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边召被停职以后,齐丽丽精神总是那么有点怪怪的,夜夜梦话怨人,问她却守口如瓶。因此,满腹疑窦一直深深埋藏在边召心底。今晚,她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她……边召没有惊动她,心里想:“如果她有……决不饶恕!静静地过了几分钟,边召一跃翻身起床,赤着脚、猫着腰、学着寇天官夜跟柴郡主天波府密探杨六郎的招式,悄悄随尘其后,定要揭开这个谜团。
一听说伍县县委书记被停职,好多人弄不明白,他们认为边召书记是个廉政典型,一心为群众的好干部,被人们拥戴的“父母官”。是不是搞错了?人们犹心犯疑……专案组要边召停职反省,他持不合作态度,几个月过去了没交待一个字的材料。虽说,明知这次他……不论借用什么靠山,都无法使他化险为夷。他曾跑省城,去市委,碍于“T1•5”专案组直接拍板决定的,谁也不敢贸然插手,自讨没趣。
这月黑风急的不眠之夜,边召靠了阴影摇曳的丝丝灵光,与不速而至的惊恐彼此对峙,直到黎明才勉强入梦。这一夜惊恐并不在于黑暗,也不在于孤单,而在于,他看不见危险来自何处,看不见对面那个阴冷无言的舞剑者,究竟是谁。
惶惶不可终日的边召,这天夜里,朦胧中恍恍惚惚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睁开朦胧眼睛一看,被一个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的黑影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怎么,原来是她——齐丽丽。边召迷惑不解,自己的妻子难道她?同床异梦么?
奇怪呀,深更半夜的,好端端的,她起床出门要干什么?莫非她……有什么隐私在瞒着我?
边召满腹狐疑。
自打边召被停职以后,齐丽丽精神总是有那么点怪怪的,夜夜梦话怨人,问她却守口如瓶。因此,满腹疑窦一直深深埋藏在边召心底。今晚,她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她……边召没有惊动她,心里想:如果她有……决不饶恕!静静地过了几分钟,边召一跃翻身起床,赤着脚、猫着腰、学着寇天官夜跟柴郡主天波府密探杨六郎的招式,悄悄随尘其后,定要揭开这个谜团。
预料中的秘密正在秘密地进行。边召快要进入客厅时,突然止步躲在屏风阴暗处,睁眼向里观望,只见齐丽丽斜靠在沙发上对着手机讲话,晚上很静,五米之内可清晰地听到从手机中扩出来的声音。手机里的声音好耳熟,好像是商贸集团总公司副总经理高胜的声音:“边书记可好?让他放心,周什东已顺利到达那边,章书记那也已安置了。那二百万股票已转入你的,不,是边书记的户上,待风声一过,便可启用了……”片刻,齐丽丽发话了:“高总啊,这个事暂不要告诉边召,你知我知……”
听了这句话,边召顾不得深秋夜凉意刺骨,也忘了身上只穿了件衬衣裤头,他那一刻完全忘掉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痛鼓胀,也还没有辨清自己的情绪究竟是恐惧还是愤怒,目光被齐丽丽的手机上那一闪一亮的红绿信号引住。边召的神情突变,只两步,一刹那从齐丽丽手上夺过手机,就在这一瞬间,对方喀嚓一声挂了电话。
边召的心就在嗓子眼里跳,边召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他早就该想到了,这个世界上惟一害他停职甚至将要丢官的,只有高胜和自己的妻子。
这一系列的连环**扰如此猖狂,边召此前居然没有怀疑高胜,这也或许因为高胜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与连环枪杀的疯狂,实在格格不入,无法重叠;或许他忘了高胜是一个黑帮团伙的头子,总与黑暗、危险、暴力和淫荡关联;或许,他对高胜一直存有感激之情,满怀扶助之心,所以在他的下意识中,就以为高胜对他也该和过去一样,至少还有些许情分。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诡秘……也许伤害别人永远不如被别人伤害那么刺激,那么刻骨铭心……也许他们只借他的手,在打他们自己的牌。
一怒之下,边召手中的手机飞出了窗外,飞向了黎明前的夜空。
虽说停职反省,没有限制人身自由,边召把商贸集团总公司配给他临时用的那辆车开出了停车场,开上了清晨空旷的公路。他想去县委,又想应该去商贸城二期工程开发工地,去他那套临时办公室里,好好安静一下。走到半路他又想起该去专案组讲讲清楚……对,他应该讲讲清楚!于是他调转车头,往专案组所在的某处开去。
开到某处那幢小楼跟前,他把车子停下,却犹豫着没有下车。太阳在他发红的眼眸里升起来了,街上拥挤了行色匆匆的人流,每道过往的目光都好奇地在此停留片刻,好奇地看着他,看着这辆豪华轿车内,有的认识,是已被停了职的人……
那几天边召也在慎重考虑,这类事情解释没用,能说清楚吗?要不要找专案组,能不能说清楚,他索性顺其自然。
蔡茜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海星俱乐部的酒巴里看见赵飞。那天她身穿便衣,和姬斌一起到商贸集团公司搞侦察,想通过突如其来的一场查黄查赌活动找些线索,两人装成一对情侣正坐在一边喝饮料,大约十点钟的时候,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
“哟,我当是看走了眼了呢,原来是蔡大警官也到这种地方来玩!这可是比牛屎堆还脏的地方。”
蔡茜心中一惊,回头一看是电视台的那个记者曹高,姬斌不认识曹高,见他知道蔡茜的身份,也惊讶地看了蔡茜一眼。蔡茜怕他坏事,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哎,别走啊!”曹高一把拉住了蔡茜的手,先是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嘲讽地说:“我原来以为你跟我分手是因为你误会我那件事,但现在看来我总算明白了,是你找到了更好的,有这么好的白脸陪你,当然你不会要我了!”
蔡茜紧皱着眉头看了姬斌一眼,只说了一句:“我先走,剩下的你来处理。”蔡茜几乎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和任务,满脸不高兴地一把推开纠缠不清的曹高,朝门外走去。要在以往,像这种场合,蔡茜会轻快地甩出右手,曹高脸上立即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现在不能,因为这一声将会引来众目睽睽,曹高不识相,还想继续纠缠蔡茜:“你心虚了吧?蔡茜!”眼看曹高就要追上蔡茜,姬斌那容他在这里胡闹,急忙用手抓住他说:“嘿,我说哥们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脸厚,要是有事咱们到外面去说说清楚怎么样?”曹高一把推了姬斌一个趔趄,脑门上的筋早已跳得老高老高,别看他是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发起狠来,可也真够狠的,他瞪着姬斌嚷:“怎么着,想打架是吧?我现在正想找人打一架呢!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呀!”说着,他和姬斌推推搡搡地就出去了。
因为场子里很乱,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还有吆五喝六的……声音很嘈杂,谁也没有注意他们三个人。
蹊跷的事情,蔡茜后来多次回顾说在她的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
就在蔡茜即将走出门的一刹那,有一张非常熟悉的眼睛映入她的眼帘,突然发现离自己不远的一张不很起眼的小桌子旁,坐着一男一女。那个女的蔡茜一看就知道是个干小姐的,那个男的让她有些吃惊,因为她认识那个人,而且那个人是她从小在一起玩的小哥哥赵飞,虽然赵飞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嘴唇上还有两撇八字胡,但是这一切,都遮盖不了他的眼神,赵飞的眼神是她最熟悉的,永远不会从心灵中抹去。那天电视台播放的通缉犯赵飞,就引起了她极大的不安,但是她想天下同名同姓,同模同样的人多的是,她的赵飞哥哥不会杀人,不会是逃犯。但是眼前的情景,让她惊诧地一闪身躲到了离门不远的吧台旁边,曹高和姬斌却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然推推搡搡地走出了大门。
乍在他乡遇故人的惊喜,刹那间的一秒,从蔡茜的脑海里一下即被一连串的疑问所代替。她想:赵飞不是在北京读大学吗?什么时候毕的业?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而且,他怎么会在这种场合与那种女人在一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时的男人,花前月下、商场酒吧,哪个男人不是端着拿着的,蔡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直接过去与赵飞打招呼,而是暗中注视着他。蔡茜百思不得其解,到这个地方要不是执行任务,八抬大轿也请不来的,她和姬斌找到这个地方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这种有鸡有鸭的**她以前从未光顾过,初进去还有些心惊肉跳的呢。迎面而来的每个男人,擦身而过的每个女人,和平时街上见的似乎都有些不同。要说蔡茜早就发现了赵飞,她和姬斌从门口花了六十元买了两张门票,进去后发现里边的生意好得找不到座位,她和姬斌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晃动的人影中,望见那个男的远远地出现在走廊的端口,他已和一个老大不小的女人说着什么,半醉不醉地往里走去,当时她没在意。眼下,蔡茜的眼睛都呆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她拨开人群挤了过去,突然赵飞起身和那位小姐一起走进了一间包房,她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往里探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飞和那个妖冶的女人杯对杯地喝酒,还在打情骂俏,那样子像是彼此很熟。蔡茜被**了一下似的,全身抖了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地后退一步,她不想再看里边到底还能发生什么。她沿着那条窄窄的走廊回到原来的地方,又从这个地方走到大厅,然后走到刚才赵飞与那女子坐的台位边,她的脖子发硬,步子发飘,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厌恶,也或仅仅是一种莫名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