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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

作者:雷池果

分类:现代言情

字数:165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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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小说:三更鼓 作者:雷池果字数:2057更新时间:2015-11-15 15:00:47

  2006年7月25**,洛杉矶,天气晴好。

他急切拨出那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把话筒按在耳边,手指轻叩着桌面。

电话通了。

“喂?”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声音甜美悦耳,柔顺绵延,从话筒中悠然飘出来,摩挲着他每一根耳神经。

“是我。都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飞机明天下午起飞,后天中午到洛杉矶,我正在收拾行李呢!”电话那头的她显然很愉快。

他放心了,语速也放缓了很多。

“别弄太多行李,当心托运不了。”

“不多不多,家里的照片和电脑硬盘已经通过EMS寄给你了,就为了减负;现在只有一箱书、两箱衣服和一箱婚纱。不会超过三十公斤的,放心吧!”

“婚纱你也带着来?这边买得到的。”一想起她源源不绝给他发去的包裹,他就有些哭笑不得。包裹里什么都有,照片最全,不光影集,连拇指大小的项链镜框都塞在里面。

“老美做的婚纱怎么能跟祖国**给我做的相**?你别管啦,反正不会超重就是了。”

“好吧。”他有些无奈,心底同时涌起一股怜爱,恨不得伸手到话筒里把大样彼岸的她拽过来揣进怀里。

“还有事么?我要继续收拾东西了,明天上飞机前再给你打电话!”

“唔,好……”

“那就拜拜啦!”

“Katherine.”电话将挂时,他动情唤了一声。

“嗯?”

“我……”他在心底说了无数遍的那三个字,即使婚期临近,总还是说不出口,仿佛一个深**的珍宝,不肯轻易示人。“我……我想快点见到你。”

电话那边的她笑了。

“后天就能见到啦!三年都等得起,三天却等不了么?”

电话挂了,他听着单调的挂断音,许久舍不得放下话筒。

次**,整整一天陀螺似的忙碌,让他直到夜里十一点才到家。家里的电话上有一条语音留言,是她的。

“Vincent,我马上出发去取婚纱,然后就直接去机场。现在安检要很久,登机前我就不给你打电话啦,明天别忘记来接我哦!”

夜很深了,他还是兴奋得睡不着,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半,现在是夏时制,洛杉矶时间的两点半也就是北京时间的下午五点半。载着她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打开电视,午夜剧场在放一个经典老片,男女主角互诉衷肠,台词简洁却生动:

“I love you. I really love you.”

“Ditto.”

他端着酒杯笑了,漫不经心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却认**在心底把这两句话默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意味隽永。

杯中的红酒映着窗外游泳池的波光,那一池碧水中有月亮的倒影,令他想象着她畅游其中的情景。

这套房子是她利用假期来**和他一起选购的,门前**坪是两人一起修剪的,游泳池是两人一起刷洗的。他们边干活边聊天,聊婚礼准备,聊柴米油盐,聊生儿育女,聊孩子教育。她说如果想要孩子以后不怕吃苦,从小就得会做家务。

——“我们生两个孩子吧,老大负责修**坪,老二负责洗游泳池。”她对他说。

——“那让谁打扫房间呢?”

——“也是,那就生三个吧,老三负责打扫房间。”

——“不如生个足球队吧!这样家务全有人包。”他打趣地说道。

——“好啊!这样就可以把儿女们分成外务和内务两个部门——男主外,女主内!”

他笑了,细细品味着回忆中那一丝丝谐趣和**。

桌上的花瓶插着一束玫瑰,他忽然想恶俗一下,就取出其中一枝,推门到泳池旁,把花瓣揉散撒在水面上。撒完,嫌花瓣太少,返身到屋中再取一枝。

电视开着,在播新闻。他扫了一眼,屏幕上是一起**。

灵魂在那一刻出窍,抢在**之前飘到电视前,从头到尾看完那个新闻,然后端详着那副瘫软在地的皮囊。新闻的**被提炼复制了出来,在静谧的三维空间飘荡。

“上海到洛杉矶……空客330……起飞不久即失去联系……航班号……乘客与机组人员无一生还……”

皮囊左手攥着酒杯,右手捏着玫瑰,酒杯碎片,玫瑰花刺,都碎了一地的鲜红和血红。

耳边响起她甜美悦耳的声音,以及那些对话断章:

——“Vincent,假如哪天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我要是说我还会好好活着,你会不会不开心?”

——“当然不会!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你要是不好好活着,我才不开心呢!”

——“那我答应你,**有那一天,我会努力好好活着。”

待灵魂终于和皮囊合二为一时,几缕阳光已洒在地毯上。地上的鲜红仍是鲜红,血红已变成褐色,互为映衬。

他缓缓起身,好像做了场梦。他拿起电话,忽又放下,并小心放好。

他认为自己是关心则乱,他觉得她的飞机根本没事,他想他昨天一定是听错了。所以话筒一定要放好,以免她打不通电话。

“不早了,我该去机场接她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拎起车钥匙和钱包,摇摇晃晃打**门。

新送到的报纸躺在脚边,被风吹成展开。头版新闻是一起**,大幅照片下是旅客名单。按姓氏排列,她的名字排在第六个。

新闻导读一目了然:这是一起典型的**事故,飞机起飞不久即坠毁,已确认无人生还,黑匣子正在搜寻中。

他訇然倒地。

有一句话,他从未告诉过她,只在心里默默说给自己听。

“没有你,我会努力好好活着,但会活得不开心。”

  雷池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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