体,他就感觉那是**裸的肉,再也不敢动手了。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旁侧爆发出一阵男性粗野而淫邪的笑声。
“怎么样?老同学,在部队里练了二十年,连一个女人也斗不过吗?”这男人调侃一声,又笑了起来。
那女人似乎来了劲,更放肆地腾出一只手来,去抱华天雄的脖子,噘起嘴唇直朝他的脸上啄。
华天雄没作提防,刚要躲闪,早被那女人将嘴按在了脸上。
周水朝又放肆地大笑了一回,伸过手去,把华天雄拉到身边,得意地问:“怎么样,还够味吧?”也不容他回答,又对那女人道:“毛毛,他是我的贵客,你可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哦。”
毛毛嗲声嗲气:“周哥,你就瞧好吧,我准叫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华天雄见周水朝替自己解了围,松了一口气,但听这二人的对话,不由暗叫不妙,身子也就朝一边侧了过去。
毛毛又滑溜地飘到他身边,蚂蟥一样地吸住了他的手,推推搡搡地把他弄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屋。里面有一个袒胸露背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黄色光盘,露出淫荡的笑。
一见有人进来,那个女人赶紧站起身,嗲叫道:“周哥,干嘛把人家晾在一边嘛!”
周水朝淫笑着走近她,先是一个搂抱,接着咣地把她压在沙发上。
听着他们淫荡的声音,看着他们放肆的**,华天雄感到震惊,想退出去,却被毛毛死死缠住了。
也许是毛毛的叫声惊动了周水朝。他朝这边一看,马上爬起来,拉过华天雄:“是不是男人呢?你要不玩尽兴了,就是不给周某人面子,其他的一概免谈。”
“就是嘛,谁不知道周大哥急公好义,说话算话呢?”毛毛顺水推舟地怪笑道。
周水朝见华天雄还是那副狗肉上不了正席的架式,一发恨,拉起仍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朝他身旁一推:“兰兰,你也上,我就不信,她们俩还玩不转你一个木头脑袋!”
兰兰顺势一歪,扑进了华天雄的怀抱,头在他胸前尽情地乱撞。
华天雄差一点被她扑倒在地,勉强站直了身子,使劲地挣扎着,大叫道:“周水朝,你**的不是东西!”
两个女人愣住了,不约而同地放开手,直瞪瞪地盯着他,愣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周水朝一向只有叫骂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对他不敬?一听他的话,立即火冒三丈:“**的才不是个东西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装清高,落得个什么下场?还不是要跑到这里来求我!你凭什么敢在周某人面前大吼小叫?”
华天雄顿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也吼道:“我凭什么?亏你问得出口,就凭我是堂堂男子汉,不干畜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