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诚地望着他:“这是自然,我比谁都希望端木老师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深夜,从警局里走来,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头顶,大片大片的浮云从月间疾掠而过,空气冷得让人战栗,感觉冬天是真的来了。
这一晚,我们并没有返回端木大宅,而是选择了那座远离市区的湖畔别墅。
子夜时分,天地一片寂然,只有风从很远的树林里掠过。
昏黄的灯光下,四张黄金塔罗牌被整齐地摆放在桌上,只是表面,已经失去了当初华美的光泽,凹凸不平的像一张张被毁容的脸。
然而,天扬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沮丧,反而露出多日不见的阳光笑容:“尚莲,我们是因祸得福了,这四张牌落进壁炉后不仅没有毁掉我们要找的秘密,反而替我们找到了那个难以破解的答案!”
“什么?”我一下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天扬面带微笑地拿起其中一张牌,指着破损的边缘对我说:“这边有个裂缝,照这样看,这牌应该中空的。”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仔细一看,确实发现一道黑色的缝隙,由此可见,这张塔罗牌并非一次浇铸而成的,而是由两块金板细密地粘合在一起,但由于工艺精湛,很难被人察觉。
我们用瑞士军刀小心翼翼地撬动边缘,没过一会儿,只听得“啪嗒”一声,牌分成两半,露出一块用超薄的密封薄膜包裹的皮纸,在灯下泛着神秘的暗黄色光泽。
怀着剧烈的心跳,我伸出手,将密封薄膜小心翼翼地撕开,在触摸到那张黄色皮纸的瞬间,只觉得一阵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那似乎不是普通的皮纸,而是——风干的人皮!
“别怕。”天扬看出我的心思,从我手中接过那张皮纸摊开,朦胧的灯光下,纸面上徐徐展开一幅奇怪的图画……
瞬间,我和天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疑惑的神情,于是,又接连撬开第二张、第三张牌,当四张牌里的皮纸都取出之后,我们将它拼在一起,只见一幅古怪的图画出现在我们眼前,有点像是一幅地图,可是又没有标明具体方位和**线,只是依稀能从淡淡的画迹上辨出四个图像,一口古井、一个洞穴、一座神殿,还有一座深湖。每幅画的边上都有几行小字的附注,可是由于是前所未见的古文字,我们无法看懂。
“这幅画究竟代表着什么?”天扬紧拧着眉头。
“也许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是图画下方的那些文字!”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象形文字。
“这些究竟是什么文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天扬又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玛雅文。”隔了很久,我才缓缓开口道。
“玛雅?”天扬愣了一下,“那不是已经消失的古文明吗?”
我叹了口气:“记得端木老师在录影带中提到他找到玛雅的水晶头骨后所发生的灾难吗?这幅图应该和它有很大关系。”
天扬微微一惊:“难道,他费尽心机将这幅图分成四部分藏进黄金塔罗牌里,就是为了让我们找到图上的某样东西?”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既没有标明地理**,也没有标明方向,要怎么才能找到它们?”天扬无奈地抬起头来。
我对上他的目光,低声道:“所以,一定要先找人帮我们破解图上的玛雅文。”
天扬轻轻扬起唇角:“看来你已经有心目中的人选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他是老师的好朋友沈钦,住在伦敦,是西安大略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从大学时代就开始研究玛雅文化,如今已是这方面最年轻的权威学者,破译出不少的玛雅文字,找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伦敦?”天扬顿时露出头疼的表情,“这么说,我们又得飞欧洲了?”
我不由笑了起来:“此伦敦非彼伦敦,它是多伦多西面的一座小城,车程大约两个多小时,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清晨,我们驱车沿着高速公**一**向西行驶,经过二个多小时的行程,很顺利地抵达这座加拿大的著名学府。
校园里绿树成荫,既有古老的维多利亚风格的英式建筑,也有充满现代感的教学大楼,彼此交相辉映,再加上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学生,构成一道多元化的独特风景。
我们将车停在停车场,便径直来到来到了沈教授的办公室。
他一见到我,立刻从压满文书资料的办公桌后起身,微笑地朝我走来:“尚莲,好久不见!”
“沈教授,您好!”我也快步走上前,与他握手。
“真是稀客啊!”他转身让秘书为我们端来两杯咖啡,“让我猜猜看,一定是端木老师让你来取那件东西的吧?”
“那件东西……是什么东西?”我不由得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不知道?”他也怔了一下,“就是端木老师让我翻译的那篇玛雅文啊!”
“端木老师曾经让您翻译过一篇玛雅文?”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啊!尚莲,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脸上惊讶的神色越来越浓。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端木老师突然去世了……”
他浑身一震:“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望着他答:“就是上周。您没有看到报纸上的讣闻吗?”
他用力摇了摇头:“没有,上周我去欧洲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不在加拿大!”
“难怪我没有在葬礼上见到您!”我叹了口气,“自从端木老师去世后,我一直在追查凶手,却发现老师似乎在生前就已陷入一个可怕的迷潭之中,与神秘的玛雅文化还有他让您翻译的这篇玛雅文都有很大关联!”
沈教授听后,不由得陷入恍惚:“难道说……”
“怎么,莫非您知道些什么?”我的心随之一紧。
“不,没有!”他回过神来,“你等等,我去把那篇玛雅文拿来给你。”
说完,他便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张精心保存的手稿。
那,会是我们一直苦苦寻找的答案吗?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大脑深处的神经突突地跳动起来……
“那天端木老师来找我翻译这篇文字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不知他从哪里得到这张人皮纸,几经询问,他也一直不肯向我透露底细。”沈教授拿着手稿,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来。
“他除了找您翻译,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话,或是什么暗示?”我问。
“没有,我觉得他当时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好像很疲惫的样子,额角的白发也比以前多了……那个时候,我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再叮嘱他要保重身体!”沈教授说着已来到我的面前,将那份手稿交到我的手上。
我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四首短诗,和人皮纸上的玛雅文完全相应。
我大略扫过第一首,只见是这样写的:
大风掠过古老的东方
那是先知沉睡的故乡
年轻的英雄举箭射天狼
漆黑的眼睛透出锐利光芒
远远地瞻望羽蛇神的殿堂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有可能是古玛雅人的祷词或圣诗!一般是祭司在祭祀的时候献给神明的赞美,从文字来看,应该是献给羽蛇神的。”
羽蛇神,在玛雅人的心目中占据极高的地位,是带来雨季,与播种、收获、五谷丰登有关的神祇,形象是一只长着羽毛能腾飞的蛇,直到今天,在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还保留着专门以他命名的金字塔,是著名的世界七大奇迹之一。
我久久地凝视着这首谜诗,脑海里又回荡起端木老师留在录影带里的那段话。
答应我,依照占卜者的指示,找到对抗恶魔的力量,救出那些无辜的女孩,让这个世界回到正轨!这关系到全人类,千千万万人的生命……
难道,这首诗能指引我们找到对抗恶魔的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它一定不单纯是篇祷词那么简单。
就在沉思之间,沈教授又突然开口问我:“尚莲,你今天来,就为了告诉我端木老师的死讯吗?”
我忙回过神来望向他:“不,我原本来是为了请您帮忙翻译人皮纸上的玛雅文字,没想到您却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为我们节省了不少宝贵时间!”
他顿了顿,又问:“那张人皮纸现在在你身上?你带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露出恳切的目光:“能再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我想了一想,还是将它从手提包里取出来,交到他的手上。
他将它重新拼好,拿出放大镜细细端详许久,突然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难道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您说什么?”
“之前,我一直认为,它是一篇纹在人祭背上的祈文。”说到这里,他扶了扶眼镜,“你也知道,不少古代文明都有以活人献祭的习俗,包括咱们中国的夏商时代也是如此。为了表达对于神明的崇敬,古玛雅祭司常常会将祷词纹在将要牺牲的人祭身上,一并献给神明……可是这张古玛雅的人皮纸,却有点与众不同!”
“有什么不同?”
沈教授又思忖了一番才说:“这张皮纸的皮质光滑细腻,它的主人应该是位年轻的女性,而且极有可能是位优尊处优的贵族,但通常玛雅人喜欢在青壮男子的背上纹制祷诗献给神明,而且这几首诗也不像一般的祷诗那么的谦卑恭维,倒是与皮纸上的四个图形暗中相应,更像是……更像是某种指引!”
“指引?难道说,它实际上是一张……”
“藏宝图?”就在我呼之欲出的时候,天扬已经先一步替我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沈教授听后眼睛顿时为之一亮:“对,藏宝图!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说完,他又低下头认真地看了很久。
“真是旁观者清,之前我一直觉得这张皮纸有些怪异,却又找不出它怪在哪里,你这位朋友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确实,它极有可能是张隐秘的藏宝图!”
我望着皮纸,又皱起了眉:“我和天扬之前就有过类似的推测,可如果说它真的是一张藏宝图,图上却没有标明地理**,也没有标明方向,那要怎样才能找到其中隐藏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