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鹰狐疑地看了看,拿起导弹发射架,检查装订的资料,这才嘘了一口气。
梅雨吟走到他身旁,悄声问:“有疑问吗?”
展鹰摇摇头,说:“这些年青人,把握单件兵器的能力的确不可低估。”
李得胜不以为然了:“练兵不练到这个程度,还能叫练好合格兵吗?你过度夸张了吧?”
商途挺身而出,解释道:“导弹这东西,稍有偏差,根本别想命中目标。你瞧,这种导弹用的是无线电指令制导,受天候影响非常大,居然两组都首发命中,足见他们的功力了。”
陈有仁嗤之以鼻:“别动不动就拿气候说事,照这么说来,海空军根本就别想着打仗!”
“就是。”一见有人支持自己,李得胜立刻精神倍增,高声附和道。
陈有仁接着说:“所以,我对现在的有些作法很不理解,本来是应当应份的事情,干吗一定要把它说得很难呢?”
“那只是你自己的理解。”王诗雪反驳道:“其实,能把现有武器装备的性能发挥到极致,本身并不容易。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士兵在同等水平下,也做不到呢?”
李得胜斜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只要真心去练,区区一两件武器装备,算个球哇,部队也不是八旗子弟。”
“谁是八旗子弟呀?”忽然,华天雄跑了过来,颇有兴趣地问道。
他本来与凌守龙、李在云、段远飞想去山背后看一看靶场与指挥系统的运转。谁知人还没到了那儿,就跑来两个N师参谋人员,热情洋溢地向他们介绍情况,并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带到一面光秃秃的小山坡。远远望去,前面隐隐约约露出一团看不清的东西,紧接着,就见一枚枚导弹嗖嗖的飞了过去,激起一阵浓烟。
“怎么样,那就是目标。”N师参谋人员指着那一团浓烟,骄傲地说道。
“不错!”凌守龙大声称赞道。
李在云和段远飞尽管有一双穿透时空的锐眼,也无法看出前面到底存了什么猫腻,也附和着叫了一声好。
这一下,N师陪同人员更是兴高采烈,脸上好像画着笑容,一刻也没撤下,迫不及待地宣传师里真抓实干的招数,希冀从他们嘴里听到更多好话,并把师里的做法传播到全军每一个角落。
华天雄自知以快速反应能力闻名全军的S师,也不容易做到那些,一个无论在实力还是在思想工作上都不能跟S师相提并论的N师,怎么能在一夜之间超越S师呢?他很怀疑,不过,暂时的确看不出什么漏洞,也不想说一些扫兴话,便沉默不语,在N师参谋人员的引导下,神使鬼差,竟然走到这儿来了。
李得胜一见华天雄,似乎又找到了同盟军,格外兴奋地把他们争议的主题说了一遍,期待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华天雄听完之后,不由哈哈一笑:“人的素质参差不齐,想法各不相同,就连训练也是各吹各的号,各弹各的调,要想人人都成为操纵手中武器装备的能手,谈何容易!”
恍如当头浇了一瓢凉水,把李得胜的兴奋浇熄了。他咕哝道:“没想到,你也跟他们一样,都在替自己辩护。”
华天雄笑道:“李团长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其实,我是非常欣赏也非常支持你的。我只不过是说部队训练的随意性还很大,并没有完全把训练大纲落到实处。真正探索治军之道,想从训练当中要战斗力的人,是找得到通向成功之门的。”
李得胜顿时满脸笑意地点头道:“是呀,是呀,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不是不行,而是我们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展鹰微微一笑,也想说话。然而,他没说成。
N师陪同人员接到了就餐的消息,不得不及时让他们煞住说话的车轮。
众人举头一望,只见比武场上人头攒动,各部队纷纷紧张有序地被带出场外预备野餐,而观礼台上连一个人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大家这才意识到上午的比武已经告一段落,便在N师陪同人员的带领下,一**走向师里特为他们准备的餐厅。
餐厅里缭绕着一团氤氲之气,到处闹哄哄的。桌上菜肴丰盛,荤素齐全,菜式好看,酒水琳琅满目。
N师师长任天亮正殷勤地给将军们安排座位,一见韦昭南夹在众校尉军官中间,马上笑嘻嘻地把他引到东方升中将的身边。其余众人也在任天亮的招呼下,纷纷围向一张张餐桌。
扫视一遍整个餐厅,看到众人已经坐定,任天亮挥了挥手,闹哄哄的气氛立即戛然而止。
他煞有介事地走向早就布置好的讲坛,稍微一顿,一通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什么欢迎东方参谋长带着三军精英光临指导呀,什么一定会使N师的**武更加有声有色呀,就点燃了大家内心的激情,紧接着,几句口号推波助澜,把气氛渲染得沸反盈天。
军区参谋长东方升听了那么多养耳的话,看了那么养眼的节目,觉得不说几句,未免对不住任天亮和N师全体指战员的努力。俟任天亮的话音一落地,他走向讲坛。
现场立刻一片安静。
他朝整个餐厅扫视了一圈,不需酝酿,张口就来,对N师的**武做了肯定,对参加比武的全体指战员初步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给予了高度评价,接着话锋一转,希望在座的三军精英,放开眼光,好好看一看,想一想,把N师的比武置于即将开展的三军联合对抗演习之中,完成跨军兵种联合作战的转变。
这是一种极高的评价!
任天亮一阵狂喜,差一点儿就抑制不住要山呼参谋长万岁,三军精英万岁了。噼哩叭啦一阵热烈的鼓掌过后,他立即手不离酒杯,屁股不沾凳子,脸庞不差笑容,一遍又一遍地向将军和三军精英敬酒,好彩头的话一说一大箩筐。每每走到尹光召陆晓峰华天雄的桌前,他都要煞有介事地向他们丢过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是胜利的微笑,那是力压对手一展胸中情怀的舒心的笑。
军人的餐会总是热闹的,更何况,任天亮一次又一次地朝已经在众人心头点燃的火焰上添加油料。
很快,大家就情绪高涨到了极点,纷纷挣脱紧紧粘住他们屁股的座位,擎了酒杯,到别的桌上找人敬酒了。这一下,嗬,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人来人往,吆喝的,喊叫的,划拳的,玩其它花招的,声音震天价响不停,就是真枪实弹的战争,也不及它的喧嚣和纷扰。
华天雄趁大家挖空心思炫耀酒场绝技的机会,一个劲地朝肚子里装菜肴。
可是,展鹰和凌守龙并没有放过他,一到他的跟前,大小酒杯往他面前一放,又是潜水艇,又是巡洋舰,玩出不同的名目,猛逼他喝,甚至在他推辞的时候,一人捉住他的手,一人猛往他嘴巴里灌。
他这才知道厉害,不等把肚子塞满,抽冷子只身溜了出去。
一个人来到空旷的比武场,他心里一动,就想找几个战士聊聊天,了解他们对比武的真实看法。
向四周瞄了一圈,蓦然,他看到韦昭南正在侧面不远的地方溜达着,心里正有许多话要单独对他说却一直找不着机会呢,马上改了主意,一面喊叫着他的名字,一面朝他跟前奔去。
原来,韦昭南长期跟在总参谋长身边,虽说参加的酒宴很多,却一般来说,人们碍于总参谋长的面子,比较斯文一些,眼下餐桌上热火朝天的局面,令他颇为生疏,早就偷偷摸摸地跑了出来,正从各位精英的表现上推断他们的性格与能力呢。
正想得入神,忽地听到谁在喊他,抬头一看,华天雄赫然走到他的面前,眼角充满了笑意。
“老同学,终于能单独跟你聊一聊了。”华天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道:“说实在的,真的没想到你是总参谋长秘书。谢谢你记得我,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让我在总参谋长面前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许多想法,也有幸见到了这么多将军。”
韦昭南哈哈一笑,也不说话,故作神秘地朝比武场走去。
华天雄心下纳闷,跟上前去,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拜错佛了。”韦昭南瞟了他一眼,说道:“毕业之后我虽说花了很大的精力寻找你,可是,你就像一只归入大海的水滴,怎么也找不到。我哪里知道你的事呢?”
华天雄一愣,深知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除了韦昭南以外,还有谁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又能跟总参谋长说上话呢?他不知道,只有一把抓住老同学的手,发急地问:“不是你,你也一定知道是谁,对吧?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你还是军校时代的样子,遇事都爱撒急,一点也没改变。”韦昭南摇头叹息道:“难怪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默默无闻。”
“别给我鬼扯淡,想转移话题?你知道,在我面前根本行不通。”
韦昭南终于拗不过昔日的同桌同学,于是告诉华天雄,帮他说话的正是他手下的一连连长梅雨吟。
原来,梅雨吟是总参谋长的儿子,只不过随母亲的姓罢了。
韩大鹏对独生子的军事知识非常欣赏,只要儿子探亲,父子之间有关军队现状与未来的交流就必不可少。间或的,梅雨吟也会告诉父亲他所知道的很有培养潜力的人。正是从独生子那里,总参谋长对部队存在的问题早就有了深刻的了解,一听发生在S师令人震惊的事件,就动了去S师的念头,想亲自接见华天雄,亲耳听一听他对部队现状的看法。没想到,接见之后,竟会掀起如此滔天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