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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米粥里除了小米还有什么(1)

小说:雷池果武侠合集 作者:雷池果字数:8872更新时间:2017-06-16 13:47:27

一 小米粥里的米

“小米粥里除了小米还有什么?”

郑七发问时,李四和吴六在嘣嘣地给弓上弦,周五在噌噌地擦洗剑刃,孙三在刷刷地打磨铜锤,钱二最优雅,文绉绉坐在桌旁,静静地用小刀刻一块木头。一听郑七的问话,那些嘣嘣噌噌和刷刷陡然停了下来,钱二的刀尖也微微一颤,却在光滑的木头上擦出尖锐刺耳的一声:“吱——!”

房间原本有几分热闹,此时静得连发丝的摆动都听得见,郑七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握住双手,袖筒里的几根袖箭也似乎有些紧张,箭头翘了起来,有几分蓄势待发的味道。

“你刚才说……什么州?”周五性子最急,**不住先开了口。三年前他从尧乙洲逃出时,整个人只剩下半条命,在这个四王割据的战乱年代,逃出命来已是万幸,莫管逃出多少,可他**夜惦念的,是自己那还留在尧乙洲的青梅竹**未婚妻小青,那里如今已是西王的地盘,西王荒**残暴,那里的老百姓定是民不聊生,周五如今****苦练无昼剑,唯一愿望便是将小青从魔窟里救出。

“他刚才说了周**?”李四问道。

“他刚才说了周**!”吴六答道。

李四和吴六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除了名字,言行举止无不相象,他们的父亲是个书生,****痴迷读书,直读得神魂颠倒,他们出生之后,产婆乐呵呵左抱一个右抱一个给书生看,道:“是两个大胖小子!”书生抬头愣愣望了他俩一眼,继续埋头下去朗声诵道:“四王毕,六海一。……”于是哥哥就叫小四,弟弟就叫小六,后来书生实在穷得养不起哥俩,便将他们一个送给了左邻李家,一个送给了右舍吴家。书生的左邻右舍都是厚道农户,各自只养了个女儿,见有儿子送上们,自然喜不自胜,对书生格外感激。于是两个孩子自小仍是在一起玩,算上李家的女儿小绿和吴家的女儿小蓝的话,应该是四个。可惜穷人家的**子不如蝼蚁,战乱一起,原本其乐融融的三家,如今只剩下了兄弟俩。他们的灭门仇人,正是东王周**。

李四想起了死去的小绿,吴六想起了死去的小蓝,兄弟俩对视一眼,怒火在两双眼睛里同时燃起。他们低下头,配合无**默契地继续给弓绷弦。李四的似利弓和吴六的流舞箭搭配一起,便可跟当今任何一尊强弩媲美,他们要用这对弓箭复仇,让箭头穿透东王周**的咽喉。

“你刚才说小紫怎么了?”孙三捏紧铜锤问郑七。小紫是他的亲妹妹,他们父母早亡,结发妻子小黄也死于战祸,他与这个小妹子相依为命。后来见小紫跟郑七相好,起初有些担忧,觉得郑七太年轻了些,难免有些少不更事,后来见郑七确实对小紫不错,也就放了心。说是放心,这心其实也似放非放,小紫那边稍有风吹**动,便急急悬到了嗓子眼。

“那粥会有**么?”钱二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他拈着小刀的刀柄,让刀尖向下晃来晃去,阳光照在他的小刀上,那刀闪烁着一层淡淡的绿光。这刀虽小,却是可见血封喉的“尔黔刀”。

郑七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竟有些茫然,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你们都还愣着做甚?该出发了!”一声低沉的短喝从门口传来。赵大背着手迈进房间,扫视众人,道:“东西二王在今晚的亥时,在关顶山**就台摆宴相会。那里的地形守卫我早已经摸清,你们的大嫂小红已乔装混了进去。机不可失,我们今夜便要手刃仇人——你们可做好准备了么?”

“好了!”六人异口同声道。

“可是,大哥……”郑七嗫嚅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问……小米粥里除了小米还有什么?”郑七的声音低得似要埋到地底下。

赵大盯着他,满脸的虬髯忽然直了起来,眼神也显出几分狞恶,“你怎么知道?”这句问话仿佛是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我……?”郑七愕然,正要解释什么,赵大忽然一挥手,道:“都别耽搁了,出发!”

赵大此话一落,从钱二到吴六顷刻便走到门口,陆续随着赵大向门外走去。孙三经过郑七身边时,见他还在**,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也跟着他们走。郑七是他们七兄弟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孙三邂逅他的时候,七岁的他正在街头流落,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们都很喜爱这个小弟弟,大概因为他年轻单纯的缘故罢,于是从钱二到吴六都多少教过他一点武功,因此在郑七的功夫里,有几分孙三散狲锤的刚硬和周五无昼剑的轻盈,他自己**用的武器是弃争袖箭,这袖箭乃是李四和吴六兄弟俩为他特制,掷射手法则来自钱二的传授。赵大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每逢出现,也会点拨郑七几招,不过赵大向来不苟言笑,其余六兄弟对他敬畏万分,郑七尤甚。

“七弟,走罢!”赵大走到门口,回头见郑七还怔怔站在原地不动,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吓着他了,便语气缓和道:“走罢,七弟。”

七人骑着马走出城门,路过城门外王老伯的粥面摊,郑七见到摊子上摆出的热乎乎的小米粥,**不住低声自言自语道:“小米粥里除了小米,到底还有什么呢?”

关顶山上的**就台不是什么平台,而是东王周**的行宫。周**酷爱园林树木,于是宫殿内外处处郁郁葱葱,这行宫又几乎覆盖整个山顶,远远看去,关顶山就象戴了顶绿帽子。

“你来晚了。”西王楚林走进花园时,周**正慵懒倚在花园角落树下的宽大藤椅上,面前的汉白玉石桌上摆满令人垂涎的珍馐奇馔,垂手立于两旁的侍女卫兵鸦雀无声,使得喏大的花园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路上遇到些刁民,耽搁了。”楚林落座时,禁不住上下把周**打量了个来回。这位让人谈之色变的暴戾的东王,不过三十出头,看起来更象个的文弱书生。可他并不羸弱,身材清瘦,却均匀结实,肌肤光滑白皙,鼻梁笔直高挺,相**之下眼睛显得凹陷了些,却增添了几分深邃。目光明澈,可是与他对视时,却感觉对着两汪幽不可测的深渊。此时的周**正把右手举到眼前,专注地审视自己的手指,阳光透过枝叶洒到他身上,那手仿佛是白玉雕出来的一般。这东王自幼习武,骨节却不粗大,手指很是修长。若他是个女子,定是国色天香的尤物,楚林这般想着,**不住又多端详了周**半晌。

“你是头一回见我么?”周**眼皮不抬地说道,嘴角微微上翘,似嘲弄,又似**。

楚林哼了一声,移开目光,开始放肆地打量立在周**身旁的那几名侍女。“你自己的随从呢?”周**一边继续欣赏自己的右手,一边闲闲问道。

“不是按你这**就台的规矩,****留到门外了么?”楚林瓮声道。

“我只不让你的卫兵进来,他们的刀会碰坏我的树。”周**放下右手,眯起眼望着楚林,“你连侍女都留在外面,怕我吃了她们不成?”

“我没带侍女来。”

“哦?”周**挑起嘴角微微一笑,眼皮却耷拉了下来,“不带侍女有两个原因:你不打算在这里盘桓太久,或者你来此的目的根本不需要侍女。无论哪个原因,我都会不高兴。”

楚林没言语,却把腰间佩剑解下,啪地一声扣到桌上,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周**抬起眼皮望着他。楚林的模样跟他截然相反,是个虎背熊腰的粗壮汉子,五官倒是周正,面相甚至还透出几分憨厚。他们的父亲当年同为朝廷四大辅臣之一,可惜国君昏庸得很,周、楚、何、张四大辅臣某天便合谋一番,齐力将之罢黜。可惜自古以来举义之人都只能共苦而不会同甘,于是四辅臣争斗至死都未能择出一位新的明君,他们的四个儿子也只好各自割据一方至今。

“南王和北王在厉兵秣马。”楚林忽然开口道,却是答非所问。

“他们一向如此,这消息可不新鲜。”

“他们准备举兵,向我的尧乙洲和你的巍甲关。”

“没有这么一天,反倒奇怪了。”

“阿**,你究竟是故作镇静还是已有准备?今**我来见你,为的就是商量对策!”

“东西合抗南北?”

“不错!你巍甲关有精兵十万,加上我尧乙洲的兵力,定可抗衡他们!”

周**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他从不放声大笑,且笑声很奇特,象衣裙下摆缓缓摩挲**地,轻柔中带着沙哑。他拿起楚林放到桌上的佩剑,缓缓把剑从鞘中抽出,轻声慢语问道:“多**不见,你的剑又换了,平**你用什么来磨它?”

“这凤麟剑可削金断玉,自然是用上好的砺砥。”

周**摇头起身:“剑是兵器,既是兵器,便是活的,得****使它饮血食肉,无一种砺砥**得上人的骨头!”说话间手腕猛旋,剑锋向后疾扫,楚林只觉得刺目的光亮一闪,寒光由远自近又回到面前。周**把凤麟剑擎到他面前,剑尖略微向下,那剑锋仍旧纤尘不染,只有一滴血如同**叶上的露珠滴溜溜**下剑刃,在雪白的汉白玉桌面砸起一朵鲜艳的小红花。

“果然好剑!”周**赞道。

楚林越过周**的肩头向他背后看去,不禁有些愕然——原先立在周**身后的那个卫兵瞪圆眼睛,脖颈上显现一道细细的血线,渐渐有血渗出。血越渗越多,那个侍卫忽然向后栽倒,身子还未完全倒地,人头早已骨碌碌**到一旁,脖颈那齐刷刷的断口顷刻飙出大汪鲜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向后摆了摆手,**卫兵忙拿出铲子开始挖刨地面,将那被斩首的卫兵就地掩埋,一个个都轻车熟路,而且悄无声息。坑填了一半的时候,那些卫兵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一名侍女从坑里搓起少许泥土,用蒙了丝巾的盘子托着呈到周**面前,周**拈起一小撮土,放到鼻尖嗅了片刻,对那侍女道:“枇杷树。”话音落了不久,便有卫兵扛来一株枇杷树苗,种到坑里,其余人手脚麻利地将坑填满。

“他们过不了巍甲关。”周**轻轻掸了掸衣袖,坐回桌前,一脸惬意。

“为什么?”

“因为**就台的这些树,都是这么种起来的。”

二 小米粥里的水

夜幕降临,天上挂着一轮很圆的月亮,星星只寥寥几点,月明星稀一说,果然不假。

周**和楚林正在对酌。他们坐在花园的中央,月光倾泻下来,把他们周围的**地染成一片白沙滩,把他们的影子挤得很短很短。他们穿的都是深色衫袍,乍一看去两人都**白天要臃肿许多。

楚林一直显得心事重重,酒杯在他手里转来转去,里面的酒已不剩一滴,可他仍将它凑到嘴边。他旁边的侍女几次想为他斟酒,见他的酒杯始终不放到桌上,便一筹莫展。

“你打算用我的酒杯放你的嘴么?”周**淡淡揶揄道。

“他们应该快到了,可烽火台却没有一点动静。”楚林忧心忡忡。

一名卫兵匆匆跑来,凑到周**耳边说了几句话,周**微微一笑:“好得很。”

“怎么?”待那卫兵退下后,楚林问道。

“只有南王何雄带兵西行,北王张诉临时变卦。”

“怎么会?**西伐一举乃是张诉的主意!”

“所以他才不会来。”周**伸了个懒腰。“何雄决定出兵之后,张诉的目的便已达到,何苦多此一举?”

“张诉变卦,何雄不可能不猜疑,怎会继续举兵?”

周**轻轻一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我们要怎么办?”

“何雄兵力雄厚,不可小觑。” 周**沉吟道,“可是他先西伐而非**,明知你的兵力不如我,看来是先挑软骨头啃,速战速决,既然如此,不妨先让他尝点甜头。”

“你的意思是……”

“尧乙洲为你北部七城的头一个,可那里土地贫瘠,人丁不旺,并不是非保不可的城池,却是何雄西伐必经之地。若你舍得,不妨让他在那里多消耗些精神,待灭了他后,尧乙洲仍是你的。”

“如何让他在尧乙洲多耗精神?”楚林不解。

周**轻叹一声:“这么多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脑筋总差那么一窍。要让一个男人消耗精神,又有何难?”说完轻轻击掌数下。

楚林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来的不止一人,但脚步声音很轻。一缕幽香由远至近,让他禁不住转过身去,只见一列红衣侍女缓缓走来,个个都蒙着红色面纱,看不清相貌。不过他觉得,若她们的长相与她们的婀娜身材相配的话,西王宫最美貌的妃子也只好与无盐为伍。

那些红衣侍女走到周**面前,齐齐跪下,却都默不作声。周**笑道:“很好,彤娘,你可以带她们去了,今夜子时,本王等你的消息。”

红衣侍女中领头的那个,应是被周**唤作彤**那位,深深叩首下去。之后便起身带着众红衣侍女飘然而下。

楚林痴痴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回头诧异问周**道:“你也割了她们的舌头?”

“对她们么?没有。”

“那她们怎么……”

“**正的美人儿,连嗓音都是致命武器,怎能轻示于人?”

“那她们是去……”

周**微微一笑,岔开话去:“今夜月色这等美妙,莫辜负了才是——橘儿,给西王爷斟酒。”旁边那位叫做橘儿的侍女忙上前把楚林的酒杯斟满,楚林望着娇俏可人的橘儿,下意识咽了口唾液,顺便把那杯酒也咽下肚去。

“橘儿,纳蓉粥的时辰差不多了。”周**忽道。

橘儿立即轻轻退下,转眼又轻轻走回,端上两个雕花瓷盅。盅盖揭去的时候,一阵从未有过的香气缓缓腾起,不紧不慢弥漫开去。那香气**清香更雅,**浓香更醇,一丝丝细细闻去,个中还有几分淡如幽兰的气息,分外勾魂摄魄,让楚林一阵颤抖,恍然竟不知身在何处。

“这粥……是怎么……熬出来的?”楚林只尝了一口,舌头便被粥给香醉了,口齿有些不清。

“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会觉得还不如不问。”周**慢慢啜着调羹里的粥,似乎担心喝得太快粥会不高兴。

楚林登时噤若寒蝉,半晌才恨恨哑声道:“你,一直都是这样!”

周**粲然一笑,对着楚林举起酒杯,忽然向旁边一掷,同时跃起,探手从楚林腰间拔出凤麟剑,寒光乍现,径向假山背后刺去。假山后面也闪出一个黑影,持剑相迎。此时的月光分外明亮,两剑的光影如同湖面粼粼波纹,顷刻便已过了数招。周**向石桌瞄了一眼,只见橘儿瑟缩一旁,楚林则满脸惊异,却仍坐着不动——想必他不知来者何人,且自己也并未示意他出援手,于是便乐得坐山观虎斗。

“知我者,楚林也!”周**心下暗自赞道,若楚林此时助他,他必定从此与他翻脸,再不往来。

众多兵器中,周**偏爱的只有剑。于是广罗天下好剑,修习百家剑法,四王之中,周**素以剑法自傲。来人若是刺客,用剑非但自不量力,简直是自寻死路。不过那黑影的剑法却也了得,剑身仿佛有多个剑刃一般,每刺一剑,却能攻向周**上身下盘的数处要害。可周**神色与刚才无异,只眉宇间隐隐露出惊讶,手中的剑也不慌不忙左挡右攻,即使快如闪电,也仍不失优雅。正酣斗间,周**忽然跳出圈外,笑道:“无恩无怨,无极无昼。你这无昼剑练得**当年御前侍卫商骢差得远了,这等手段,也敢来**就台卖弄?”

那黑影正是周五。听周**这么说,周五哼了一声,道:“未必!”说完抡起长剑,唰唰抖起几个剑花。几个剑花并在一起,如同一朵巨大且闪亮的牡丹,其蕊中突然喷出一道尖细的光芒,直奔周**的天突穴。

“这招‘银蟒吐信’倒颇有样子!”周**嘿嘿一笑,将凤麟剑横举颈前,架势似要自刎,可剑刃距肌肤尚有几分。这般轻轻一抹,听得铮的一声,周五的剑尖正戳在周**的剑身上,火花飞溅,周**的手腕轻轻一翻,凤麟剑向周五的长剑斜削而下,只听当啷一声,周五的剑尖断落地上。

“当年商骢正因使出这招而死于我的剑下,不想时隔十年,仍有人重蹈覆辙!”周**笑道,手却丝毫不停,凤麟剑轻吟一声,迅猛刺向周五的咽喉。

“你错了,这招其实是‘百花吐艳’!”周五也笑道,手腕一抬,断了尖的长剑架住周**刺来的凤麟剑。两剑相交,又是当啷一声脆响,紧接着飕飕数声,从周五的剑尖断面中飞出若干黑黝黝的小球,每个小球身后拖着一条细丝,向周**兜头而来。周**一惊,本欲以凤麟剑斩断细丝,可转念一想,万一这些细丝坚韧得很,一斩之下不能尽断,那么这些小球不就将自己臂膊缠了个正着么?当即双足一点,跃上假山顶,此时听得一旁有人轻喝:“来得正好!”紧接一声尖啸扑面而来,还未看清什么兵器,一阵凌厉的冷风已经刮得面皮生疼。周**暗叫不妙,仰面向后躺倒,那道冷风贴着他鼻梁飞过,他只觉得从下颌到额顶一阵火辣辣的痛,接着听到噗一声闷响和喀嚓一声爆**,仰头向后看去,距假山数十步开外的松树竟拦腰折断,断口处插着一支锃亮的七彩翎箭。这箭**寻常的弩箭要粗长许多,寒光四射。周**直起身来,只觉得从额顶沿面门正中缓缓淌下一道粘稠的热线,伸手一抚,举到眼前一看,果然是血。

“流舞箭!”周**喝道,“那么似利弓也应该在此,你们来了多少人?****给本王站出来!”

“不多,五个而已!”

“五个而已,不多!”李四和吴六从另一棵树上齐齐跃下,并肩站在周**面前,对他怒目而视。

“好得很。不过那边树上的两个,怎的还不下来?”周**轻蔑一笑,手中凤麟剑倏然平挥,一阵清飙拔地而起,驰向与那棵被射倒的松树相邻的枫树,顷刻枝叶碎溅开来。漫天红雪飘飘洒落,一高一矮两个黑影腾空而起,也落到周**面前。

“我等来迟,还望海涵,不过王爷的卫兵也**实太多了些。”钱二笑吟吟拈着尔黔刀,尔黔刀上浮起一层浓重的碧绿。孙三则拎着铜锤,眼睛铜铃一般瞪着周**。

“我不认得你,却认得你的兵器,这尔黔刀饮血养**,饮血愈多,**色越重,如此看来,我外面的那些卫兵,都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周**收住凤麟剑,淡淡问道。

钱二一笑:“并非如此,这回我的刀上涂的**药并不致命,充其量只废了他们的招子而已,你将你那些侍女****割去舌头,令她们变成哑子,哑子若无**相伴,也忒无趣了!”

“这便是尔等给本王的见面礼?”周**轻轻一笑。

“你杀了我们全家,我们要报仇!”李四和吴六异口同声恨恨道。

“放眼天下,我杀的何止一家?”周**眯起眼睛,“本王**无须原因,也从不后悔!”说话间凤麟剑已舞动起来,向孙三攻去。孙三也挥起散狲锤,那散狲锤厚重庞大,却被孙三跟玩扇子一样上下翻飞,呜呜风声与凤麟剑的啸声杂糅一起,如惊涛奔涌于礁石罅隙之中。铜锤分量不轻,打斗中自是占了些许便宜,不过跟剑相**,终究笨重一些,且短了许多,除非锤术精湛,否则气势纵然宏大,缠斗中也难免落于下风。

果然,几个回合后,只见周**围着孙三游走,一把凤麟剑舞成道道银蛇,快到极处,竟成了一张网,将孙三的铜锤密密包裹其中,孙三的铜锤猛劲虽不减,可随着那剑网的收紧,招数渐渐贫乏起来,末了竟有几分困兽犹斗的味道。钱二见势不妙,尔黔刀冲手飞出,直奔周**眉心。周**轻哼一声:“暗算?还嫩了点!”将凤麟剑倒提而起,剑柄由指地变为冲天,剑法却丝毫不见中断和懈怠,依旧舞成凛凛密网将孙三困在其中,只听叮的一声,尔黔刀扎到凤麟剑的剑柄上。此时周**蓦然跃上半空,那张剑网也随他而起,在空中竟化成一片寒气逼人的光晕,低低如雨云似坠非坠,一道闪电从中乍现,孙三突然闷哼一声,捂着左肩栽倒在地,尔黔刀正插在他秉风穴上,没入肌肤数寸。

“三弟!”钱二疾扑过去,点了孙三刀口四周穴道,迅速将一粒黑色药丸喂入他的口中,见孙三仍紧闭双目,脸色发乌,气息渐微,便又塞了一粒红色药丸进他的嘴里。

“你便是将身上的解药****喂给他,也是徒劳。”周**抱着双肩冷笑道,“秉风穴乃是手三阳和足少阳的交会穴。他惯使刚猛的散狲锤,平**所练的自是外家功夫,**散狲锤,内劲尤其灌注于手太阳、手阳明和足少阳中,秉风穴无异练门。**从此穴灌注,顷刻便侵入心脉,你这**纵然再轻,他的命也是保不住的了!”

钱二霍然抬头,盯着周**,周五握着无昼剑逼近周**,李四和吴六噌地一声拉弓上箭,箭头直指周**胸口。周**依旧抱着双肩,冷冷回应钱**视的眼光,声音一样冷冷的:“是你咎由自取,害死了你兄弟。”

“东王周**,果然名不虚传!”钱二切齿道,“本想留你的性命等大哥来处置,看来不必了,四弟,五弟,六弟,我们一起上!”周**嘿嘿冷笑一声,正欲开口,此时半空传来一声尖利的啸哨,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是七弟发的讯号!”钱二和周五异口同声叫道,李四和吴六对视一眼,神情复杂起来。一直在旁观战的楚林忽然闪到周**身旁,喝道:“以众敌寡,胜之不武!阿**,要跟他们拼,算上兄弟一个!”

“看来不必了。”周**轻笑道,“如今是敌寡我众。”抬手一指,楚林回头一看,不禁怔住,那群红衣侍女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钱二、周五、李四和吴六身后,数把寒光凛冽的利剑指着他们的后心,瞬间四周出现数十人,可仍是半点声息也无,难怪那三人毫无觉察。

红衣侍女中那位领头的彤娘缓步上前,捧着一个包裹,包裹在周**面前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呈现。

“好,很好。”周**用凤麟剑尖拨开散乱在人头上的头发,仔细端详那人头片刻,笑道,“何雄,你素来称雄,却又何以称雄?”他兀自欣赏片刻,抬头对彤娘道:“这些**民交给你,料理方式照旧。今夜**就台上的树,又可以多几棵了!”说罢挽起楚林,将凤麟剑插回他腰间的剑鞘,笑道:“今夜月色这等美妙,莫辜负了才是——美酒佳人和纳蓉粥,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两人走出几步,周**忽然放开楚林,向后接连几个腾翻,跃进那群正向钱二他们四人逼近的红衣侍女中,伸手扣住其中一名侍女的脖子,喝问道:“你是谁?”

那名侍女浑身一震,水袖轻摆,两道银光冲袖而出。周**并不躲闪,只将袍袖一挥,当当两声,两枚袖箭掉落地下。那侍女借周**当拂袖箭之时,指尖夹住第三枚袖箭,对周**胸前气户穴猛戳过去。周**没有料到她的两次下手竟如此迅疾,无奈只好侧身躲避,那侍女乘机挣脱他的嵌制,跃上半空,可蒙面红纱却被周**扯下,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唇周一圈淡淡趣青的胡须,原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七弟!怎么是你?!” 钱二他们四人几乎同时惊呼道,周**也为之一怔。

郑七冲周**嘿嘿一笑:“东王爷,得罪了!”说话间双袖已然挥起,无数道银光如浪头一般向周**卷来,同时听得郑七喊道:“四位哥哥,快带三哥离开这里!”

“想走?谈何容易!”周**对彤娘做了个手势,彤娘一声唿哨,那群红衣侍女立刻满场疾步挪移,将他们四人团团围在当中,似乎是布了一个阵法,这阵法看似简单,其实诡异得很,无论他们怎么左右冲杀,每人前后左右总围住几名侍女,钱二发出的尔黔刀和李四他们的流舞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无一例外从她们身旁飞过,连衣袂也未曾沾到半点。

“二哥,你们快带三哥走啊!”郑七一边奋力在阵中周旋,一边对钱二呼道。他尽量将红衣侍女引到自己身边,好教钱二他们寻机离开。可此时钱二、周五与李四吴六兄弟俩与郑七一样。都被困在阵内,敌手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可个个训练有素,且剑法凌厉,使得他们没有丝毫脱逃的机会。郑七最后一把袖箭已抛掷殆尽,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步法也开始紊乱,只听“嚓”地一声,左袖从上自下被剑锋划破,伴随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顺着臂膊奔涌而下。

“最近干旱得紧,就用他们的血浇我的**地罢。”周**在一旁轻声笑道,“一定要活血,他们的血不流干,我不想见他们断气的模样。”

  雷池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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