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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落雨大-7

小说:南洋红头巾 作者:彤子字数:3448更新时间:2015-12-28 22:10:54

特别是看见水生来工地时,她的脸上便扬起笑容。平常歇下来喝水时,她会轻轻地叫声:“月贞,给递个碗。”月贞爱望着她鼓着秀气的嘴巴咕噜咕噜地喝水,当她喝完后,月贞接过碗总会问,带娣姐,再来一碗?叶带娣便会对她笑笑,摇摇头,挑起担子又摇摇晃晃地挑砖去了。月贞知道,叶带娣之所以将自己当朋友,是因为叶带娣的母亲**时,月贞才八岁,是个半懂事不懂事的小孩子,更何况月贞和她一起讨过饭,她在“大鸭家”上被人欺负的时候,月贞还救过她,所以叶带娣不怪不恨月贞。有时,叶带娣在喝完水后,会再问一句:“你哥的手艺,学得怎样啦?”水生这时正在另一个工地上学砌筑,母亲是希望水生学木工或水电工的,她觉得这两个工种轻便体面些,相对来说安全一点。可是一般的师傅不愿意将手艺外传,他们都有自己带来的徒弟,水生为了能更早一点拿一块五毛钱的工资,便跟了砌筑的老汉通叔学艺了。月贞愿意和叶带娣多说一会儿,便说:“水生哥已经能自己负责一堵墙了,拉的角线,笔直笔直的。”叶带娣便笑了,将一副手套塞到月贞的手里,红着脸说:“他再来时,帮我送给他。”然后挑起担子,扭着身子急急地走了。

   月贞不明白叶带娣为什么要走,她记得叶带娣说过,她家里还有三个弟弟,都在等她寄钱回去读书。叶带娣要是离开建筑工地,她还能去哪儿呢?那次和叶带娣一起乞讨,那个一脸坏笑的男人将手伸向了叶带娣的**的情景又再浮现,旋即,打扮得妖艳夺目的毛二娇在月贞的眼前一闪而过。月贞打了个激灵,说:“带娣姐,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叶带娣说:“我不甘心一世人都在这灰尘****的工地上挑砖头,搬木料,搓石灰。”她说:“我要到大马去!”月贞感觉心里慌慌的,问:“你怎样去呢?”叶带娣说:“我打听过了,马来西亚那边的富人,都喜欢吃我们中国人煮的饭菜,我在家里那时候,就学会了煮好多种小食和菜式的,我过去那边,定能找到份好工作的。你抓紧多学点儿厨艺,等我在大马站稳了脚,就回来带你过去做工。”

   月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叶带娣又问:“上次我给你的手套,送给你哥了吗?”月贞摇摇头说:“水生哥那边赶工程,最近都没时间过来啦。”叶带娣有点失望地说:“始终他都能戴上的,你告诉他,我去大马啦,不过我会回来找他的。”

   月贞目送着叶带娣远去的背影,叶带娣今天没包红头巾,也没穿粗布的蓝衣,她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身上穿了一件月牙白的布衣,下套一条黑色的布裤,脚穿一双黑色的布鞋。月贞很久才醒悟过来,今后,恐怕再难听到带娣姐说“月贞,递个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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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带娣走后,工地上便缺了一个劳动力,头家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劳工,于是就想到了煮饭的月贞。母亲不愿意,月贞才十四岁,女儿红还未来呢,干巴巴的小身子,能架得起那沉甸甸的砖块吗?头家急了,说,如果月贞不想干,那就连煮饭的工作也不用干了。这时,月贞也觉得自己长大了,是该给母亲减轻一下负担了。月贞的家里,虽然已经没有了亲人,但母亲的娘家,却还有两个舅舅,当初母亲嫁父亲的时候,与娘家人闹了些不愉快的,父亲是孤儿,家里穷得丁当响,母亲的娘家人不乐意这门亲事,但母亲却坚持要嫁父亲,因此,母亲娘家的亲人平常是不会到月贞家走亲戚的。不过,自从母亲带着月贞到了新加坡后,月贞的几个没来往的舅舅就开始认母亲这个大姐了,他们隔三岔四地写信来,信中都亲热地叫大姐。这些年来,母亲收到舅舅们的来信,却没有收信的喜悦,舅舅他们总是带来些让人揪心的消息,他们说婆婆现在体弱多病;他们说小孩都到了该上学堂读书的年龄了;他们说今年又一场洪灾,即将收成的庄稼全给冲走了,颗粒无收……月贞有时在半夜三更醒来,看见母亲坐在床上,举头望窗外那半弯银白的月亮,叹一口气,再举头望一眼,再叹一口气。想到这里,月贞不顾母亲的反对,坚持加入到建筑工人的行列来。母亲见劝阻不了月贞,便默默地脱下脚上的那双用旧轮胎做成的便鞋,蹲**子来,小心翼翼地抱起月贞的一只脚,脱去月贞脚上的黑布鞋,她那双干枯、粗糙,青筋暴起的大手轻轻地在女儿白皙细嫩的脚掌上,摸娑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将便鞋套在月贞的脚上。“有点大了!”母亲哽咽着说,她突然站起来,赤着脚,挑起担子风一般向石灰池冲了过去。泪水模糊了月贞的眼睛,她低着头,透过泪水,她看见自己的双脚,在宽大的便鞋里,像两只小小的白鸽,并头偎依在一起,显得是那样的胆怯柔弱。

   月贞挖了两桶沙灰,蹲下来挑起试了试,沙灰是湿的,很沉,一股热辣辣的疼痛迅速走遍全身,月贞**不住咧了咧嘴巴,但她还是坚持将担子挑起来,一步**地向已经砌起了七八层高的高楼走去。经过头家时,头家睃了睃月贞的担子,皱着眉头说:“还没平桶呢!我给的可是七毛钱!”月贞咬着牙没有哼声,回头又往桶里加了两铲沙灰,拼尽全身的力气,将担子挑了起来,头家看了看,这回没吱声了,迈着方步走到一边去。月贞摇摇晃晃地挑着沙灰,忽忽悠悠地踏上了脚手架,那一片片只有五六寸宽的薄木板,在月贞的脚下呀呀吱吱地响着,月贞觉得这是自己的身体在喊痛。越往上走,越感觉身体是飘的,她怀疑刮大风了,脚下的脚手架和木板都在飘动,挑在肩上的两桶沙灰也在飘动,下面走动着的人也是飘动的。月贞忽然想起那场突然而来的大水,自己在水上面就是这样飘荡的。好晕眩啊!月贞的身体禁不住左右晃了晃,她听得啊的一声尖叫,母亲喊:“月贞,抬起头,不要看下面!”月贞赶紧抬起头,有两只麻雀吱喳喳地在眼前飞过,一下子就晃成两个黑点了,太阳在西面的天空灿灿地耀着光芒,耳边响起了乒乒乓乓砌砖声,似乎在说:“月贞,你终于来了啦?”是呀,万丈高楼就等着月贞这样的红头巾们来肩担臂挑了,月贞定了定神,眩晕的感觉消失了。

   晚上回到骑楼,吃过饭后,母亲打来一盆热水给月贞洗脸,月贞端了脸盆走进潮湿阴暗的洗澡房,母亲跟了进来,月贞羞怯地在母亲面前褪去粘满尘沙石灰的布衣,**地站在母亲面前,两只瘦削的肩膀,似嶙嶙的山峰般凸起着,薄嫩的皮肤下,扩张着一根根细红的血管,把两个小肩头扩张得红红肿肿的。母亲拧起毛巾,将热毛巾敷在月贞的肩膀上,突然而来的热能,刺激得月贞一个激灵的,母亲说:“不用怕,敷一阵就好啦!”敷了一会儿,直至毛巾冷下来了,母亲才将毛巾挪开,她伸手轻轻摸着女儿的肩膀,月贞感受到母亲那粗糙的手,像砂纸一样在自己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生疼。“都破皮了!”母亲叹息着说,声音有点颤抖,似乎破皮的就是她自己的肌肤,红肿的是她的血肉。月贞蹲下来,撩起水擦洗自己的身体,懂事地安慰母亲说:“没事的,过两天习惯了就好啦!”母亲也蹲下来,夺过月贞手中的毛巾,说:“等阿妈来吧,阿妈想在你**前,再同你洗一次澡。”月贞鼻子一酸,眼泪就滑了下来。母亲像清洗一件珍贵的玉器一样,虔诚地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给擦拭着月贞的身体,月贞感受到那一颗颗母亲的泪水打在肌肤上**烫。十四年来,母亲从未在月贞面前说过一个苦字,可月贞清楚,母亲的心里**黄连还苦!

   这晚的月亮很亮,月光透过窗格,洒在阁楼的木板上,像给阁楼抹上一层清凉淡薄的霜。月贞因为肩膀的疼痛,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睡。母亲也睡不着,她干脆爬起来,拉着月贞**窗棂坐着,又将一条薄被子拖过来,盖在两人的膝盖上。母亲抬眼望着窗外的月亮,那**的月,就像银盘一样,高高地挂在靛蓝的天空上,那银白映衬得边上的薄云都是清清淡淡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安详。母亲说:“又到八月十五啦,今天是月亮的生**,他也十二岁了,不知道你阿爸在那边,有给他煮红**蛋不?”

   到新加坡六年了,母亲第一次对月贞提父亲和弟弟。月贞低下头,那天,要不是自己顽皮抢了弟弟的小青蛙,弟弟就不会跟父亲去鱼塘,那么……母亲撩起月贞鬓边的碎发,说:“你弟弟出世的时候,你父亲看见外面的月亮那么圆,就给他起了‘月亮’的名字。我们都希望,今后我们的生活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圆**满的,没想到……“母亲哽咽了一会,才沙哑着声音说:“谁能料想到,月亮是有阴晴圆缺的啊!”月贞伏着母亲的腿上,轻轻地抽泣起来,不知道,在那遥远的以鱼桑为主要作物的刘寨村,那一年四季碧碧青青的九曲河,那隐在白云背后埋在记忆深处的家乡,是否也挂着这样的一轮明月?

   有歌声在耳边轻轻地响起:“月光光,照地塘,年仨晚,摘槟榔;五谷丰收堆满仓,老老嫩嫩喜洋洋,喔……虾仔你快点眯埋眼啰!……”是母亲在唱歌,在唱这首月贞听了八年的童谣,童谣里有着多么美好的憧憬啊!弯弯的九曲河,

  彤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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