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珠轻声说:“还有红芙姐姐家。”
酒仙叹口气说:“如果查出来凶手是他们二人中的谁,我们就装着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也别叫辛雪安知道了。”
“村里拴牛的荒地里这里很远哦,我们现在就去吗?”
酒仙从石头上条道**上,“走吧!”他说。
因为天气干旱,草长得慢,有供牛吃草的地方离庄稼地已经越来越远了。酒仙和钱玉珠气喘吁吁地赶到到处都是牛脚印与牛粪的光光的草地,却看不到一条牛。“还要走十多分钟呢,”钱玉珠说。
“岩洞就在这附近吗?”
“岩洞?”钱玉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偷听到陈长远和史红芙幽会的那个大岩洞。”
“哦,往这边走。”
岩洞不是在大**边,但是门口有一条荒荒的**,显见得这里也时常有人来的。两块不规则的巨石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酒仙和钱玉珠走进洞去,才发现里面很宽敞,足有三十个平方。左右两壁是犬牙交错的乱石,乱石间有或大或小的缝隙,黑洞洞的。岩石间有柴火的遗迹,有铺得平平的干草。酒仙想象史红芙和村长在这里幽会的情景,对钱玉珠说:“这里道确实是一个幽会的好地方。”
“我小时候经常到这里来玩,那时人多,可好玩了。”
酒仙想问,那时的同伴当中,有多少已经在这一连串的杀人案件当中成为冤魂了?但是他没有问出来,因为自己想到的时候,心里就凄凄的不好受了。他看到右边有一个一尺多高的石缝,便把头伸进去。里面一团漆黑。他打亮打火机,惊奇地说:“玉珠,快来看!这里有床!”
酒仙钻了进去。钱玉珠也钻了进去。这个洞中之洞有四个平方大。
酒仙所说的床,其实只是在地下铺了些稻草,稻草上面有床单,有被子,还有一个绣花枕头和一根罗汉竹拐杖。虽然这些都很旧了,但是没有一点霉味,很明显有人经常在这里住。
“你那天是在大洞门外面听到陈长远两人说话的是不是?”
“是的。”
“这说明他们是在外面大洞里,不是在这里。如果他们在这里说话,你是听不清楚的。”
“嗯,那么是谁在这里睡觉呢?”
“这个暂时不管他。现在有人看见吗?”
“什么?”
钱玉珠感觉脸颊被吻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酒仙是承着他们在**边石头上她说的“看被人看见了”的话。“没有人看见,”她说,“你可以尽情发挥,但是不能违反原则。”
两人热吻了起来。在这当时,身外的一切他们都无法牵挂在心里了。
哞——钱玉珠和酒仙同时触电一样的松开对方。他们听到了牛的叫声(牛的叫声高亢,可以传得很远,所以他们在里洞里都能够听见)。他们钻出洞来,相视而笑。原来牛声让两人都记起来了来这里的任务,顾不及恋爱了。
小跑了一阵子,他们看见了第一头牛。这是一头肥得屁股滚圆的黄牯牛。它的鼻子上穿着的绳子乌油发亮,正是一根新腊篾绳。
“它的主人为它穿了一根新绳子”酒仙说,“这不会是凑巧吧?”
“不会。”
“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知道,我认得出这头牛来。它的主人就是我们已经圈定的人当中的一个。”
酒仙认为,为了严密,还是去找找看圈中的凶手嫌疑人当中其他人家的牛是不是还有用新绳子的。钱玉珠答应了。结果是,只有这一头牛用了新绳子。
3
三十七个女人,每个人的名字下面都注明了年龄、死亡时间、陈尸地点、怀孕还是没有怀孕,简单明了。这些材料记录在一个破旧不堪的红色笔记本上,笔记本的封面有“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字样。上面没有说明这些人的死亡原因,当然就没有指出凶手是谁了。每个人的资料占去纸上的两行或者三行。记录用的繁体字,毛笔小楷。
这三十七个女人中名字的最前面一个叫钱卫东,也就是钱玉珠死去了的姑姑的名字。最后一个是史红英。
女人年龄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五岁,都是如花年龄哪!可是她们都不明不白的死了,给山村留下一个个恐怖的传说。
这笔记本是从道士的住处找到的。
“酒仙哥哥,你说我勇敢不勇敢?辛雪安说,杀道士的凶手有可能还在山上呢,他们叫我回来,可是我不,还去找道士的东西呢。这个笔记本就是我发现的哦!”
“勇敢,勇敢,”酒仙毫不经意地说,“你认为这个笔记本重要吗?”
“什么呀?”美美婷的笑容上面顿时堆起了怒容,“不重要我拿回来干什么?”
“那么你讲讲,它能说明什么问题?”
“能说明这些人都是道士杀的啊!不然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美美婷提高了声音恶狠狠的说。
说完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噤声思考了两秒钟,又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的果然不错。”
其实酒仙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做出什么有意义的表情出来,“哦?”他问。
“你听我说啊,你先别打岔,我说完了你再评。这些资料很简单,是村里人都知道了的,他写在这里并不能看不出他和死者之间有什么特殊关联,只能证明他很关注这件事。啊不对不对!”
美美婷瞪着酒仙,再不出声。
“怎么啦?说下去呀,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听着呢。”
美美婷把目光转向肖里郎说:“我想起了那次道士跟你说的话。”
“是哦,我也想起来了,他嘱咐我有了男女关系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他。”
其实还有一点肖里郎没有说出来,道士很关注美美婷有没有受到过侵犯。综合他那次的谈话来看,他其实是在暗示要提防陈长远。
“这些人都是和陈长远有过关系的!”美美婷郑重地说,“道士这样记录下来,并不是杀人后的自我满足,而是在记录一个人的罪行!但是我太不理解他了,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杀人狂,为什么不揭露出来?”
“谁是杀人狂呀?”
“陈长远呀!你为什么忽然变笨了?”美美咆哮着对酒仙说。
“陈长远跟这些女人有过关系,并不能说明这些人士陈长远杀的哦!”
美美婷被激怒了,她抬起头来张开了嘴,但是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又把头低下了。一会儿她放低声音自言自语地说:“我真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帮助陈长远那个恶棍说话。”
酒仙和肖里郎哈哈大笑,美美婷看着他们笑,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的暴跳如雷。笑完了,酒仙说:“现在明白了吧?道士也和我们一样,在调查这些人死去的案子,不过他是把幽灵也算到这些人中去了,没有注意到幽灵的死和这些人是不同的。他还调查到了这些人都和陈长远有过关系的。”
“我们就没有调查到这一点,”美美婷说。
“这不同哦,”酒仙辩白说,“他一直居住在这里,每一具尸体都看过,我们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而且我们调查才几天。”
美美婷轻声说:“原来他是好心的,我们以前却认为人家是凶手,很不应该。”
她指的是道士劝她回家、劝她别单独出门之类的话。肖里郎说:“那时是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弄清楚了,不会这么认为了。”
美美婷友善地看了肖里郎一眼,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说:“不对!不对!道士给杀人案没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要假扮幽灵来吓唬我们?为什么要打伤肖里郎?”
肖里郎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和美美婷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酒仙。
酒仙在两人的看视下达为尴尬,脸上抑制不住地发烫起来,“也许,也许是我看错了,”他说,“也许并不是他。”
“不是他还是谁?难道你还会看错吗?”
酒仙哭笑不得。美美婷的本意是完全信任他,但是在他听来每一个字都像讽刺。
酒仙心里紧张地思考用一句什么话来挽回面子。还没有想好,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辛雪安跳进来,带起的风把门荡得一晃一晃的。
“酒仙!你跟我到里间来,我有话给你说!”
酒仙看了看喘息未定的辛雪安,心里想,惊慌失措可不是警察应有的品质哦。
他率先走进里间去。辛雪安挥手把也要跟进来的美美婷挡在门外,不顾忌她已经撅起了嘴。
“陈全德诬陷你了,说他昨晚亲自看见你上山去了。意思说道士是你杀的呢。一会儿周青就要来问你话,你要准备好怎么回答哦!”
酒仙想说,我已经猜到了他们要利用道士的死来诬陷我,但是他看在辛雪安如此费力先行通知的份上,打消了用无中生有的话来拂他的好意的念头。
“你这么相信我吗?也许真的是我杀的呢,”他略带讽刺地说。
“我们是朋友,我能为你办到什么事情就尽量给你办到。但是最主要的还是看你自己。你快想好应对的办法哦。”
酒仙惊讶地看看辛雪安,明白了,原来他并不是完全信得过自己不是杀害道士的凶手。不过他能利用便利条件为自己通风报信,也很难得。酒仙还是有些感动了。
他笑着冲辛雪安点了点头。两人走了出来。
酒仙心中很平静。他想的是,诬陷的事情总是会有破绽的,不能见天日的,不需要花精力去筹划如何对付它,因为他已经有过轻易成功辩白诬陷的先例了。
“**已经来了吗?这么快吗?”他问。
“是这样的,”辛雪安说,“陈全有和陈全福去报案,刚好在外面的村子遇到了周青和申明礼,于是一起到下河沿村来了。他们直接去看了道士的尸体,被我们从山上下来遇到了。所以回来的时候我才没有和肖里郎到这儿来,跟他们一起去村长家了。”
“就来了他们两个侦查吗?”
“他们已经叫人打电话通知县里来人了。”
正说着,周青、申明礼、陈全德和陈全有进来了。
周青威严地看了酒仙十秒钟,看得他心中发怵。
周青自己找凳子坐了下来,问了酒仙的名字,示意申明礼作记录。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