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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雨大-1

小说:南洋红头巾 作者:彤子字数:3641更新时间:2015-12-28 22:08:35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出街着花鞋。”

                    1

   九曲河渐渐进入视线,月贞婆的脸逐渐扭曲,当车子从那座卧在九曲河面上的芦苞桥穿越而过时,月贞婆冲到车窗边,把着摇晃着的玻璃窗,干瘪的脸扭成一条晒干的苦瓜。赖小申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激动,她哑哑地对着月贞婆叫了几声,月贞婆回身紧握着聋女的手,眼睛仍然望着九曲河。

   九曲河的水依然是荡荡漾漾,清澈的河水瘦出了九曲十八弯,迂回曲折地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去。两岸芦**招摇,青翠蓬勃,一条黄土**顺着河的扭曲而扭曲,车子“啷当啷当”地驶上黄土**,扬起两幕黄尘,惊起数只锦毛的野**,“嘎咯嘎咯”地从芦**丛中扑腾出来,惊慌失措地高叫着,色彩斑斓的翅膀扑棱棱地拍打,瞬间投入河边的翠竹林内。细叶纤腰的竹子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投怀,被颠得好一阵左摇右摆,竹叶沙沙地响,颤出一股波纹般的风,风将野**“嘎咯嘎咯”的鸣叫一波波地从竹林间往外传送,送到河滩时,天空中那片遮着太阳的云朵突然移开了,阳光霎地洒在河滩的沙面上,沙子细白如盐,在阳光下闪烁,河水轻轻地拥吻着沙子,吻出一洼洼的沙坑,弓跳着的虾子和摇尾巴的鱼儿都盘曲在阴凉的沙坑里,抬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黄土**上这辆啷当而过的庞然大物。

   一样的九曲河啊!月贞婆喃喃地感叹着,回头望了望开车的桂成。桂成嘴巴紧抿,眉毛拧着,全神贯注地把着方向盘,笔直的鼻子将他的侧面勾出刚毅的轮廓。月贞婆捏紧了赖小申汗湿了的手,女儿跟这样的男人,踏实。

   桂成没留意月贞婆的神情异样,他开着车,载着月贞婆母女,脑海里却浮现出玉兰的模样。每次桂成开车从长岐小学经过时,玉兰都会趴在小学的围墙上,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送着桂成开的中拖车远去。桂成知道玉兰在看自己,所以每次经过小学时,他都有意将车子开得很慢很慢。车子又从长岐小学经过了,桂成把车子加了速度,他不敢抬头望,他不知道这次玉兰有没有趴在围墙上,但他觉得背后有芒。如果玉兰知道他带回来的两个人,是要来跟他提亲的,她会不会一辈子都恨他呢?或许是想到了这些,桂成就不觉将车子的速度放慢了,他希望**能更长一些,更长一些,最好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始终会有尽头的。

   中拖慢悠悠地停在了渡口。几个刚从地里扳了甘蔗叶的村民,挑着两**扎严实的甘蔗叶在等渡船,看见桂成的中拖车,都放下肩上的担子走上来问:“桂成,这次又从县里带回来些什么好东西啊?” 桂成的脸顿时红成了大染布,无所适从地瞟了瞟后座坐着的月贞婆母女。村民也都见到月贞婆母女了,有根吹了声口哨,怪声怪气地说:“桂成,你家几时有这么漂亮的亲戚的?”桂成推开有根凑过来的那张好事的脸孔,跳下车子,打开后座车门,和赖小申一上一下,扶着月贞婆下车,大家才发现,月贞婆的一条左腿缠着厚厚的纱布,胳肢窝下还支着一杆黄亮的拐杖。

   桂成说:“过了河,就到了。”

   月贞婆支着拐杖,一步一扭地走前几步,抬头望见一艘黑鳅鳅的渡船正从河对面驶过来,船上站满了担尿挑粪的人,掌舵的摆渡公家言四坐在高高的舵后,头上戴了顶破烂不堪的**帽,愁眉苦脸地扶着舵。尽管月贞婆的一条腿受伤了,母女俩那新马客的打扮依然格外显眼。特别是赖小申,头发乌亮,皮肤白皙,引得渡口边上的人们都围过来看稀罕。

   有根婶**不住问:“桂成,你家也有新加坡客?”

   桂成懒得理她,他现在最巴望的是家言四的渡船突然坏在九曲河的中央,好让月贞婆断了过河的念头。可是家言四的渡船轰隆隆地向渡口这边**近了,月贞婆问:“车子能上船吗?”

   桂成摇头。中拖上不了渡船,通常他都将车停在渡口。塑料制造厂的成品,都是先搬上了渡船,然后再搬上中拖,再运到县里去的。

   九曲河窄了!月贞婆叹了一声,又支着拐杖走前了几步,摇摇晃晃地立在渡口的最边上,吓得赖小申冲上前,扯着母亲的衣服,哑哑地大叫。月贞婆低头望着脚下的河水,不禁有点淡淡失神,在她的印象中,九曲河的河水,从来都没有如此**温顺过。

   

                  2

   月贞婆经常在我面前絮絮地说起,她第一次到同树村来时,九曲河给她的印象。她总说:“九曲河**温顺啊!它竟然变得这样**啊!”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说话,似乎忘记了要给我继续讲接下来的故事。这让听故事的我很难受,可我不敢问月贞婆,接下来她将会给我讲怎样的故事,是关于九曲河的故事,或是我三伯和玉兰的故事,还是她自己的故事?那时,村里人总说,月贞婆是个发疯婆,每到雷雨天气,她的疯癫病就会发作。有人说,她的疯癫病发作起来,抓到人就咬,被咬着的人也会跟着疯癫的。还有人说,她曾经借着疯病跑到九曲河边,将一个**经九曲河的小乞丐生吞活剥了,**时回来,怀里抱了套脏兮兮的小人衣。关于她发疯的故事,被村里人传得越来越玄乎,村中的小孩无不怕她,就连最无赖最泼皮的小孩,见了她都会禁了哭声浑身寒战。

   我是村里出名了的“太妹”,人们好听些就叫我“世界女”,不好听的就骂我“男人婆”。但那时我实在太小了,小得根本就没有向一个被传说随时有发疯倾向的老人发问的勇气。月贞婆有一双极其粗大的手,老树皮般的皮覆盖着五根嶙峋的指骨,一道道青得发蓝的筋络在手背四散分布,让人一眼便看出,那手曾经所蕴含过的力量与坚韧。我害怕这双手,总幻觉这双似老非老的手,会在我不合时宜的发问下激动、发怒,甚至在极度疯癫中将我捏死,像捏死一只蚂蚁。我更怕月贞婆的眼神,那双耷拉下来的老眼皮下闪烁着的两道眼神实在太诡秘幽深,像森冷的古井一样充满了神秘。月贞婆总是那样的沉默寡言,别的小孩子都不喜欢她,都不愿意到我三伯家去,可我对她却是既害怕又极想亲近的,在我童年的眼光里,似乎有曲折的经历,有满腹的故事膨胀在月贞婆的肚子里,左冲右突,却找不到诉说的出口。月贞婆很老了,但她仍很勤劳,她像天生就闲不着,在给我三伯桂成盖了红砖砌的新房子后,又卖起了香烛衣纸。别人卖香烛衣纸都是到镇里的批发店批回来再零售,可月贞婆不,她让我三伯从县里带回来大袋大袋的烛蜡原料,自己搓蜡烛捏香枝剪衣纸。月贞婆是有钱的,村子里金银首饰的存货能**得过月贞婆的,恐怕没几家。我三伯母聋申陪嫁过来的两个红色大笼里,压满满的全是绸子缎子和洋气的皮鞋,竟然还有金贵的香云纱。月贞婆根本就不缺那几个卖香烛的零花钱,可她却不肯让自己闲下来。好多人经过我三伯家门口,看见月贞婆坐在天井里搓蜡烛,都会劝:“月贞婆,七、八十岁的人了,该歇下啦!”月贞婆不理,仍低头搓手中那条长长的红蜡,我坐在小板凳上,替她将印有**龙凤的胶纸卷贴在做好的蜡烛身上,然后撕下胶纸,一对活灵活现的龙凤便印在蜡烛身上了。月贞婆说:“好,龙凤呈祥。”我不知道月贞婆为什么爱说龙凤呈祥,但直至许多年后,我还会时常想起那些在我三伯家给月贞婆贴香烛的情景。

   这天天气闷热,灰黑色的云朵低压在房子上面,空气似乎也被压得稠密起来了,人的呼吸又腻又燥,两只失了方向的红头蜻蜓,直着薄薄的翅膀飞了进来,在房子里面撞来撞去。月贞婆停下手中的活,望着蜻蜓。我又贴了几对龙凤,蜡烛没有了,我也昂着脑袋望蜻蜓。那蜻蜓**笨,明明进来的门口就是它们出去的出口,可它们就是不知道向门口的方向飞去,非要将圆圆的红脑袋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要下雨了。”月贞婆说。

   我说:“我喜欢下雨,下雨后的晚上,可以去田地里照青蛙,阿爸抓青蛙最厉害的了。”

   月贞婆望了我一眼,问:“是过河去抓吗?”

   我说:“是,河对面的青蛙多,又大只。呱呱,呱呱叫的。”

   月贞婆嘴唇抖了抖,目光追随着那两只经过一阵碰撞,终于找对了方向向外飞去的蜻蜓,慢慢地延伸进外面越来越黑的天幕里。一道白亮的闪电划过,将厚黑的天幕割开两半,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声将沉闷的天空炸开,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打了下来,拍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晕一晕夹着泥光的雨花。又一道白光闪过,雷声紧接着炸响,豆大的雨点变成瓢泼的大雨,雨珠连成了雨帘,一串串地挂在屋檐下雀跃跳动,欢快得像在舞蹈。我怕雷声,吓得双手捂了耳朵,忽然想起人说月贞婆下雨天要发疯吃小孩的,更慌了,脑袋埋在两膝间颤抖。月贞婆伸手过来,我吓了一跳,想跳起来冲出去,却浑身绵软,根本就直不起腰,抬不起头。

   月贞婆没有发疯,她温和地抚摸着我的脑袋问:“玉丫,你见过九曲河缺堤吗?”

   我摇摇头,软绵绵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往她的怀里**去。月贞婆身上散发着一股樟脑丸般的味道。

                  3

   月贞婆开始给我说起的,是在七十年前,发生在九曲河源头的一次震天撼地的大缺堤。

   村里没多少人知道,月贞原来出生在九曲河上游的一条叫刘寨的村子。九曲河的水曾经为月贞的一家,滋养了一季又一季的桑叶与蚕蛹。在成长的前八年,月贞对九曲河基本上是没有印象的,她每天喝的是九曲河的河水,

  彤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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