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又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吹牛。”
马丽雅最怕别人瞧不起她,她认为赵飞是在戏弄她,一下子气得满脸绯红,噘着个小嘴气鼓鼓地说:“我骗你干嘛,市局刑警队的王豪,听说是个支队长呢。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经常来这里,大都是陪领导来的。”
“是吗?你们老板是谁呀?”赵飞这才给她一个觉得诚实的好感,漫不经心地夸奖说:“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那领导又是谁?”
女人的心是最经不起夸了,不能说天底下的女人全都是这样,但马丽雅就是这种经不起夸的人。她听了赵飞夸她“知道的多”,心里美滋滋地,竟得意忘形地在赵飞脸蛋上来了一个飞吻。马丽雅眉色飞舞地说:“这算什么?胜哥告诉我的事多了。他就是我们的领导啊,他每次来几乎都有王豪参加,他俩都是陪县委那位……”马丽雅话没说完,服务生轻手轻脚地在茶几上放上新沏的一壶茶。
赵飞瞟了两眼服务生。过了一会儿用手挠挠头皮惊诧地说:“听说前两天飞天俱乐部有人被打死了,不知谁那么大胆子?”
看着赵飞傻乎乎的样子,马丽雅急忙用手在嘴边“嘘!”了一声,他皱着眉头责怪说:“在我这里你别提这事儿,现在外边乱着呢,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哟,有这么玄乎吗?”
“你别不信!”
“唱歌唱歌!”赵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吴耗子在旁起哄:“对对,你们唱歌,你们唱歌。我和我的莲儿妹妹跳舞了!”说着他站起来搂住陪他的小姐,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跳起了贴面舞。马丽雅亮开嗓子真唱了几首,她唱得还挺有专业化的味道。赵飞却不肯唱,说自己没有那个细胞,唱得太糟、难听。几首歌唱完,马丽雅不唱了,吴耗子和那姑娘也跳累了,坐下来喝着饮料。也不知是唱歌过于激动,马丽雅的两颊红得像苹果,赵飞故意一脸不屑的表情:“别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过二十岁吧?好像你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那当然了,本人刚过二十岁生日!”马丽雅被激不过,刚要说什么,却又控制住了自己,皱着眉不满地瞪了赵飞一眼说:“话我说到了,怎么做随你。知道的多了并不好。”
赵飞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的确知道些什么。他不想在这里无谓地呆一晚上,便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他笑着说:“丽雅小姐,对不起,失陪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罢便站起身出去了,赵飞来到卫生间,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便打通了吴耗子的手机,赵飞告诉他,今晚自己准备在这里闹点小乱子,让他配合一下。吴耗子一边应付着旁边的小姐,让她自己去唱歌,一边连连答应着说没问题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赵飞回来了,那位服务生除了添饮料之外,又自行其是地给他们上了一个果盘、两包女士专用的细长“马士达牌”香烟。坐了约五分钟,赵飞感到无聊,就喊服务生过来结账。服务生也没有拿账单,只拿了一张手记小票,过来上下嘴唇一碰,居然吓了赵飞一跳。
“九千八。”
“什么,九千八?”赵飞说,“你,搞错了吧?”
“没错,就是九千八。”服务生很平静地给他看那张小票,上面的数字龙飞凤舞,赵飞仓促中仅仅看清了果盘和香烟的价格,那个没点自送的果盘竟然要价五千元整,女士香烟一包一千二百元,这也是小票中最为醒目的两个数字。赵飞还未看清其他饮料的价格,身边已经围上了四五条壮汉,其中一个拍拍赵飞的肩膀,一脸冰冷横眉地喝道:“怎么,这位朋友想赖账吗?”
赵飞说:“我没想赖账,他这账单有点不对,我想对一对……”
那汉子不容赵飞说完便问服务生:“多少钱?九千八?”他接过小票往赵飞手上一拍:“钱都写着哪,清清楚楚,可看好了赶快交钱,别**的给我啰嗦!”
赵飞想了几秒钟后扳起脸对服务生说:“叫你们的经理过来,你告诉你们的经理,我是胜哥的朋友,专门到这儿找他来的!胜哥,你们认识吗?”
服务生不答,转脸去看为首的壮汉。壮汉愣了一下,声气略减,反问赵飞:“你是胜哥的什么人?”
赵飞说:“朋友!”
“朋友?”壮汉打量了赵飞的样子,从外形上看赵飞没什么特别之处,眉宇神态比较平和,想来也只是个平庸之辈。壮汉又回头瞄了一眼一直在茶几旁坐着不言语的马丽雅,马丽雅一副不屑一顾的眼神,壮汉即刻明白,显然不相信地问道:“你跟胜哥怎么认识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认识的,”赵飞说,“就是胜哥让我来到这儿来找他的。你们叫胜哥来,他叫我付多少钱,我付!”
壮汉抬头,命令一个精灵骨瘦的家伙:“小哈,你去叫小冬来,他在后面打牌呢。”
那个叫小哈的瘦子应声走了,壮汉也带人散去,赵飞仍坐在那儿,马丽雅待理不理地看碟子,吴耗子和那位小姐也闲若无事地在那耗时间。没过多久,那帮壮汉去而复来,这回他们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青年,那青年二十**岁年龄,相貌威猛,一脸杀气,走到赵飞面前,眼睛上下一扫,打量得极不客气。身后壮汉说了句:“就是他!”
冷面青年冷冷地看了赵飞一眼,只那么一眼,便移步转身,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骗子。”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命令,赵飞立即被壮汉们围住,提着衣领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壮汉恶声相问:“交钱吗?没钱来这干啥?没钱还敢找这好的小姐陪你……从哪里来的,走,我跟你去取!”
赵飞刚刚喊了一声:“放手!”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那一拳打得很正,使赵飞反仰着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等他挣扎爬起来,就又被拎住衣领,拖离了地面,前后左右七嘴八舌,说不清多少嗓门在厉声喝问:
“交钱吗,嗯?”
这回赵飞没等他们第二次出手,似乎仅仅凭本能的冲动,没有细想任何后果,就一拳击出,正中对方面门。赵飞看上去不壮,还有些干巴劲儿的,他那一拳出其不意,对方被打得身体失衡,竟一下子撞倒在身后的电视机台上。
预料的情形很快发生,并没有留下太多悬念。赵飞在那壮汉转身的刹那快速跃起,速度和冲力让壮汉重重地从电视机台上弹起跌落在沙发上,沙发立即发出了劈裂的声响,壮汉的头部也结实地磕在劈裂的沙发帮上,但他的疯狂马上在一秒钟内反超了赵飞。他手脚并用,动作变形,口中嘶喊,面色赤红,头上的青筋鼓鼓跳起,脸上的疙瘩也冒出血光。这场双方都玩了命的殴斗让在场的人们纷纷闪开,有好几十盘碟子被踢得横飞,靠墙立着的影碟柜经不住两人扭在一起的大力冲撞,轰然散架,柜内的碟子和杂物成放射状般喷了一地,逼钱的壮汉们谁也没想到,身高体壮相貌凶残的打手竟然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打中渐处下风,渐显颓势,渐露败相。他们渐渐看出了,赵飞虽然身单体瘦,但这小子肯定练过,一招一式,都是实用,很占使宜,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这小子下手也够狠的。
打斗还没结束,就在壮汉撞倒在电视台上时,台上的杯子和蜡烛霎时跌翻,地上立刻碎声一片,一只杯子正好落在茶几上的果盘上,果盘内的瓜子、水果和残余的饮料、啤酒溅得马丽雅满脸皆是。吴耗子在一边故意偏头看着马丽雅戏说:“哟,啧啧啧,由你这种货色,再配上这种妆饰,撒泡尿照照,鲜极了!”马丽雅哪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羞辱,伸手就给吴耗子一个耳光。吴耗子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躲闪不及,脸上立刻就多了五个手指印儿。赵飞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出手也快,扬手就给了马丽雅一个耳光。马丽雅捂着脸破口大骂,一边叫保安过来控制住赵飞,她自己则掏出手机叫起了帮手。
赵飞和吴耗子被几个保安看住,站在那里不急不怕,吴耗子因为刚刚挨了那女人的打,破口大骂,赵飞也用手指点着那些人,有种的上来,老子大狱里出来的人怕什么!
五分钟不到,门口便又横冲直撞闯进来五个彪形大汉,赵飞心里一下就清楚了,马丽雅招来的这五个大汉是胜哥的保镖。
“谁在这里捣乱哪?”几个人冲马丽雅走过来。马丽雅得意地瞪了赵飞和吴耗子一眼,用手指着他俩说:“就是这两个人,想赖账走人!”
旁边被赵飞打的那个壮汉说:“他说胜哥是他的朋友。”
这句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