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鲜为人知的故事。有的苦,有的甜,酸的辣的各不一样。
玛丽雅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烦恼地把手中的烟灰弹在小桌上的烟灰缸里,既不情愿又不想错过良机地说:“好多事我都极不情愿地去想它,都麻木了。我做这行五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害的。”玛丽雅直言不讳的说。她以前上高中时,因为早恋没有考上大学,为了逃避父母的谴责,跟男同学一起跑到这里,本想干一番事业再回家,没想到很快就把带的钱花光了。玛丽雅说她就怕别人瞧不起她。为争这口气,在一个宾馆的餐厅里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一月六七百块钱,男朋友没有找到事做,在郊区租了一间小屋就这么住着,开始两个人都觉得很幸福,辛苦一点心甘情愿,可是很快就出事了……马丽雅咬紧了嘴唇,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赵飞一脸惊诧:“怎么了?”
马丽雅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像涌泉夺眶而出:“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当时我只有十八岁,我吓坏了,男朋友也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想去医院流产,可是男朋友却不愿陪我一起去,他脸皮特薄,那一段时间一切美好都不存在了,我跟他吵、骂他,但都无济于事,这样又过了几个星期,直到我再不手术就无法上班了,我一个人赌气去了医院,但医生说孩子大了,做手术要交一千五百元押金才行,我没有钱也不敢打电话回家要,男朋友也一筹莫展还怪我平时不知道攒点钱……天哪,我一个月总共七百块钱,除了吃住,我怎么还能攒下钱,就这样,我与他分手了,分手时我没怪男朋友,只怪自己没有把握好自己,为了能做手术的钱,我在餐厅一个姐姐的帮助下当了**小姐,这一干就是五年。”
这样有来有往的闲聊了近两个小时,也没见高胜有走的电话。从闲聊中赵飞还知道马丽雅的妈妈已经从国有工厂下岗六年多了,现在在一家合资酒店的职工食堂里找了份临时工作,每月工资奖金加在一起大约七八百块钱,再加上原来下岗的工资,每月收入不到千元。马丽雅的父亲因多年前的一次触电致残,靠每个月的医保养着,如果没有其他外快,一家人的生活就很困难。马丽雅家的外快主要来自于**妈过去从单位分来的那套房子,那套两室一厅四十平方米的单元房出租给别人,一个月能收入一千五百元的租金,除去她们自己租住的两小间平房的费用,一个月净赚一千元整,她每个月的收入除了吃喝全寄回老家,妈妈每月给她存八百,准备她将来结婚买房子。
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马丽雅情不自禁的泪水再一次泉涌。
聊完了自己的家长里短,马丽雅又问赵飞的家庭和本人的情况,当然赵飞仍然是讲给钱大兴的话。
看着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风尘女子,赵飞心中猛然产生一股酸愁味,看来她们还不是天生就爱这一行的。赵飞以同情的口气说:“说白了,干脆跟胜哥得了,我们也跟着喝杯喜酒。”马丽雅苦笑一声,说:“哼,胜哥,他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也许再过几个月,说不定再过几天他有了别的女人就把我给甩了。”目光镇定,面无表情。马丽雅说现在我什么也不求,只求能有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立马跟他走,可是在这种场合想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真是太难了,太难了。赵飞问:“那你怎么还跟着他呢?”
说是自豪,说是骄傲,她已注意到赵飞心照不宣的目光,但她还是迎着那道目光平心静气的答道:“跟着他没人敢欺负呗。”
赵飞似乎终于看透了什么,神情反而变得平实沉稳:“怎么?有人还敢……”
马丽雅从从容容截住了赵飞的话茬:“你以为这台是好坐的?有时别人欠了我台费,胜哥能帮我要回来。以前如果有人欺负我,或陪了一晚上不给钱,只好忍着。没有好处**嘛跟着他,那次你还不是照样请我的客吗?”
赵飞毫不迟疑地摇头苦笑:“这么说胜哥还真行。”
马丽雅看了一眼赵飞,带有一丝神气的口气,说:“当然行了。看你这个人挺正派的,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他是个黑源的头子,你看他表面上是个做工程的吧?其实才不呢,暗地里他养着好多打手呢,那些人大部分以前都是**犯……哟,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伤疤痛,你看看我这个记性,刚才你还说你也进去过哪。”赵飞不介意的说:“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是为老婆进去的。”然后他又很关心的压低声音说马丽雅,这些事情你可别往外说,弄不好他找你的事,马丽雅一听这话,轻蔑地一笑,露出不服气的神色说:“哼!他找我的事?他**的干的那些坏事我还没说呢,只不过**皮毛罢了,惹我恼了,统统给他兜出来。”
也许是这个话题刺痛了马丽雅的心,也许是赵飞的殷勤触击了她的那根神经,让马丽雅抛去了一切,愤愤地问道:“知道不,前些天发生的那几起枪杀案吗?”赵飞的心猛地一跳,他赶紧伸出一只手做出捂她嘴的架式,然后瞪大眼睛,惊恐的说:“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看了赵飞一眼,马丽雅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更加得意:“这你又不知道了吧?这些天城里可闹得欢着呢。你害怕他们再把你抓回去不是?”赵飞抱怨地说:“好端端的说着胜哥,无缘无故地又突然扯到什么枪案上去了?”赵飞的话让马丽雅更加放荡的看着赵飞笑,边笑边用手擦泪:“我说你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什么叫无缘无故呀?跟他没关系我能扯那事吗?”赵飞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怀疑的神色更加疑虑:“啊!不会吧?”马丽雅很认真地说她一生中,最相信的一个东西,就是缘分。她说她在第一次看到赵飞动蛮那一刻时,并不知道他是刚从“里边”出来的人,但冥冥之中就是觉得这个皮白肉嫩的年轻人,像男孩似乎与自己有缘,这个机灵一动的闪念促使她多管闲事地要好好地“教训”他,这才给赵飞说了那么多的事……
坐在马丽雅对面,赵飞看清这女孩的神态面容。
马丽雅是个美人,衣着朴实,素面朝天,那种美是自然的,柔情的,轮廓鲜明,柳叶眉大眼睛,头发和皮肤看上去是一般的保养,全凭着青春的天资丽质,她平时说话不多,一旦有话便是直来直去,无处不现北方女子的豪爽与沉着。当他们彼此熟悉以后,马丽雅的话题更肆无忌惮的向赵飞倾诉着身边的是是非非,马丽雅四处瞟了一眼,凑过来轻声说:
“你知道胜哥今天晚上,为什么让你来陪他送钱?”
“送钱?送什么钱?”
马丽雅皱着眉头说:“你这个人怎么不开窍呀,这就叫给人钱财,让人消灾,人家消了他的灾了,他能不给人家钱吗?”赵飞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信,这种事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就算你俩好,他也不能把这些事都告诉你吧?这可是犯法的事。”马丽雅看着赵飞那个傻样子,生气地说:“亏你还是跟钱老总的,也不知他是咋看**这么个笨瓜。我实话告诉你,这些事他不会跟我说,可是你别忘了,那天晚上我跟他在一起住的,有人半夜从云天大厦给他打电话,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都听见了。电话那头说已将凌志车开出来,停了十分钟说车已上高速,又停了十分钟说车已到龙嘴涯口,这时胜哥让他告诉一个叫黑鹰的见机行事。又过了十分钟电话那头又说话了,龙嘴涯已成功,已返回原处。随后即去梨花沟躲避。”
赵飞不耐烦地说:“什么黑鹰,龙嘴涯,还有梨花沟,把人搞糊涂了。”
马丽雅很认真地说:“嗨,你这个人真笨,别看他搞那么神秘还当我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就是上一次在歌厅被枪杀的那个叫胡戈的。他认为他和吴天运好……”
她给赵飞讲了一大堆,赵飞的心里怦怦直跳,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马丽雅,他没想到马丽雅果真知道这么多事。赵飞疑惑的说:“是不是,‘9•26’特大车祸?够吓人的。”
“什么特大车祸,那是胜哥……”
正在这时,赵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对马丽雅说胜哥叫我呢,下次再聊吧。临出门时他又叮嘱了马丽雅一句:“嗨!我可告诉你,今天你给我说的这些话,再别给别人说了。听到了吗?”
“放心吧,你当我傻。”马丽雅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