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奇示意她坐在对面的靠背椅上,吩咐蔡茜给她倒杯茶水,便一针见血地说:“我知道你想急于知道胡戈的确切消息,我实话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如实告诉我你和胡戈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他出了事?又是怎么知道他死了?”当然,李奇语气和缓地说:“别害怕,请相信我,今天我们对你以往的事情不予追究,而且还要保护你的一切安全,但是你一定要听我们的,必须和我们配合。”看着面前这些真诚、忠厚的大哥大姐们,听着李奇这些有点唠叨似乎有点家常话的肺腑之言,消除了张缦的一切戒心,只见她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后问:“你们真的不追究我的过去,真的……说话算数?”蔡茜看了一眼李奇。李奇肯定地说:“只要你保证你以后不再干了,我们今天决不追究你的过去,不信?”李奇面向蔡茜说:“拿纸笔立字据。”张缦急忙制止说:“不不不,公安的话我信!我信。”
张缦端起蔡茜递给她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抹抹嘴角说:“以前我坐过台,在海星俱乐部当小姐。”
李奇,小高,蔡茜三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蔡茜快捷地按动了笔记本电脑键盘。张缦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紧接着说:“胡戈是焦胖子手下,他也在海星俱乐部干,我们在那儿认识了,他对我不错,让我不要再干小姐了,我自己也知道干这一行没有好下场,既然有人肯对我好,不嫌弃我,所以我就跟了胡戈,他帮我找到了我现在干的这份工作,我们俩在一起租了房子,一起住着,有天晚上,大概是去年九月二十五日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让他去踩点,说是有一辆凌志黑车(**过来的车)搞出去换几个钱花花。偷盗**车,车主一般是不敢报案的,他就去了……”
李奇打断她的话问:“那个神秘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张缦说:“他们男人的事我一般不过问。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不会干坏事,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姓黄,叫黄六发。他们有规矩,人不认识可以,只要暗号对得上,敢拚刀山火海。九月二十五日夜里,胡戈去了,正在云天大厦停车场探盗车逃走路线,突然一人急急忙忙地向车场走来,慌恐中他掀开那辆凌志车的后厢盖躲了进去,胡戈说巧合的是那人走到凌志车跟前,打开车门迅即将车发动着,颠簸了几下便平稳了,约十分钟后好像是停下来了。胡戈还说他扭曲在后备厢里很难受,不敢转动身子,还不敢大口出气,听出那人用手机在给一个叫大哥的联系说他们已经上了车,已经开出了县委家属院,对话平静后车子继续前进,好像是上了高速公路,胡戈说他悄悄将后厢盖顶起一条缝,夜间的公路,黑,静如时空隧道一般。然后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否睡着,他甚至还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半睡还是半醒。他说有时能感觉到车子在走,有人在说话,有时又觉得一切在梦中。清晨时分大概四时五十分钟吧,他确定自己是真的醒了,虽然双目未睁,他说睁眼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但耳朵中的声音那么真切,那人好耳熟的话音说大哥他们已到了龙涯口……那人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通知一个叫黑鹰的让他马上行动。胡戈说他当时就预料到这是一起见不得人的大阴谋。当龙嘴涯升起一片火光时,那人才急急忙忙原路返回,紧接着便听到几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便是刹车声。”
张缦稍停片刻接着说:“最让人担心最让人害怕的是,胡戈说待车停稳后不到一分钟,他又偷偷地将后箱盖掀起一条缝,透过宾馆门前的亮光,胡戈吓得目瞪口呆,那个开车的竟是同他最要好的铁哥们吴天运。”张缦咬了咬嘴唇,才没让眼泪流出来,下决心似地说:“我知道胡戈他已经死了,不然你们不会找我来问这些情况的。”
看见手上被抓的痕迹就来气的小姬咄咄逼人地问:“谁告诉你胡戈死了?他身上怎么有王副县长的电话号码?”张缦突然哭了起来:“这还用说吗?都失踪那么长时间了,而且是那天黄六发走时亲口告诉的,他说死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他还说让我找地方躲起来。还有王副县长的电话号码是胡戈的一个乡下亲戚给的,说要他有事找王副县长,还说王副县长是个好人,要不他一家可就惨了……”闻听此言,李奇猛然一惊打断她的话问:“什么,黄六发走了?他去哪儿,什么时候走的?”
近两个小时的交谈,张缦的心才有这难得的一丝平缓,看着李奇那疑惑的面孔,她知道她应该点破这层窗纸,反倒对胡戈是一个清白的赎罪。张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他们早就走了,就是胡戈没有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因为黄六发和我们租住的房子很近。那天晚上很晚胡戈都没回来,我以为他在老黄那里喝酒打牌,所以我就去了,可是老黄的房子锁着门,窗户也是黑的,我想可能他们出去玩了。可是第二天胡戈还是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就又找去了,谁知道一去就看见老黄在慌慌张张的收拾东西。我问他这是干嘛呢?他说胡戈出事了,我们出去躲几天,你也躲躲吧,不然有人找你的麻烦。”李奇问:“他没说胡戈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问了,他说还不是嘴巴不牢,说那没影子的话干啥。”
尽管张缦说话断断续续、似明似暗,李奇还是紧皱眉头一秒不闲的努力思索着突破口,他觉得事情的眉目好像是一张撒开的大网,正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黄六发也许知道胡戈是谁杀的,也许吴天运已知道了胡戈掌握了他的秘密,才杀人灭口。现在只有抓住黄、吴二人其中一人,“9•26”的特大谋杀案就不攻自破了,主谋和元凶都会一目了然。这么一想,李奇突然心中一阵激动,眉宇间显出一丝宽慰。李奇看着张缦的脸色,还是说了他那句实在话:“胡戈他死了。”虽然张缦早就这么想了,但总想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总想这种消息是误传的。虽说自己没亲眼所见,但这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是出自公安的嘴,公安是不会骗人的,当他听到这一真实的消息时,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战,像是哭,没有眼泪;像是冷笑,表情木呆,喃喃自语:“我早就说让他不要再跟他们一起干了,他非不听我的,这下可好了吧,这下可好了吧。”
对于张缦的人身安全,李奇进行了详细的安排,无论如何张缦是不能再回发廊了,暂时和蔡茜住在一起,由蔡茜负责她的绝对安全。李奇还是按照他脑海中那张网的眉目,根据“黄雀”的密报,吴天运的行动已在掌握之中,他看着小姬说:“看来这事又与商贸集团有关,看来吴天运的使命应该到此为止。你先进法制科开逮捕证,对在逃犯吴天运即行抓捕。”李奇很郁闷地对倪康说:“要密切注视商贸集团副总经理高胜的一切行动,待高胜的罪行证实后即刻抓捕归案。”
姬斌、倪康同时应声:是!各自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