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许仁华作诗冥想,冥想作诗,他忍着身体的伤痛,和心灵的悲苦,在母亲和刘二嫂的劝慰和照料下,闷闷不乐,才度过了十多天。日子对他来说,这真是太难熬啊,可以说,他势单力薄,报不了仇,可以说,他心情愁悠,读不好书,可以说,他向往恋人,见不到恋人,所而,他也只能天长地久时茫茫,思思想想更惆怅,涓涓泪流入海洋。这样,又过了两天,痴恋他的王静又来他家看他。王静把他约到南圩的芦苇荡。王静现在不知道许仁华上次在陈家与她分手后所发生的一切。但这一切,许仁华也当然不会告诉她,让她心烦。王静此次来找许仁华的目的,主要是她要问许仁华对她的爱,考虑得怎么样了。因而,就在这阳光暗淡的时刻,他们在芦苇荡的小径上漫步,边走边谈。王静的话,也免不了直接了当。
“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吗?”王静边跑边摘着芦叶,她向许仁华微微一笑说。这天王静她穿着印有红黑白三种方格的春秋衫,更显她的秀丽,飘逸的秀发披在她的肩头上,在和煦的微风飘动下更具妩媚。
“什么事情?王静!”许仁华苦着脸道。
“什么事情?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王静有点失望道。
“也许我忘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王静!”许仁华敦促道。
“关于我,我们的事情,你答应我考虑考虑的,现在怎样?考虑好了吗?”
“王静,你别为难我,好吗?”许仁华显然有点为难。
“你还在想着她?”王静难过道。
“是的!”许仁华干脆道。
“你……”王静满含泪水,支吾着,不知怎么说。
“王静……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却不能忘掉陈叶琴,陈叶琴,包括她的家庭,为我牺牲太大了, 我的确不能忘掉!”许仁华解释道。
“牺牲再大怎么着?这都是她父亲所造成的!”王静难过道:“谁叫她父亲见钱眼开?”
“王静,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别谈了,好吗?”许仁华有点渴求。
“不谈可以,但你要答应我……”王静说着,沉情的目光瞧着他,万般炽热。
“王静,我家庭成分是反革命,我是反革命的子弟,我连饭都吃不上,你说,我能答应你吗?我不能,王静……”许仁华自卑道。
“这些我都对你说过,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她真诚说着,伏在许仁华肩头上,依揉着他,很显纯情。
“我有什么好的?我只会给别人带来悲惨和痛苦,别样什么都不能……?”许仁华含着泪水道。
“我不怕,再悲惨我都不怕!再痛苦我也愿意,我只怕失去你……”王静继续伏在他的肩头上,依揉着他。
“王静……”许仁华将王静轻轻推开,双手搭在她的手臂上道:“别这样,好吗?”
“不好!”王静又伏在他的肩头上,身子紧贴他的胸前,显得很固执。
“王静,你听我说……”许仁华再次将王静轻轻推开道。
“说什么?是不是说你不爱我?”王静泪水汹涌出来,心潮起伏地担心着。
“我很爱你……”许仁华感慨道。
“那就好!那就好了!好了!”王静心中激动,开心一笑,双臂即刻抱住许仁华的头颈,在许仁华脸颊上吻了起来。
“别这样,别这样,王静……”许仁华狠劲将王静推开。
“你……”王静松开许仁华,感到吃惊。
“对不起!”许仁华招呼道。
“你干嘛要这样对我呐?许仁华……”王静立在一旁呆怜着,泪水再次汹涌着。
“王静,我同你一样,也不想你离开我。可是,你叫我咋办呢?我一人能分成两半吗?不能分成两半,我想……”许仁华惜怜地说着,怯懦中带着怜悯。
“想什么?”王静急切着问。
“我想,我们作为兄妹行么?”许仁华悲怜道。
“不行!我不同意……”王静急切着,悲怜无法抑制,她终于把泪水流了出来:“没想到,你一点没把我对你的感情放在心上……你也要有点自尊,陈叶琴的父亲对你那么奚落,那么粗鲁,你凭,凭什么拒绝我?凭什么爱着她,想着她?凭什么?我不好吗?你就不给我机会! 陈叶琴能做到的,我也能!我并不比她差!我也是个有血有肉,心际善良的姑娘!”王静说着,咧着嘴,显得要哭的样子。
“王静……别说了,”许仁华眼泪直转道:“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不要听,你说出来的,都是爱她想她的话……我不要听!不要听!”王静抹着眼泪。
“王静……我该怎么对你说才有用呢?”许仁华难堪着,泪水流了出来:“陈叶琴去向哪里?现在何方?我们却不知道。现在她妈妈死了,可算她家已家破人亡,你说,我该不该对陈叶琴从感情上有个交代,有个安慰呐?即使她不爱我了,我也从道义上应该这么做,这样也算尽到我的责任了。”
“责任……什么责任?你对她有责任,她对你有责任吗?她都丢下你不管,离家出走了。”王静哭着说:“她值得你维护!”
“王静,她离家出走,纯粹是为了摆脱乱成风和她父亲的纠缠,再说,她也是怕把我牵涉进去……”许仁华说着,伤痛起来,他想着被顾云掳和乱成风砸家、辱骂的情景:“王静,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这样做,纯粹是种人道主义,人要丈义,绝不能忘恩负义。”
“好,你做得对,你做得对……”王静哽咽着抹着眼泪。
“王静,别难过,好吗?”许仁华泪湿双目,用手拉了拉她道:“我对不起你,我的心中同你一样难过……”
“你难过……”王静将手臂一甩,悲沉道:“这是为我吗?你是在为着陈叶琴……”她说着,呜泣起来。
“王静!王静!”许仁华叫着,用手拉着她的手臂。
“别拉我!我,不要人拉……”王静悲沉哽咽着说,手臂一甩。
“王静,我们就作为兄妹,作为朋友相处,好吗?”许仁华流着泪,很是哀求。
“不好!不好……”王静很显悲沉,更具伤感,她朝前走去。
“王静,王静!”许仁华追上两步向前,挡到了她的前面。
“干嘛?”王静呜咽着问道。
“你要上哪儿去?”许仁华负疚道。
“这与你没关系,你让我走!让我走吧!”王静执意着要走。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许仁华流泪拦在她的面前。
“你管不着我,我要回家去,你放我走吧……”王静说着,放声哭泣。
“我送你。”许仁华淌着眼泪难堪道。
“我没有这个福气……”王静哭着,直往前奔去。
“王静!王静!”许仁华向她叫着,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许仁华哀痛着,仰天长叹:“苍天啊,我为什么不能变成两个人,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样折磨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许仁华悲哭着,天上飘起了雨花,他抹着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遥望着广阔的芦苇荡,他处在悲苦痴念之中,他像似又看到陈叶琴的身影,这可是他和陈叶琴经常约会的地方啊;他仿佛又听到陈叶琴的笑声,这可是他和陈叶琴依恋的幸福的时刻啊。于是,他向着芦苇荡呼叫起来:“叶琴!叶琴!你出来啊!叶琴!”他呼叫着,仔细瞧着芦苇荡的每个缝隙,盼着陈叶琴的身影,即刻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盼着盼着,洗耳听着芦苇荡的每个地方,凝听陈叶琴的笑声。然而,一刻一时,陈叶琴的笑声在哪里呢?一刻一时,陈叶琴的身影在何处呢?芦苇荡,这宽广辽阔的芦苇荡,一切都是空荡荡的,只有芦苇的枝叶,在阵阵微风中发出的“咝咝”碰拉的孤独声。“叶琴……”许仁华期盼无望,终于捂脸痛哭,泪水就像决堤的江水,向处汹涌、奔流。亲人的悲惨,自身的失恋、不幸,以及情感的受挫,让他坠入茫茫无边的苦海。他哪里、哪一天才是他的彼岸呐!这就谁都说不清,道不明了。
一个星期过去,一个晴朗的早晨,太阳从志东方升起,发射出万道光芒。天上的几片黑而灰的浮云向南飘去,越走越远了。时间正值早上七时左右的样子,杨老师匆匆跑到许家来了,他来到许家客堂,许仁华不在家,只有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在后门外,打扫地面上的落叶杂枝。这样,杨老师见许家客堂没人,便叫了起来。
“仁华!仁华!”杨老师亲切地呼唤着许仁华的名字。但却不见许仁华出来,也听不到许仁华的应声。这样,杨老师倒着急起来,因为他自从上次在陈家同许仁华分手以来,已十多天了,一直没有时间到许仁华家来看望他。所而他心中担心着许仁华的思想单纯,怕他出什么差错。可现在也不知道许仁华怎么着了,这样,他便走向敞开的后门口,又着急地呼唤起来:“仁华!仁华!”
“杨老师!”正在后门外扫地的杨玉秀听到声音,见到杨老师,便心中喜悦地像盼上星星,她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家中客堂来了。
“大嫂!”杨老师慈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