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妹哎,我对不起你呀!”陈家福哭得好伤心,只见他捏着妻子一只手臂摇着,形象较凄伤。
“哥哥,听我的话,你别哭了,好不好?”陈妹道:“你也别责难自己了,嫂子她是自杀的,你并没有打死她……”
“可是,她是我害死的呀!”陈家福哭道:“我真糊涂!我真糊涂啦!”
“哥哥,你是糊涂,你不应该这么糊涂!”陈妹责怪道:“你所碰到的,纯粹是恶狼猛兽,你的家被他们砸成这种样子,自己也被他们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嫂子为此送了命,叶琴,她也不知去向了……哥哥,你历来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会这样呐?”
“我不知道,不知道……”陈家福哭道:“我对不起我的子妹,我对不起孩子,子妹,子妹哎,我要把叶琴,给找回来啊……”
“哥哥,算了,好不好?别哭了,你别哭了……”陈妹使劲将他拉着,一边在流眼泪。
“来来来,家福,别哭了,起来!”这时,一位穿着灰色军便服,中等个儿,方脸,五十左右岁的男人,抓住陈家福的手臂,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伤心难过,这都是无用的,你呀,真不该跟乱成风往来,她是个什么人,你一眼就应该看得出来,她和她的男人,是玉业公社的一对有名的毒夫恶妇,有钱有势,谁都惹不起!听说许为生书记,就是她男人,她男人叫个,叫个什么……哎,我怎么给忘了……对了,她男人叫顾云掳,是他把许为生书记给打死的。你呀,你怎么好跟她家玩上呢?顾云掳是个流氓,他是靠什么口号啊,忠于啊,上去的。家福,到了这一步,想开点吧!来,在凳上坐坐歇着。”他说着,将他按坐在凳子上。
片刻,四个男人从门外搭来了一只黑漆大棺,放到客堂来,他们将陈家风的尸体放进棺内。
“家风!家风!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家风!我的子妹哎……”陈家福哭着,突然直起身来,他扑在棺材上,他妹妹拉着他。
“哥哥,哥哥,你不能这样啊!”陈妹流着泪,将他拉到一边。
见陈家福被拉开了,陈家风的棺盖被封了起来,并打着钉。
“家风!家风!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家风!”陈家福挣脱了妹妹的手,再次扑到棺材上痛哭。他这次,可真的见不到自己的妻子了,他就这样,连绵不断地悲哭下去,别人虽拉住他,但却永远拉不住他那悲悔的心,他负疚自己所作的罪孽,却永远也不能弥补了。他就这样,哭啊,哭啊,一直哭到天明,悲怜和痛苦的他,不困,也不吃,好端端的家庭,这不就栽在他的手上吗?他这个家,就这么完了,完了,永远完了。这是谁之过啊?这到底是谁之过啊?是他,也是乱成风,是乱成风和她的丈夫顾云掳,但归根到底,还是乱成风,是她的仗势狂妄,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可是,她虽这么狂妄,虽这么仗势而弄出了人命案,但又有谁来治她的罪呢?没有,她依然仗着她有钱,她的男人有后台,昨天,她受了她男人的气,遭到了她男人的两巴掌,她不服,她经过了一夜的心灵折腾,她决定还要报复陈家福,要他赔偿损失,从中捞一笔,所以,她一早吃了两只鸡蛋,便撑着雨伞,又赶到陈家来了。可是,当她赶到陈家门口时,她被陈家这一目目场景惊呆了。陈家门口堆满了人,正朝门外运动,后面跟着花圈白旗,和八人抬着的黑漆棺材,陈家福正伏棺随棺走着,而伤心悲哭:“子妹哎,你这一去,我再也见不,到,到你了,子妹哎……”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情?难道这翻江的老婆,寻,寻死了?”乱成风目睹此景,自语着,畏缩着,退到隔壁一家的矮树丛边去,生怕被陈家亲戚看见,惹是生非。
送葬的队伍在门前运动,乱成风偷看着,等送葬队伍走完。当送葬队伍走完,她才小心翼翼地从树丛中出来,便又露出了她的纸老虎样,她望着远去的人群背后骂道:“他妈的,狗日的,狗日的东西,你这是活该!跟老娘斗,这就是你的好处!哼!”乱成风骂着,脚跺了跺道:“老娘不罚你了!老娘不要你臭钱了!哼!”她说着,嘴唇向前拱了拱,调头走了。
天上的雨依然下着,像似在哭诉着人间的悲切和怨恨,风又刮起来了,它似向善良的人们,呼唤着怜悯和哀痛,它告诉善良的人们,这悲惨的一切,已经发生了。你们快来,快来啊!看看这悲凉的凄惨,为之挥泪吧!这可是个恋人的家啊!恋人的母亲,她离开人世了。
就这样,许仁华、杨老师和王静,他们撑着雨伞赶到了,陈家的惨样,也终究呈现在他们的眼帘底下。
“在预料之中,这纯粹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杨老师撑着雨伞,立在院门口道。
“看看屋内有没有人。”王静撑着雨伞,眼珠子一转,对身旁的杨老师道。
“我去!”许仁华撑着雨伞放下,首先跑到陈家客堂去。杨老师、王静也跟在其后。
到了陈家的客堂门口,杨老师和王静分别将雨伞落下,客堂中的废墟依然如旧,桌椅条凳四处狼藉着。
“家中没人,杨老师!”王静道。
“哦,杨老师!”寻向房间的许仁华,他瞧到床边角落蚊帐上的血迹时,惊叫起来:“这儿有血。”
随着许仁华的惊喊,杨老师和王静都跟到房间来。
“哦,这么多啊!”王静惊讶道。
“杨老师,这血已经发黑。”许仁华道。
“嗯,这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杨老师道:“这真是太悲痛了。”
“哼,悲痛!”王静气愤道:“谁叫他看不起许仁华,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好人当坏人,坏人当好人!这是他的报应!”
“别说了,王静!”杨老师沉重道:“事情既然已到了这一步,他会醒悟了,走,我们问问邻居,看看他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说着,首先撑伞出去了。许仁华和王静也分别撑伞跟他出去。
当他们一起来到门外,门外的风和雨已经更大了,**也被雨水冲洗得滑亮。他们再出院门,朝西走,走了大约五分钟,邻居家一位四十左右岁,剪着短发的妇女,正在猪圈边上调猪食喂猪,杨老师他们便迎上去。
“请问大姐,”杨老师微笑着,用手指了指隔壁的陈家道:“陈家是不是……?”
“哦,你问陈家啊?”妇女道。
“是的。”杨老师道。
“陈家女儿不堪于父亲逼婚,她离家出走了。可是,她这么一走,却出了大事了!”妇女道。
“什么大事啊?大姐!”杨老师着急道。
“昨天人家来要人,陈家福,噢,他就是姑娘的父亲,他交不出人来,人家把他家砸了个遍,他家完了,这不,他老婆自杀了!”妇女道。
“那她妈的尸体在什么地方?”许仁华着急道。
“在什么地方,人也出田啦!”妇女道。
“在哪儿,她妈葬在哪儿?”许仁华悲泪流了出来,急切着拉着那妇女的手臂追问。
“在南岸的树林!”妇女道:“送葬队伍也去了大约一小时左右,你们去看吧。”
“谢谢大姐!”杨老师悲切道。
“没关系!”妇女一笑,杨老师他们去南岸树林去了。
南岸面临长江,滔滔的江水向东奔流。南岸的两坡长着稀的树木,显得荒荒芜芜,惨怜不堪。现在再加上雨打风摇,枝叶零落,更是雪上加霜,更是残景凄凄,悲凉茫茫。
当杨老师、许仁华和王静他们顶着风雨,几经周折,寻到了南岸陈家风的墓地时,在这里已无他人了。只有陈家福伏在妻子的坟上悲哭。
“子妹,你起来看看我吧!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啊?子妹……”陈家福悲哭着,不堪抑止。
“伯母……”许仁华看到陈家风的新坟,悲泪纵横。他跪到陈家风的坟前,连磕了三个头:“没想到,你走得这么快……是谁害死你的?是他,是你的丈夫……”
“子妹,我对不起你,子妹哎……”陈家福悲切地哭着。许仁华见此,他终于愤怒胸烧,他即刻直起身来,一把拎住陈家福的后衣领吼道:“你哭什么?哭什么啊?猫哭老鼠假慈悲!不是你,她怎么会死?伯母她怎么会死?”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打死我吧!”陈家福哭着说。
“许仁华,别这样,把他放开!”杨老师见情,过来拉住许仁华的手:“事情已到这步,一切都是徒劳,徒劳的……”杨老师悲沉道。
“许仁华……”王静见此,也过来抓住许仁华的手,流着泪道:“算了吧,算了吧……”
“听老师的话,放开他!许仁华……”杨老师痛苦道。
“唉!”许仁华拼命将他一松手,即刻又扑通跪在陈家风的坟前,他哭了起来:“伯母,是我害的你,是我害了你,这都是为了我,一根一底,都通在我的身上,我对不起你呀,伯母!我的好伯母……你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快啦?伯母……你走了,叶琴她咋办?她咋办?她会哭死的,伯母……不管怎样,你应该等她回来再说……她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去了!伯母……”许仁华就这样哀怜地哭着,他越是悲切难堪,越期盼着陈叶琴归来,他盼望她早日知道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可是,陈叶琴哪里会知道这一切,就是知道了这一切,为了许仁华,她已把它抛弃到九霄云外了,又何况,她凄悲出门,被车撞了晕过去,被送进医院抢救呐?这许仁华却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为恋人的母亲哭泣,为远方的恋人思想,为恋人的母亲哀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