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琴,你在哪里啊?叶琴……!”许仁华吟着,面向苍白而雨的苍天哭喊。泪水滚滚而落。凉而似水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使他感到冷:“呜呼呼……”他悲伤地痛哭,凄风摇曳着芦竿,撕拉着他的衣衫。
是啊,被心爱的人戏弄是痛苦的、悲伤的,许仁华此时此刻正是处在这样的境地之中。但他哪里知道,他的恋人陈叶琴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吗?是那种浅薄意志的人吗?不!不是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许仁华给她吟的,白居易《长恨歌》上的诗句,她已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深深地印上了烙印。她自从离家以后,凄切地来到了一个离家较远的一个小镇上,在悲怜和落泪之际,她想起了自己该为心爱的人说些什么了,于是,她来到了邮局的写字台上,摊着信纸,拿着笔,坐在凳上再写书信。当一封书信写好,信纸上已粘满了她那斑斑的泪渍。沉怜片刻,她将书信放进一只黄色信封,封好封口,帖上邮票,投入邮箱内。她将信一投好,便哭泣着捂嘴离开嘈杂的邮局。离开邮局后,她匆忙赶上火车站,准备到D城去,避上一段时间再说。到了火车站,她便急忙忙地赶到火车站的售票大厅,排着十多分钟的长队,买了去D城的车票,登上了去D城的列车。因列车拥挤,加上自己由于两顿未食,她头发晕,心中发慌。她迷迷慌慌地对着自己的车票,找到了自己的八十五座,才放好自己的绿色挎包,疲惫地坐着息了下来。她恍惚中看看拥挤的旅客,忧忧忡忡地趴在茶几台上默默流泪。她感到迷惘可怜,她在深深惦念和愁烦着许仁华,杨阿姨及自己的母亲。她对于自己的父亲,只觉恐惧,什么都不想,也没有这种情谊去想,被她父亲撕碎的心,永远不能愈合。她的心已冷冰冰的了,对她的父亲永远也热不起来了。
“姑娘!”陈叶琴正在痛苦中想着,一位头发斑白,约六十左右岁的大娘,拎着一只旅行袋,推着她的肩头叫着。
“哦!”陈叶琴惊讶了一下抬起头来,面孔湿润润地朝着面前这位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穿着灰色春秋衫,面孔带着慈祥的大娘。
“对不起,请问一下,这儿是八十四座吗?”大娘歉意一下笑道。
“是的,大娘,您坐吧!”陈叶琴立了起来,沉情道。
“好,好的!”大娘坐了下来。
“来,我帮你把包挂上!”陈叶琴接过她手上的黑色旅行包,替她挂上。
“麻烦你,姑娘!”大娘歉意道。
“没事,没事的,大娘!”陈叶琴强打起微笑,坐了下来。
“姑娘,你准备上哪?”大娘说着,陈叶琴没有应答,心中万般悲沉,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她继续将脸别向窗外,模糊的视线下,印入零零散散,忙忙碌碌的旅客,大娘从侧面看着她又问道:“姑娘,你面容憔悴,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嗯……”陈叶琴抿嘴点点头,脸面继续朝向窗外看着。
“姑娘,身体你也要当心点。”大娘心疼道。
陈叶琴没有应答,心中悲苦难忍,此时此刻,谁能知道她的心呢?谁又能知道,她要去向何方呢?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落脚在什么地方。她的脸面还是面向窗外看着。
“呜……”火车呜叫着,缓慢地拉动了,将向着它那遥远的征程而去。一步,二步,三步……无数步,呼啸着奔腾起来,一排排的电线杆,一幢幢掺差不齐的房屋,在她眼帘底下一瞬间闪过,一片片绿的,一处处村庄向她徐徐地飘过来。这些景色像似希望,又像似一种空前的苍凉,叫她既欣慰又悲苦。但火车掀起的狂冲气浪,却在阵阵地扑打在她那饥黄的面孔上,撩着她的头发,不断地在她前额上拽来拉去,对她无止尽地折磨着。这样一来,她这失恋的心,似雪上加霜,痛上加痛,悲切难忍,这使她的心灵不得不发出悲愤的呐喊:“是谁制造了我们悲哀的分离?是我的父亲!是谁伤害了我们?是我的父亲!是谁使你的母亲昏迷过去?是我的父亲!仁华,我憎恨父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妈妈!”陈叶琴悲愤着,沉思着,她几乎要哭,泪水满出了她的眼眶。
飘离他乡何处去?为了永爱心上人。陈叶琴她在缅想沉闷:“仁华,你现在怎么样?你妈妈现在怎么样?她好了吗?我真为她担心,为你担心啦!仁华,你现在在想我,还是恨我?我真的很爱你啊!仁华,你要等着我,你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啊!”陈叶琴就是这样缅想中沉闷,唠唠叨叨,屡屡次次地沉思、烦念、忧愁、沮丧和痛苦许仁华,此时此刻,许仁华也许比她的母亲还要严重得多,她即使逼迫从家中逃脱,但她对许仁华确实是放心不下,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
陈叶琴对许仁华放心不下,许仁华不用说,也对陈叶琴放心不下。萋萋而阔的芦苇荡,已被他走了一遍又一遍。这芦苇荡,曾经可是他与心爱的人约会栖息幸福的地方啊,他哪里忘得了,他忘不了,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啊。欢声笑语,坦诚情谈,他一个劲,一个劲地回想,他仿佛陈叶琴就在这茫茫的芦苇荡中,在他的面前,就在他的面前。与他热烈拥抱,热情接吻,狂热着**。但是,一次次却又犹如在梦中,当他醒悟过来时,这里芦苇荡就是芦苇荡,根本不见陈叶琴的影子,根本听不到陈叶琴的欢笑声,悄语声,急促的,温纯的呼吸声。而他听到的只有“咝咝”的芦竿撞击声,芦叶的飘荡声。看到的周围,只是空无人影的一片……为此,他感到孤独、寂寞、沮丧和难堪。他仰望苍白茫茫,漫无边际的老天,老天怪吓人的,可怜得要掉下来。它显得愁闷,恍惚、痛苦、忐忑不安。泪水像似在随着他的心绪,在流淌,在断落……
“空游昨日地,不见昨日人。”往事旧事他深深浮现,他像痴呆了似的没精打采,他苦思而语:“你走了,毫不顾忌地与我而绝;你走了,毫无痛苦地忘我心愿。回想那端而辉煌的时刻……多少次,多少回,我曾担心着你哪一天会与我打上一个结,没想到,来了,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你离我而远……你曾意志而坚,为我所见,为我所钦佩和感激,可现在,你浅薄的情怀,像似千里飘雪, 像似压封在我心头的冰块,使我坠入寒冷的深渊,痛忖着,我们为什么不该有缘?呜……上帝啊,你可怜我吧!你告诉我,我为何四处凄苦,到处受蒙冤?”许仁华悲痛而语,心潮起伏,伤心难忍,呜呜哭泣。惨白的天啊,它终于飘起了茫茫的细雨,雨水淋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他顶着风雨,向岸边走去。他向往着陈叶琴,多么眷念着他们俩共同走过的道**啊!他苦思冥想,多么渴盼着陈叶琴奇迹般的即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啊,与他接吻、拥抱、**,这是多么幸福啊!但这一切,似乎都已成了过眼烟云了,他的确再也不会拥有,再也得不到了。他此时此刻对陈叶琴的苦思冥想,似乎忘乎了一切,他不知道他那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的母亲,对他的外出去陈家,该有多烦、多忧,多难过啊,她希望着儿子有着好的时运,陈小姐的爸爸向他开开恩,成全他们,不为难他。她思盼着儿子,再能把陈小姐带回家来,她也为儿子,也为陈小姐悲切地流着眼泪。刘二嫂坐在她的床边上,一边揩着自己的眼角,一边劝慰着她:“玉秀,别哭了,等会老刘回来了,我叫老刘陪我去,把仁华给找回来。”
“二姐……”杨玉秀忍不住地悲伤哭泣:“我就怕这孩子一时想不开,会出事情啊!”
“没事,你不要担心他,他对你很孝敬,他干出傻事来,他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不会的,玉秀,再说昨天王姑娘也已把他找回来过,也对他劝说很多,要说出事的话,他昨天就该出了。昨天那么困难,他都挺过来了,放心吧,玉秀,孩子不会有什么事的。”刘二嫂说着,拍拍她的肩头。
“可是,他昨晚晚饭几乎没吃,今早早饭也没吃多少,现在中饭还在饿着,我的心,真是对他放心不下啦,二姐!”杨玉秀哭说着,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这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对仁华也挺烦的……”刘二嫂说着,心中担心着:“不过,老刘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我就要他陪我去找仁华。”
“杨阿姨!仁华!”即使许仁华初次拒绝了王静的爱,但王静对他依恋的心还不死,她还在对他担心着,挚爱着,她这时撑着雨伞进来许家的客堂,当见客堂无人,她便叫了起来。
“唉,”杨玉秀哭着没回答,刘二嫂倒先答应了起来:“我们在房间。”刘二嫂应答着,又推了推杨玉秀道:“玉秀,王姑娘来了。”刘二嫂说完,杨玉秀马上抑止了哭,用手抹了抹两边的眼角。
“刘阿姨!”王静来到杨玉秀房间微笑着叫道。
“王姑娘,坐一会!”刘二嫂笑应着,直起身来。
“唉!”王静应着来到杨玉秀的床边道:“杨阿姨……”
“王小姐……”杨玉秀难堪道。
“杨阿姨,许仁华人呢?”王静担心道。
“……”杨玉秀抹了抹眼泪没有说话。
“仁华,他又去陈叶琴的家了……”刘二嫂难过道。
“啊!他又去她的家了?”王静心中一惊,难过道:“她背离他,她爸爸又侮辱他把他赶出家门,许仁华真是太死心眼了!”
“仁华早上当你去了学校以后,他就去陈叶琴的家了。可是……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妈对他真是担心得不得了,哭也哭了好几遍,眼泪也流了不少。”
“唉!”王静哀叹一声道:“我去把他给找回来。”
“我陪你去吧,王姑娘。”刘二嫂立在一旁道
“不用,我一人去就行了。”王静说着,跑向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