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打扰师长,他实在有点不忍。可是,眼帘朦胧地闪现出那把吞噬房子的大火、母亲痛苦的**以及哥哥无助的哀叫,他咬咬牙,心一横,接连敲了两下门。从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后,他推开紧闭的门,走进了软卧室。
尹光召正同韦昭南商讨着什么,瞧见华天雄的样子,颇为吃惊。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话,就听到了总参谋长秘书的声音:“你怎么啦?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出了什么事吗?”
华天雄木然地走到他们对面的一张卧铺床上,坐了下来,想好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师长紧接着也追问了一句,他才吞吞吐吐说道:“刚才在车厢里遇到一个战友,他说我老家的房子被人烧了,母亲和哥哥也被人打成重伤,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尹光召和韦昭南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搞清楚了没有?”
华天雄回答道:“具体情况我战友也搞不清。他只是说当地公安机关不愿管这件事,开始甚至连医院都不敢收治我的母亲和哥哥。”
韦昭南气得腾地跳了起来,不停地嚷道:“那还了得!打了军属,也烧了房子,竟这么麻木不仁,没人敢管?”
尹光召思索着说:“这么说,那些人应该是来头的。想一想,你惹过谁?”
华天雄说:“我能惹谁呀!只不过上一次回家,找了一下中学同学周水朝。他是我团二营营长谢春生的大舅子。他曾告诉我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威胁我,如果我告诉了别人,他一定会报复。”
“他告诉你什么了?”尹光召紧锁眉头,追问道。
华天雄回忆了一下,说:“原话我已经记不清了,大致是谢春生的提升是周水朝到部队走过**子,请过客送过礼之类的;并且还说,上一次的演习,就是红**方联手要除掉我。”
尹光召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这个周水朝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么大的能量?”
“也就是一个无赖。”华天雄厌恶地说:“无非是仗着他有几个钱。”
尹光召质问道:“这些话,你原来为什么不向组织反应?”
华天雄一怔,回答说:“我以为他在开玩笑,谁知道他竟然真的这样做了呢?”
“这也是一个原则问题。” 尹光召用教训的口吻说:“涉及部队干部的提升,你就当是开玩笑?即使是玩笑,你也应该掂量一下它的份量,摸一摸是不是有那么一回事。我们不冤枉任何一个人,同时也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道德沦丧的败类。”
华天雄自知理屈地低下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从未这么难堪过。
尹光召不满地瞟了他一眼,又问:“你见周水朝的时候,还发生过什么事?”
华天雄抬头看了一下师长,迟疑地说出那一天他在县城的全过程。
尹光召和韦昭南听着听着,一团接一团的怒火在心头升腾、凝聚,几乎要冲破胸膛,去恣意焚烧一切,摧毁一切。但是,瞥一眼华天雄凄凉的表情,他们不得不压抑这团怒火,陷入一片难以言表的沉默。
“这就是了,” 尹光召终于吐出瘀结在心里的怒气,说道:“周水朝认为你**了他妹夫的好事,就不惜以身试法,指使人烧你的房子,打**和哥哥。有邓仕达作后台,在县里没有办法伸张正义就不足为奇了。”
“县里不成,得向市里反映呀。”韦昭南依旧忿忿不平,口吻里带有火星:“他周水朝再厉害,总不至于把手伸得那么远吧?”
尹光召不置可否地朝两人看了看,掏出手机,按了一串电话号码。立刻,那端传出了陆晓峰的声音:“谁呀。”
“是我,尹光召。”师长自报家门之后,正想把华天雄家的情况告诉他,谁知,对方竟先提到了这个话题。尹光召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深。末了,他说:“我们要把这个问题想复杂一些,也要想周全一些。对华天雄同志,我们是清楚的,他不会干有损于军队荣誉的任何事情。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在县里得不到解决,你就叫那两位干事把情况整理清楚,到市里到省里去说嘛。另外,谢春生胡英民林笑天跟周水朝存在一种怎样的联系,特别是涉及到干部提升和泄密的问题,也要查清楚。”
收了手机之后,尹光召凝视着华天雄,表情严肃,几乎字斟句酌地说:“你二叔前些日子到师里去了一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政委。政委很重视,派了两位保卫干事跟你二叔到了你老家。据说,对你家房子被烧、母亲与哥哥被打事件,县里支吾其辞;但是,另一件事情却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知道是什么事吗?就是你上帝宫娱乐城的事!听说地方找了很多人证,硬说你在那儿**!”
华天雄气愤地说道:“他们是在转移视线。我虽然去过娱乐城,但的确是为了找人,也揍过邓仕达,却绝对没有**。你们应该相信我。”
尹光召示意他冷静下来之后,才说:“我们当然相信你。但是,你也应该想到,现在看来,处理你家的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解决得了的。你还是静下心来,继续好好工作,组织上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是啊,犯罪的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韦昭南附和着说道:“无论他们多么嚣张,到头来,一个也跑不了。”
八
列车经过一天一夜的行驶,终于抵达美丽富饶的东南海滨城市长海市。
下了火车,华天雄挥别了刘心怡和黎亚平一家人,就随调研组其他成员登上早已等候在月台上的几辆小轿车,向长海基地进发。
一**上,那说不出名字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沿街道及马**两侧傲然挺立,敞开胸怀迎接着海风的吹拂和风沙的**。一幢幢房屋鳞次栉比,拥抱着海岸,形成颇不规则但又别具风味的特色。**上的行人宛如一丛丛热带雨林中飞舞的彩蝶,轻盈活泼,毫无一点臃肿之感。形形**的车辆来回穿梭,汇成一片蠕动着的五颜六色的海洋。
刚刚触摸了一下这座海滨城市的肌肤,车队就驶向一段偏僻的山**,进入一处**幽雅的军港。这就是长海基地了。
下了车,稍事休息,他们便被带进餐厅,品尝过海鲜,闲话了一些各自的见闻,就被一个参谋人员领进了学术报告厅,通过计算机投影系统观赏整个舰队的武器装备、作战指挥控制系统及海军最新战略战役动态。
那参谋佩带少校军衔,此刻正手持一根红外棒,指向投影屏幕上的一艘大型舰只,介绍道:“这是我国自行研制,从上个世纪八十年**始列装的导弹驱逐舰,是水面舰队的主力舰型。”
接着,他详尽地介绍了该舰的雷达系统、导弹发射系统、作战系统及其担负海上作战的使命、作战方式和在海洋编队中的重要**。
华天雄和所有陆空二炮成员一样,第一次亲眼看到一艘庞大的战舰被分解成若干个局部,清晰地展现在眼帘,显得非常兴奋。当他流露出某种疑惑时,坐在身边的凌守龙准能及时为他化解。
在海军少校调换另一副图片之际,王诗雪抑制不住问道:“在世界海军武器库中,这种导弹驱逐舰占有什么**?”
少校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指的应该是排名。不可否认,自胡润炮制出那玩意之后,各种各样的排名层出不穷,国人趋之若骛。可是,在军事装备上搞这个东西,却只能哄外星人。因为现代作战靠的是整个体系,而不是单种兵器。如果硬要以单舰作对比,也要综合其机动能力、巡航能力、导弹的打击能力、雷达系统的探测能力及自动化指挥控制能力,进行全面衡量。尽管我们没有像宙斯盾系统那样先进的雷达及防空设备,但同样能够完成海军的战略任务。”
全体调研人员似乎期待着这种回答,俟他的话音落地,全都报以热烈的掌声,人人心头平添了不少自豪感。
展鹰等掌声一息,迫不及待地问:“你的回答无疑令人振奋,但是,我们毕竟没有航母;而航母舰队的威力人所共知。那么,海军该如何应对航母的挑战呢?”
“航空母舰看起来非常吓人,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它本身没有攻防能力,需要舰载机及其它舰艇编织一张保护网来维系它的安全。只要想方设法撕开了这层立体保护网,远程导弹、核潜艇、轰炸机、水雷、炸弹等硬家伙,无论哪一种上阵,都够它喝一壶的。”
“听起来不错。”华天雄思索着说:“可是,二战以来,还没有出现过击毁航母的先例。”
少校十分自信地笑了:“那是它们没遇到真正的对手。”
“事实上,航母舰队的拦截火网缜密而又强大,我们的弹药突破不了,怎么击毁人家?”梅雨吟不等他的话音落地,就抛出了一枚硬家伙。
海军少校并没有受伤,优雅地笑了笑,说道:“首先需要夺取信息优势。无论航母舰队多么庞大,一旦丧失了信息控制权,就只能是一堆废铁。这些信息系统就是它的作战指挥控制系统、雷达系统、传感系统、卫星预警系统、**系统。当然,要打垮这些目标,海军不敢独擅其美,也得借助其它军兵种,一块对付它。”
“你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在信息对抗方面,人家的优势更大。”李得胜摇头道。
“你说得不错。可是,我们可以在某种程度或某些方面集中优势,斩断敌人各系统之间的联系,就足以达成我们想要达成的目的。”
听到这里,东方升中将很感兴趣地扭过脸来,问长海基地司令员刘海雄:“他叫什么?”
刘海雄一脸笑意地介绍道:“他叫夏叔虎,作战参谋。”
东方升指了指身旁的人,问:“怎么把这个宝贝藏起来,不让参与我们调研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