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早有准备地抛出心底的话:“我觉得有一个人可能能帮得了我们!”
“谁?”他的眼中立刻放出急迫的光芒。
我轻轻地扬起下巴:“我的老师端木宏,世界职业催眠协会的会长、世界十大催眠师之一,同时还是国际UFO研究会的理事,曾经破解过很多超自然现象和各地的未解之谜!”
“那他家在哪儿,我们马上开车过去找他。”他立刻站起身,想去拿外套。
“别急!”我回身一把按住他,“他并不在这座城市,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中国到加拿大定居,你若想去见他,那就收拾好行李,搭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往多伦多。”
他听后一怔,心底似有万般思绪翻涌,却最终化作一个无奈的笑容:“从纽约回来的行李还没空整理,这会儿赶巧,也不用再整,拎上行李箱就能飞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整座城市还沉浸在酣甜的睡梦中,我们已披着星光来到机场。此时大多数航班还没有开始运作,巨大的候机厅里空荡荡的,在无数根钢柱托起的银色穹顶下,显得更加冷硬寂寥。
天扬踏着足以惊醒整座机场的脚步,迫不及待地冲到国航的柜台,向托着下巴,半阖着眼的工作人员大声嚷道:“我要两张最快飞往多伦多的机票!”
年轻的工作人员被吓得猛然一颤,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望着天扬脸上冷峻的表情,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之后她反复查看电脑,露出为难的表情,小声地说:“对不起先生,今天飞往多伦多的航班全满,连头等舱都……”
“什么?”没等她说完,天扬的眼睛里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不行,我一定要在今天之内飞往多伦多!”
“不然……不然我再帮您查查其他的航空公司。”工作人员说着又匆匆地低下头,右手不停地按动着鼠标。
在这中间,我不经意地扭头望了望四周,只见冷清的候机大厅里,屈指可数的几名乘客坐在蓝色的长排座椅上,蜷缩着在打瞌睡,还有几个闲坐在咖啡吧里喝着咖啡,也同样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神色,这大厅内唯一明亮的色彩,就是悬挂在各个角落的液晶电视。
哪知,就在我的视线落在距离最近的一面电视屏幕时,跃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幕惨不忍睹的画面,一具被白色裹尸布包裹的女尸,胸口**被大团的血迹层层晕染,已经变成深沉的紫红色。
我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屏住了呼吸。
“据本台最新报道,自一个多月前陆续发生的连环女性失踪案已有重大进展,最早失踪的一名王姓受害人于今天凌晨3点在市郊某处墓地旁被发现,据法医鉴定,死者死于当日凌晨12点至12点半之间,死前曾受到极大的惊吓和非人虐待,全身**涂满蓝色颜料,之后被凶手活活挖出心脏导致失血过多而死,死状惨烈!警方因此也改变了之前对于本案的推测,认为很可能是一起恶性的故意杀人案件,且不排除有更多失踪者遇害的可能……”新闻主播起伏顿挫的声音在空旷的候机厅里回荡着。
“我要去现场!”没等我作出更大的反应,就听见天扬的声音炸响在耳畔。
“等等!”我急忙拉住他,“你这样跑过去太鲁莽了!”
天扬胸口剧烈起伏,显得非常激动:“你之前曾说过,电视报道的这起案件很可能与贝拉的失踪有关,那么凶手既然已经出现,就极可能留下关于此事的线索,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天扬你冷静一点,听我分析给你听!”我深吸一口气,整理着心里的千头万绪,“第一,我之前说贝拉的失踪和这起案件有关只是一种推测,并没有变成现实,我们不能因此就认定她一定和此案有关;第二,警方已经**了现场,那么所有的证据一定在他们手上,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们不可能向我们透露任何情况;第三,贝拉失踪时的种种异样和我们后来捡到的那根4000年前的头发就已经证明这件事绝非常类,我们不能按一般的常理去推断,更不能跟着警方的步子走,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解释清楚这件事的人,那一定就是我的老师端木宏,到多伦多找他是我认为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一个办法,请相信他一定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如果你这会儿赶去现场又得不到任何结果,那就只会延误我们找到贝拉的时间,也只会使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听完我的话,天扬突然陷入一片静默之中,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一刻也没有挪开,幽深的眼底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溢满无尽的纠结。
我心头一颤,瞬间忘了呼吸,也只是默默地抬起头看着他。
隔了很久,他才掩去脸上矛盾的神情,从口中抛出一句简短有力的话:“我听你的!”
与此同时,国航的柜台后也响起一个充满歉意和不安的声音:“先生,因为临近国庆原因,各航空公司直飞多伦多的航班今天都满了……”
“你说什么?”天扬回过身,居然一拳重重地砸在柜台上。
工作人员急忙赔笑说:“但我为您想了一个办法,如果您不介意转机的话,可以先飞到香港,那里今天下午飞往多伦多的航班还剩下几个商务舱座位,能保证您在多伦多时间的今晚抵达,只是比直飞会多耗一段**程。”
天扬毫不犹豫地回道:“现在别说多耗一段**程,哪怕多绕地球一圈,只要能让我在原定时间顺利到达多伦多,我也不会放弃!”
就这样,我们先搭乘国航的航班抵达香港,再在香港转机,经过近十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才于次日傍晚时分,缓缓降落在多伦多皮尔逊机场。
走出机舱,天边一片绚烂的火红,淡淡的余晖撒在在每个人的脸上,于是无论你是白皮肤、黄皮肤还是黑皮肤,都镀上了同样的一抹红色的光晕。
我和天扬随着汹涌的人潮自机场出口走出来,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位于北郊的端木老师的家。
好久没回多伦多了,这里的空气依然清新,田野依然碧绿,一**上,我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又陷入对于往事的追忆中,不知不觉的,车子已停在一幢气势恢弘的欧式大宅前。
厚实的红砖墙上爬满了茂密的爬山虎,经过多年风雨的洗礼却依旧鲜亮如新,金漆大门上雕刻着圣洁的百合图案,两侧各放一尊精致的天使雕像,唇角的微笑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一如记忆中那永远宁静祥和的氛围。
我领着天扬迈上通往正门的台阶,轻轻一叩门环,却发现门“吱呀”一声开了,看来粗心大意的老师又忘了锁门!唇角轻轻弯起一个笑容,我大步朝着房子里迈了进去。
从走廊通往会客厅的**,一律是复古的巴洛克装饰,墙上的烛形壁灯透出柔黄色的光芒,厚厚的波斯地毯让脚步变得轻盈**,两侧长长的一排红漆木柜里陈列着各种珍贵收藏。
“瞧,这是**易十六珍爱的瓷器。”
我指着近前一套镶着金玫瑰花边的白瓷茶具对天扬说。
“这是拿破仑在马伦戈战役中使用过的佩剑,当时拿破仑高举这把佩剑站在山顶为将士鼓劲,法**队士气大增,最终战胜了奥地利军队。该剑从此也成为拿破仑辉煌一生的权力象征!”
我又指着一把镶有黄金的弯剑对他说。
“还有,这是埃及法老图坦卡门陵墓中的黄金手杖,据说藏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
我又朝前快走两步,轻轻**透明的玻璃柜,一脸兴奋地望着天扬。
“确实很不可思议。”天扬说,“看来,你的这位老师,不仅是位权威的催眠学家,还是世界顶级的收藏家。”
我骄傲地扬起下颌:“那是,这幢房子里所有的收藏品加起来绝对可以媲美一个中型的博物馆。”
话音刚落,楼上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震动,就连收藏柜内的藏品都被震得摇晃起来,发出一片刺耳嘈杂的声响。
“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此后,周围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我顿时绷紧了神经,匪夷所思地望着天扬,天扬也充满警觉地望着我。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自楼上席卷而下,所到之处,地毯、摆设、花瓶全都被卷到半空中,仿佛龙卷风过境一般。天扬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拉到墙角,还未站定,狂风已飞快地从我们身边掠过,风中隐隐夹杂着一道闪电,转眼便消失在门口无影无踪。
我诧异地望向空荡荡的门口,只觉得这幕情景似曾相识。
对了,是在天扬家的客厅,就是掳走贝拉的那道闪电!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我不顾一切地冲上二楼,大声呼唤着老师的名字,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推开查看,可是都不见他的踪影,心里的不安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就在我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催眠室时,突然看到紧锁的门缝下缓缓流出一滩黏稠的液体,那是——殷红殷红的血!
天扬紧跟在我后面,二话没说,一脚将门踹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原本雅致宁静的催眠室如今已乱成一片狼藉,所有的古董、书籍、摆设全都被抛得到处都是,还有原来挂在西面墙上的金色镜框也碎成一地的玻璃,端木老师就高悬在那面墙上,身子被几十片锋利的玻璃狠狠地钉住手脚的各个关节,身上血迹斑斑,血水不停沿着身子流下,染红了整面墙壁。
仿佛是被雷击中一般,我的大脑“轰”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了,甚至思维凝固了,呼吸也凝固了。
昔日里,那个有着慈祥笑容,就像父亲一样疼爱我、培养我的恩师,此刻居然像地狱受刑般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吓得整个人都怔呆了,眼底满是震惊的光芒,脸上也完全没了血色,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苍白。
为什么会这样?我泪流满面地奔上前,紧紧地抱住他,也顾不得那些沾满血迹的玻璃有多锋利,伸手便想把它从老师身上**。
“不要动。”老师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只从嘴唇里发出弱不可闻的声音。
“老师——”仿佛被希望的微光照到,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心里拼命乞求他不要死、不要死!
“不要动,没有用的。”他气息奄奄地说着,“我要……我要你去找……占卜者!”
说完,他头一歪,完全停止了呼吸。
“老师!”我悲痛地呼唤着他,多希望他能重新睁开眼睛,像过去那样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微笑。伴随着模糊视线的泪水,往日一幕幕熟悉的情景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是他将我领进心理学的大门。
是他教我运用神奇的催眠术抚慰受创残缺的心灵。
是他的言行身教使我深切地领会到,想要成为一个好的催眠师,先要成为一个正直、平和、善良的人。
是他……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我瘫坐在血迹斑斑的地毯上,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老师临终前的话:去找占卜者!
什么是占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