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张六七远走他乡去寻找**爸爸,爸爸用富有弹音的俄罗斯语说,**是扎了的,你怎么可能是我的种呢!
当张六七从一身冷汗的惊骇中醒来时,他忽然听到里屋的一阵喘息。张六七悄悄来到门边,看见他的母亲正敞开一对**,任由他的爸爸**。爸爸和妈在被窝里翻来翻去,说话声细如蚊子。
妈说:“好安逸。
“真的吗?”
“真的。”
余音切切,一直在少年张六七的耳畔萦绕。
蟋蟀再一次响起叫声,张六七出门**,他站在一尊石磨边,看见了一层青苔,他想起了楼上楼下以及对面两幢平房的青苔,想起了男男**的悄声说话,人世沧桑。张六七于是叉开双腿作水晶般的扫射。红色的屋瓦和颜色杏黄的苏式楼在光亮中,展现出划时代的曙光。
天一亮,就是10月1日了。
官清是国庆这天上午回来的。
三个月的疗养期,官清只休了一个月就回来了,是苏式的八级张工资吸引了他,还是兵工厂快到年底的生产任务促使他提前结束了疗养期。家里人问他收到那封信没有,官清说收到了,他不认字,是一起疗养的人念给他听的。
没有人知道官清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要干吗,官清吃过早饭就来到猪圈边看那两头大肥猪,一句话没说,只点了点头。
官清在旧兵工厂成渝铁**的涵洞里加工捷克式轻机枪机匣,严重的风湿关节炎使得他的一条腿,走**都有些瘸了。鸟的母亲得到一个偏方,说老虎尿能治风湿,这天把读五年级的儿子鸟叫起来,说:“你到动物园去打老虎尿,你爸爸脚痛。”儿子鸟一千个不情愿,说:“今天不是放假吗?国庆节坐车不要钱,我要去坐电车!”
鸟的母亲没有说啥,自己端了一个盅盅出门了。盅盅上印着:
奖给在大会战的先进工作者
1958年国庆
鸟的母亲来到动物园老虎馆,找到一个小矮人,说明来意,很顺利地接到了老虎尿。在回来的**上,鸟的母亲看见到处张灯结彩,这才想起今天是新中国的大喜日子。这位从旧社会来到兵工厂的劳动妇女,一辈子忍辱负重,为枪炮厂的发展默默地奉献着生命的火花,直到有一天慢慢地熄灭,真的是鞠躬尽瘁。鸟的母亲不知道动物园熊猫馆后面竹林里的内幕,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昨天晚上,张麻子来过官清家一趟,问官师傅回来没有?听说没回来,张麻子有些失望地走了,他是来告诉官清一个秘密的。
这天下午,张麻子下班**过一个空旷的草坪时,看见了整齐的一队**战士。这个草坪是前**专家的驻地,旧兵工厂时是医务科。鸟的母亲曾在这里为医院烧过开水。**夕,国民党军陆军一部曾驻守这里,后来一夜间作鸟兽散。这个地方地处兵工厂外围,地势宽阔,可以扎下一个连的兵力,四周草木清幽,花草茂密。据说抗战时,这里还驻有一个**高炮部队来保卫兵工厂。一排排水泥汀式的墙壁爬满了青藤,一个人藏匿在这些灌林里很难发现。张麻子没有去华蓥山的时候,便在厂里的总装车间工作,有任务就出发。快到国庆了,张麻子跟其他人一样,到处找地方洗澡。兵工厂到处都可以洗不要钱的澡,就是那种通过蒸汽冲热的锅炉。张麻子的总装车间没有澡堂,他拿着毛巾和肥皂,趿着一双木板鞋来到了打铁车间,他把工作服挂在一把刺刀上。张麻子看见墙壁上挂衣服的都是报废的刺刀,心里想,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哈!
从澡堂出来,张麻子容光焕发,一张麻脸格外通红,麻窝也特别显眼,他搭着毛巾一**往回走,见到熟人甚感不安。,原因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在他的少年时代留下的天花。张麻子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中年男子,他对茂密的林草有着一种特殊的爱好,非常亲近,数年的华蓥山靶场生活给张麻子在人生的轨迹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象。张麻子想,这个地方如果能带一个女人来,该多好!
张麻子这么想着,便钻了过去,他是在寻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地方。
“站住,什么人!”
张麻子吓了一跳,想退回去来不及了,只好站出来说:“本厂职工!”
一个**战士持枪喝道:“退回去!”
张麻子还没有闻到国民党陆军部队散发出来的味道,就被喝住了。回到家,张麻子没有对张麻子女人说起这个事,他想把这个消息对要好的官师傅讲。
下楼的时候,地主婆在楼梯口看见了他,两个人先有些尴尬,还是张麻子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成熟男人先开了口,说:“今天晚上我在动物园门口等你。”地主婆犹豫了一下,说: “要得。你先去嘛,我跟到就来。”
短短的几句话,促成了一代人的梦想和美好的追求。地主婆没有来。
张麻子在动物园的一座风雨桥上等了好久,天黑尽了,看见了一个阿尔巴尼亚(人)往园里走,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个女的跟了进去。张麻子这天夜里什么也没干,就是跟踪这对异国情侣,并藏匿在熊猫馆背后的竹林里,目睹了从抚摸到**再到今天说的大呼小叫,张麻子直看得头皮发麻,裤裆里的水浸湿了脚背。
回到家,跟张麻子女人一阵狂吻,女人说:“张国祥你干啥子!”
张麻子紧紧抱着张麻子女人:“老子今天晚上遇到鬼了!”
这一夜的12点过后,张麻子女人给了他无微不至的温柔,将他轻轻放在怀里,说:“你为啥一脸的麻子?”
张麻子躺在女人衣怀里,翻起一对影星追捕大眼问:“不好吗?”
女人咯咯地笑了,用手捂着一张小脸。
鸟的母亲端着盛满老虎尿的盅盅,走的就是昨天晚上张麻子遇见“鬼”的**。
回到家快中午,这一年的国庆竟有一束阳光暧暧地落在官清家门边的三合土地坝上,这一难得的太阳让官清喜出望外,他马上决定启身要回故乡。官清正在作回乡的准备,张麻子下楼来了。官清在屋里准备渔线,渔线是用一块块的三层板圈起来的。
“官师傅要回乡钓鱼啊!”
官清戴着老花镜,说:“你看现在太阳都出来了!”
“去哪?”
“回乡。”
突然,天鹅宝蛋的靶场响起了隆隆的射击声,一阵响一阵。官清在挽渔线的同时,问道,:“听说**进厂了?”
张麻子说:“已经来了。”
官清将渔线放回到大衣柜,这个衣柜里的抽屉放在一家人的粮票和伙食费。官清坐回到桌边,一支长长的叶子烟杆放到桌面上。张麻子在短暂的沉默中想到了皑皑白雪的**,想对官清说什么,却没有说。官清在兵工厂几十年,还是那么不苟言笑,只有张麻子下楼来,两个人才有一番关于这个世界冷暖凉热的话题。
“**驻在哪里?”官清问。
“老医务科。”
官清立即在脑海里有了印象,那是一幢三合土水泥汀式的平房,木板地,隔热窗,长长的走廊有穿堂风绕行。国民党撤退**时,这里曾经闹得鸡犬不宁,说国民党在这里安有定时炸弹。张麻子说,定时炸弹在中国的这个时候刚刚造出来,国民党搞内战还来不及呢!
官清想了想,张麻子的说法是对的,于是好一会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官清点燃了一根叶子烟,说,国民党最不受老百姓欢迎的就是搞暗弑,搞**,蒋介石为啥打不过**党,**党是工农的队伍。你想想,天下是地主绅粮多,还是长年帮工多?再就是,蒋介石指挥大的战役能力不够,没有**那种提得起放得下的肚量,蒋介石不垮没有道理啊!
“官师傅您怎么知道这些的?”张麻子感觉非常惊讶,也点起了一支纸烟。
官清说,:“我们在21厂的时候就听说朱毛红军了,现在的**就是工农红军是不是?”
张麻子说:“是的。我们就是工农子弟兵。可我始终不理解的是,蒋介石的队伍特别是那些**宪特,好多人都是工农出身,而当了我们的敌人?!”
官清把一口烟吐出来后,说:“据我晓得,这些人好多都是说不清楚的。本身出生寒苦,要想吃碗干白饭就得投靠江山,朱毛红军那阵还在爬雪山过草地呢!”
张麻子对此持不同看法,说:“官师傅,话可不能那么说,谁不想吃一碗干白饭?谁不想看**主义生活?”
官清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手上的渔线一个劲绕,官清的鱼竿也准备好了,准备坐中午11点半的火车。每次回乡,官清都是在九龙坡火车站赶车,一个小时后在一个叫石场的小站下,然后沿着铜罐旧兵工厂的三个隧洞往前走,回乡数日。
中午11点30分的火车,官清扛着鱼竿走了,他匆忙吃了一点饭菜,踏上了他的回乡之旅。
故乡在官清心里永远是一片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