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十多个人啊。”
“可不就十多个人,级别倒是高,而副经理一个没有,连个分管的人都找不到,我这个人哪,只能管,不能监,省得我们犯生活作风方面的错误。”王会文说着又笑了。
徐广生知道王会文是在开玩笑,是对那个监字有了别出心裁的理解。
“徐局长,并不是我们不配合你们,因为杨静岩家中被劫,已经有多个部门跟我们做过了解,其实我们这里与杨静岩的抢劫案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从九三年到九八年石油系统的油价放开以后,便成了经济案件的导火线,而那时石油销售又没有一个监管,我们当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事情了。你们要是真是本着负责的态度,就从他们内部来调查,也许会掌握一些情况。”王会文说得很诚恳。
两个人聊起那几年石油放开后,我国成品油市场的影响和那个年代一批油耗子的发家史,石油系统年年严重地亏损。徐广生觉得无线索可挖,便起身告辞,在他拉开门准备出去时,他听到王会文喊了他一声,“徐局长。”
徐广生回头看到王会文面有难色,似乎还在犹豫,便直截了当地说:“王总,你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本不该说,因为这件事与你的调查没有什么关系,但我觉得有一批成品油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现在这批**油被海关扣留,而咱们这个公司经理李光与杨静岩关系甚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名堂。”王会文说着便找到那份通报,递给徐广生,“我们做过调查,李光公司的油确实我们批过成品油,对方那家公司如果**与他们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前不久他们走的那列渣油,我觉得有可能走的是成品油,我们没有太深的调查,在我们系统里这种情况只能是违规。但背后的交易就不在我们的管辖范畴了。”
王会文意味深长地笑了,徐广生明白王会文意味深长之中的深刻含意。
杨博为受骗上当赔进了一大笔的钱而恼火,开着蓝鸟车去名仕娱乐城找于小月,而于小月没有在那里,给于小月打手机,也没有得到回应。他给黄成刚打了个手机,黄成刚说他正与姜洪军在一起吃饭,让他也过来。
杨博赶到约定的饭店,姜洪军与黄成刚已经开始喝酒了。杨博还没有坐下,就对着姜洪军说:“黄成刚是不是又敲你的竹杠,熊你请他喝酒?”
“这可不是我请客,今天是黄科长高兴要请我喝酒的。”姜洪军说。
“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事吧,收税人请纳税户的客,不说是开天辟地,也应该是史无前例的。”杨博拍着黄成刚的肩说。
黄成刚不气不恼,说:“算你说得对,今天哥们确实高兴。”
杨博端起桌上为他准备好的倒满啤酒的杯子,仰脖倒在了嘴里,说:“不是打麻将赢了钱,就是打劫银行拿到了巨款吧。”
“你家遭了抢劫,就总想着别人抢劫。我就没有别的什么好事了?”
“你小子有什么好事?”
姜洪军插话说:“今天黄科长得到了地税局的奖励,有三千多元钱,这是他收税的提成,他在地税局收税员中名列前茅。”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我倒总是看到你吃喝玩乐敲诈勒索纳税人的血汗钱,如此劣迹斑斑的人,却受到奖励是我不敢恭维的,是不是哪个领导眼睛生鸡眼了,要么他的眼睛里长尖锐湿疣了?”杨博讥笑着黄成刚说。
“操,你小子嘴里没有一句人话,今天是不是又不开心哪,拿我来过黑色的星期五哇。我哪得罪你了?”
“妈的,这回进的煤又倒了霉,让人家给骗了,一下子又**的赔进去了六十多万。不说了。”杨博拿过啤酒瓶,嘴对嘴喝了一瓶。
姜洪军说:“做买卖嘛,还不是有赔有赚,干赚不赔就不是做买卖了,吃一堑长一智,只要别人有钱,咱就可以从他们的手里再赚回来。”
“还是人家姜老板说得好听,不像你一张嘴就是抢劫银行,我就是吃亏在这银行和抢劫的字眼上了。我一听银行和抢劫,心里就发怵。”杨博说。
“没这么严重吧。”黄成刚神秘地说:“哎,说到抢劫,抢劫你家的案件又有了新的进展,这回我看你家那起抢劫案快破了。”
“真的?”
黄成刚喝了一杯酒,故作矜持地说:“今天梁玉清到我家跟我老爸汇报,说是作案人已经锁定在了汽车修配厂的一个叫冯树林的身上。”
“是吗?”
“喝酒!”杨博烦躁地说。
6
根据三.一八大案指挥部的部署,工作并没有显著的成果。侦察员对冯树林布控,并拍摄到了行动照片,李吉伟与陆旭、姚润河陈晶晶分成两个组,拿着照片与小姐和杨静岩核实。
“李探,那天你怎么就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就是嫌疑犯呢?”陆旭问。
李吉伟手扶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声音传了过来,“这要靠本事。”
“李探,请你告诉我诀窍吧。”
“你是让我自吹自擂呢,还是让我说真话。”
“当然是想听你说真的了。”
李吉伟哂笑道:“那我就告诉你说,那是林支队偷着布置我的任务。”
“林支队怎么就知道那个电话亭肯定会有冯树林这个人去打电话呢?”
李吉伟就将林火声如何发现的冯树林,回话后的时间差造成他的直觉告诉了陆旭,说他和陆旭不过是去认证林支队直觉的真实性而已。陆旭很不**,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自己这个师傅真成问题,他什么事也不让自己知道。在陆旭怨恨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石油公司。
他们经过了公司办公室通报,又经过了秘书请示,等了很长时间,李吉伟不耐烦地嘟囔道:“这**的,真比见皇帝老子还难呢。”
秘书出来时,肯定听到了李吉伟的话,他面无笑容地只对他们招了招手,把他们领进了总经理宽大的办公室。
杨静岩看到他们,没有一丝的笑容,只是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从花镜的上方露出一双眼睛端量了他们一下,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吉伟与陆旭坐在了沙发上,远距离使李吉伟有种遥遥相望的感觉。
“我们是来让你确认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李吉伟说。
李吉伟说过以后,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知道杨静岩听到没有,杨静岩动也没动,依旧用那个姿态对着他们。
“陆旭,你把照片拿给杨总看一看。”李吉伟点拨陆旭说。
陆旭头一次走进这么豪华的办公室,他的眼睛显得不够用了,他被李吉伟的支使搞得不知所措,他慌乱地掏出照片,畏葸地走向杨静岩。
杨静岩的姿态这时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陆旭将冯树林的照片,摆在了杨静岩的办公桌上,杨静岩只是用眼睛瞭了瞭,摇了摇头。陆旭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回头求助李吉伟。
“杨总,你仔细看好,在抢劫的人中有没有这个人?”
“没有。”杨静岩终于对他们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的一句话。
李吉伟正在尴尬之际,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李吉伟一听是林火声的电话,是让他马上赶回到刑警支队的。李吉伟关掉手机,对陆旭一挥手,说:“走。”也没有跟杨静岩再打招呼,便大步流星地推开门出来。
在车上,李吉伟对陆旭说:“我从没见过这么**的领导。”
李吉伟回到刑警支队,到了支队长的办公室外间,三.一八专案组的全体成员都等在那里。梁玉清看到李吉伟进来,只是点点头,站起来进入里屋。
不一会儿,里屋依次走出黄树雁、高良兴、吴春平、林火声、梁玉清。
李吉伟感到很可笑,心里在想着台上那种大变活人的魔术师,进去了一个梁玉清,结果变出这么一堆的人物出来。
领导们分中间左右坐了下来,面目都很严肃。吴春平看了看黄树雁和高良兴,便说:“今天,黄书记和高局长过来,是专门听取三.一八大案的工作进展情况汇报的,各组请将几天来对冯树林侦查的情况作汇报。”
梁玉清先做了汇报:“冯树林,男,三十三岁,汽车修配厂的修理工,有过婚姻,并生有一个七岁的男孩。该人曾于六年前因偷盗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在他服刑期间,妻子与他离异,离婚后,孩子归了妻子。该人性格内向,善读古书。原来他是在开关厂工作,当时还是一个小头头,就是因为偷盗开关厂的物资而被捕入狱的。出狱后,他来到了汽车修配厂,人际关系融洽,业务上十分过硬。再也没有找过对象,调查中还没有发现与他经常保持联系的人。”
黄树雁插话说:“查没查他与唐虎滨的关系?”
吴春平说:“查过,两个人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我们拿着冯树林的照片与唐虎滨的母亲核实过,**说他见过这个人。说这个人直接找到她儿子,要买什么东西,据我们分析,冯树林一定是通过唐虎滨**枪支时认识的,这些人是在利用唐虎滨当武警时练就的武功和枪法。”
“这一点非常重要。”黄树雁赞叹道。
负责监视工作的林火声也介绍了每组的轮流监视的情况,说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除了单位的同事之外,也没有发现什么人与他接触。
紧接着姚润河把他去名仕娱乐城认证冯树林的情况,说那几个小姐都已经指证冯树林,就是那天去娱乐城的白净脸。姚润河加了注脚说:“我也能认证冯树林就是那天四个人中的一个。”
到李吉伟发言时,他把见杨静岩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这个杨静岩,爱答不理的,好像我们该他似的,只说了两个字,否定了自己见过照片上的冯树林。你们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不然他怎么会没有见过冯树林。”
高良兴看到李吉伟随意的态度,他严厉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李吉伟,你为什么那么不认真,那天杨静岩介绍案情时,你干吗来着,是不是睡觉了?不是说还有两个人带着头盔吗。你为什么不向杨静岩介绍一下冯树林这个人的身高,或是向杨静岩了解每个人说话的声音呢。你是个侦察员,要有负责的态度,要有高度的责任感!”
李吉伟心里有气,他看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也不好跟高局长发作,脸憋得紫红,喘着粗气。
高良兴一直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看林火声递给他的照片。黄树雁说话了,很显然他不满意高良兴将公安局内部的问题放到案情分析会上来,“那些都是你们工作内部的问题,今天开的是三.一八大案的案情分析会。刚才我与大案指挥部的几个成员进行了研究,充分的事实已经**,冯树林就是三.一八抢劫大案的参与者,应立即采取措施,将其缉拿归案,以防夜长梦多。”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提高了声调,“我代表三.一八大案指挥部向你们发出命令,今夜行动,逮捕冯树林,以求迅速缉拿其他同案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