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许仁华心像炸了锅,开了火,他举着双手,向苍天喊叫,喊着喊着,他低泣起来:“我不知道……”
“这种年月,谁不见利忘义,见钱眼开啊,看她父亲那种贪婪样,这还会有什么好结果……”王静不顾一切地火上加油。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好不好啊?”许仁华哭泣着,心中忐忑不安:“她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她究竟去了哪里?”
“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再说,她也不关你的事了,你还提她干嘛呢?她现在已经不值得你提了……”王静瞧着许仁华惆怅的神色,继续说。
许仁华愁眉苦脸地望着王静不语,他还能对她说什么呢?不能!于是他自己知道,王静是深深地爱着他,她才这样说陈叶琴的,可陈叶琴,她是个好姑娘,她没有错,什么地方都没有错。为了不让许仁华伤心,她不与高宝订婚;为了不给许仁华牵连,而受顾家责难而受苦,她独自离家出走。她要对得起许仁华,这许仁华应该知道,因为许仁华已同她相处好几年了,许仁华对她充分了解。可是,在这非难的时刻,又叫许仁华怎么说呢?事实不得不使许仁华无法自如,伤感至极。他仰天长看,天蒙蒙的黑,急促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很凉很凉地往下滚。然而,他愁念陈叶琴的心还不死。
开往D城的列车几个小时以后,到达了D城。D城已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火。雨水同样飘洒在这座美丽的城市,而给这座美丽的城市增添了几分荒凉的景象。
开往D城的列车在D城停下,列车员一打开车门,旅客们便纷纷拥下列车。他们拥向检票口,走向宽阔的车站广场,寻找自己的归宿去,有的是被亲人接走,有的是独自一人走,只见陈叶琴孤孤零零,凄凄惨惨地沦落在车站广场上不知去向哪里。她恍恍惚惚地四处张望,泪水润满她的眼眶,何处才是她的归宿呢?
为此,陈叶琴心中凄凉发急,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怨恨。
“爸爸,都是你害了我啊……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孤身一人沦落到这里?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她心中自语着,抹了抹自己流泪的双眼,显得十分难过。阵阵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与她那滚热的泪水凝成一起,凄然直下。去向哪里?去向哪里?她此时此刻心中发问,她就像是只失落的孤雁,彷徨在凄风苦雨之中。
“嘟,嘟嘟!”正在她忧怜的当口,一辆黑色轿车叫着,向她这边开过来,她全然不知,心中慌乱一惊,车将她撞击一丈多远,她倒在浸着雨水的水泥地上晕了过去。
“快,撞死人了……”一位坐在驾驶室旁,白发斑斑的老大娘惊叫着,忙推身旁的年轻司机急切道:“停车,停车……”她正慌张着,青年司机停了车,他急忙打开车门,弯腰下了车,连奔两步来到陈叶琴面前,陈叶琴眼睛紧闭着,浑身湿淋淋的,十分凄怜。
“姑娘!姑娘!醒醒呀,姑娘!……”青年司机急忙俯身托住陈叶琴的头颈,慌张对她叫问着。
“小张,快!快送她去康复医院……”下了车,走近陈叶琴的老大娘,仁慈的心在伤痛。她急促招呼司机。
听着老大娘的催促,青年司机小张没有犹豫,他很快将陈叶琴的身体托起,钻进了轿车,老大娘也随即跟上了轿车。她神色紧张,在轿车上坐好后,让陈叶琴靠在她的肩头上,这时,青年司机小张将车门拉好,车即刻开动起来。
“姑娘,姑娘,醒醒啦,姑娘!”老大娘溢满泪水的双眼瞧着陈叶琴十分感伤和着急,十分疾恨和慈怜:“是我害了你,是大娘害了你啊!这该死的轿车……”她说着哭了起来:“姑娘……”她痛心着,从口袋中掏出手绢,替她揩着陈留在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老大娘痛苦呜泣着,青年司机小张,将车飞速驶往康复医院去。
陈叶琴被轿车撞倒,被送往康复医院去,她父亲陈家福知道吗?他固然不知道。他乘着夜晚寻向所有的几家亲戚家去,他是多么想女儿陈叶琴能在亲戚家奇迹般地出现啊,然而,一个个的亲戚家都成了他的泡影,哪儿才有女儿的下落啊,他寻女儿的前**渺茫。最后,他在慌张无奈之地,他则不怕辛苦,渡江寻到了江桥的妹妹家。到了妹妹家,妹妹正在客堂的油灯下做针线活,个子高高的妹妹见哥哥浑身湿淋淋的,像只落汤鸡一样,慌张愁虑的神情,心中着了急:“哥哥!”她叫了一声,直起身来。
“家兰!”陈家福苦着脸,直截了当道:“叶琴来过吗?”
“没有啊!”他妹妹家兰惊恐的神色望着他道:“怎么,叶琴离家出走了?”
“唉!”陈家福最后一驿,未见女儿,心中冷了半截,他哀叹一声道:“我真是该死!我怎么这么糊涂,竟然上了她的当……”
“什么当?”家兰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我走了……”他说着跨出大门外,走向门外的风雨之中。
“嗳,嗳嗳嗳,哥哥!”家兰赶出门外拉着他:“天这么黑,风雨又这么大,你浑身湿淋淋的,在这过一夜再走吧!”
“下回吧,我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思……”陈家福说着脱开妹妹的手向前走。
“哥哥……”家兰又向前一步拉着他:“能不能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我?”
“家兰……我没时间了。”陈家福着急着要走。
“唉!”家兰哀叹一声道:“我拿把伞给你!”她说着冲到家中客堂去,等她从客堂中拿出把黄色雨伞时,陈家福已来到长着两边柳树的,河南边的**上。他此时此刻的心内疚着酸楚,女儿的命运令他牵挂担心着,茫茫黑夜,使他看不清前头的**,风雨交加,鞭打着他,憎恨着他,憎恨他的罪恶,责骂他的良知。
而责骂他良知,憎恨他罪恶的,又何止风雨呢?其实,这不仅仅是风雨,有很多有正义感和道德感的人们,他的妻子陈家风就是其中之一。她对丈夫陈家福可算憎恨得,责骂得咬牙切齿了。陈家福走后十五分钟,她痴呆般地立在风雨中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她潸然泪下,悲泪不堪,风雨层叠,她已成了水人了。由于她身体颤抖而凉,她回到家中哭泣,僵持了好一会,她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掉。换掉湿衣服后,她拙桌急着再哭,怒火燃烧着她的心。
“我这个翻江子噢,都是你见钱眼开啊。叶琴她在哪里啊?在哪里啊?我乘乘在哪里啊?”陈家风就是这样憎恨骂着丈夫,思念和愁烦着女儿,她哭着,伏在桌上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天就像漏似的失落地下个不停,时间已近深夜,陈家福经过几家亲戚的寻找,终于没有寻到女儿陈叶琴的着落。他悔恨地跑回家中,浑身似水人一般,一副惨巴巴的样子。陈家风见丈夫没有找回女儿,失声而哭。她立起身来,冲着丈夫,抓住他湿粘粘的衣襟:“女儿呐?女儿呐?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啊……”她声嘶力竭,悲泪俱下:“还我女儿啦……”
“妈的,别烦!别跟老子烦!烦死人了!”陈家福赌气将她的手很劲一掰道:“我有什么办法?到处亲戚家都寻遍了,就连我妹妹家也找过了,就是没有她的人,他妈的,她自作自受,死了也活该!”他说着,朝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这个狗东西!”陈家风哭着冲过来,又在缠着丈夫道:“你是个没娘交的黑心肠!你的心肠太狠了,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放,放开!”陈家福直起身来,扒住她拉衣裳的手:“放开啊!不放就别怪我了……”
“我怕你!怕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你现在把我女儿给找回来,你找回来嘛……”陈家风坚决哭着缠住他。
“啪!”陈家福终于给了陈家风狠狠一巴掌骂道:“妈的,讨打的!放开!”陈家福抓下了她抓他衣裳的手,她捂着被打的脸,惊呆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于是,陈家福又道:“真是蛮不讲理,女儿是你一个人的?靠你一个人,没有我你就能生下她了?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我同你结婚到现在,从未对你动过手,你太把我给逼急了。”
“你急!你打!你再打!”陈家风似乎从惊呆中醒悟,她哭着逼向丈夫:“你打死我,我求你把叶琴给找回来嘛……”
“去你妈的!”陈家福火气十足,将她狠劲一推骂道:“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我不过了,乖乖哎……我的亲娘的哎……”陈家风被推跌在一只桌腿的旁边,瘫坐着,哭了起来。
“不过就去死!给我滚远些,不要像死了人一样的落泪!如果不是你一拦,我陪她去,一点事情也不会发生,都是你这个扫帚星!”陈家福从袋着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都是你这个你这个没良心的作孽噢,你是个见钱眼开的坏东西噢……”陈家风哭骂着说:“你把我女儿给找回来噢,你这个黑心肠哎,妈妈哎……”
就这样,整个陈家处在空前的凄恐之中,哭声雨声浑为一体,冲向这灰蒙蒙的夜空。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是谁所造成的呢?这个罪魁祸首也就是乱成风了。这时,乱成风的家亮起了灯火,乱成风她正和丈夫躺在床上正做着婆婆梦呢!
“嗳!”乱成风在床上推了推丈夫顾云掳。
“干什么?”顾云掳将脸转了过去。
“明天的事都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