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我被省公司委派为南水支公司的财务经理后,开始了我真正的财务部经理的职业岗位工作了。我在感到高兴的同时,更感到身上的担子重了,压力更大了。这种感觉并非是一种说词,而是实实在在地情况。我将在省公司的利益与支公司的利益,在省公司老总们与支公司陈总之间作出判断与选择,或者在这二者的夹缝里不断地平衡与生存,因为对于二者之间,虽然理论上已经十分明确地规定了,但实际上哪一方都不能得罪,否则就不好过,当然这也是每一位委派财务经理们的共同感受。还有一个比较现实性的东西,那就是省公司在委派的同时,并不仅仅是发放委派者的工资就算完事了,主要是他们在发放工资奖金的同时,对委派者作出了一系列的约束:每个月的书面报告制度,省公司财务处对委派者的考核打分,比如当月费用若超支,则一律扣减委派的工资或奖金等,这些约束就象一股无情的绳索,死死地扣在委派者的脖子上一样,我们感到不是权力更大了,而是更是不自由了,每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似的。当然,尽管如此,我毕竟是南水支公司的财务部经理了,虽然有委派制的各种约束,但我在行使财务部经理的权力时,在南水支公司仍然跃居到第二位的权力上了,甚至有时比总经理的权力在某些方面略加大一点,因我直接代表了省公司,倘我真正地代表省公司时的话。因此,我一时被各种人员所看重起来,特别是各业务部门的或管理部门的经理们千方百计地所拉拢尊重对象。自然,我的人生或事业也达到了辉煌顶盛的时候。这一年,我正好是四十岁。
春节早早地来到了,就在新年的元月底。年三十时,我的手机不断地接到拜年的短信,不光有各部门经理发来的短信,还有营销部所属各服务部负责人发来的,也有一些内勤人员,漂亮的美女们如汪小姐、许萍等所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大都是祝福甚至情意绵绵的话语,我应接不暇,然感到无比的幸福,直叹当了经理真好呵!我想起去年或前年的时候,也是年三十夜,同样的手机却只收到几个短信,而更多的是发给别人的祝福,如今不一样了,我的手机简直要爆炸了,平均每隔几秒钟就有一个短信来,我几乎无法回复,有的只知是电话号码,并不知他或她是谁了。诚然,我还是给陈总先发了一个祝福,不一会儿,便收到了陈总的回信,这让我感到非常地温暖。同时,我也没有忘记我的省公司于宙科长发信息拜年,于科长也同样地给我回了热情洋溢的短信,那个年三十夜,是我感到最快乐最充实的一个夜晚了。妻子杨兰也感到无比的快乐,所谓夫贵妻荣,大概就是如此了。
但快乐的假期总是很短,春节一过便又转入繁忙的时候了。由于大洋人寿南水支公司这几年的发展,保费早已达到了一定的规模。根据总分公司的规定,凡保费达到一个亿以上的保险机构,支公司均可上升为中心支公司,后又经保险监管机构的同意,春节过后,南水支公司正式升级为南水中心支公司,所属的两个服务部改为两大支公司。一时,南水中心支公司为适应机构的升格,调整了许多人员的岗位,任命了一批干部,同时还成立了新的部门。我当然不属于这次调整的范围,我是直接受省公司的委派,其**权已经属于省公司。我仍是财务部经理,只不过,我现在是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财务部经理了。张永成已被调往外地,去组建一家新成立的人寿保险公司,据说这是陈总有意的安排结果。张永成离开南水中心支公司的时候,他伤心地说,春节过后他一家人便各奔东西了,老婆虽在本地,但也被调到另一分支机构,他的小孩到了北京亲戚家上学,而他自己也离开南水市。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逢人便说自己的痛苦,甚至大哭起来。这能怪谁呢,他自己何不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此,人们有的说他终于得到了回报,也有人说他早就要得报应的等等,不一而足。对于张永成的走,他的离开,我自然暗自高兴,不过张永成人虽走了,但他是一个小人,他人虽离开,但心仍系南水的,这点,我心里十分清楚。是的,他还会关注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一举一动,也将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再次“回报”的,这在他日后的行为中显现出来了。然而,不论怎样,张永成终于离开了大洋人寿南水中心支公司,人们或许会记得他,或许早把他忘记。至于石总助,由于他自己的原因,也调出南水中心支公司。
张永成走了,但大洋人寿南水中心支公司的工作与生活仍照样继续。为适应更大的发展及市场的需求,南水中心支公司还新成立了一个新部门,即银保部,——所谓银保部,就是专门做银行代理保险业务的中介部门。让我感到吃惊与意外的是,新成立的银保部经理竟然是几年前交行人事部经理,就是那个曾经把我挡在交行门外的女人事部经理刘晓荫。刘晓荫,年纪大约与我相近,她曾是当地交行里横行一时的人事部经理,经她手走进交行的有不少,当然经她手而放弃或残害的人员更是不计其数,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过,或许正是因为此,她令更多的人讨厌她,抛弃她了。当她在交行混不下去的时候,她想起了以前她的老上级,-----如今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老总陈莉莉。于是,她亲自到陈总家里,诉说着自己的委曲与痛苦,表示想出交行,请老上级帮忙。那时,南水中心支公司正好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即银保部,而刘晓荫与银行熟习,又曾是自己的部下,虽然陈总对刘晓荫的为人还是清楚的,但经不住她的苦求,便同意她来南水中心支公司工作,并担任了银保部的经理。然而,同在南水中心支公司工作,刚提拔起来的团险一部并兼管二部的经理(实际上将成为总助)易昌明,是有些看法的,他就提醒陈总要注意刘晓荫的为人等,说她迟早要坏事情,因为刘晓荫的为人及经历,表明此女人专业业务不通而在人事方面的功力却高人一等,背后搞阴谋是一等的高手,此等人在业务公司里做事是不合适的,不会有好事,只会坏事的等等。陈总虽觉得易昌明的话有道理,但仍没有放在心里,她心想一个刘晓荫能翻得了多大的天?可是,陈莉莉完全错了,她今后的失败则完全与刘晓荫有关,此是后话。易昌明,原是南水支公司的理赔部经理,与市经委有一定的关系,他与市里的医疗保险中心合作,成功地为南水中心支公司争取了每年都有大额医疗商业保险的保费收入,进入南水支公司的账上的格局,因此深得陈莉莉的好感与赏识,而易昌明也就此成了陈总的心腹之人。易昌明性格有些耿直,心里有话总想说出来,他认为这样更能表示自己的忠心与观点。不过,他与我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一是我们的年龄相仿,沟通起来比较容易,又加之我是省公司委派的财务经理,有费用等支付方面全要我的支持;二是我们的性格有些相象,真诚而直率,因而我们也自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当然,我知道,所谓好朋友,在职场之中,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只不过是能亲密地相互利用,这本身就是朋友的关系了。
三十三、春节过后,省公司也忙碌起来了。由于去年包括大洋人寿南水中心支公司在内,一共有三家支公司升格为中心支公司,为此省公司分别作了指导并在有些业务方面亲自作了设计与规划。同时,一年一度的总结表彰大会也如期举行。我在这次省公司的表彰大会上获得了先进工作者的称号,得奖金一千多元。而在接下来的中心支公司表彰大会上也同样的获得了先进工作者。对此,我虽有些喜欢,但在我那个岗位上时,对于这些荣誉已变得不那么敏感了,而要是在两年前,那是我多么渴望的东西。相比之下,那些业务员与一线员工们,对于获得的荣誉是万分的激动与珍视,这不能不让我有几许感慨:想自已其实也就是做了点自己应做的事情,对待沟通与热情,对待激情与热爱方面,理智往往是多于激情,制度大于热情,这常常导致了我内心的痛苦与矛盾相交织。荣誉是否获得,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重他人,尊重业务与客户,服务于外勤,把好自己的角色,为公司多做些工作。困难是有的,但与激情与热爱相比,困难与压力又算得了什么,唯把握今天,奋力一搏。
表彰大会结束后,公司终于真正地忙碌起来了。对我来说,每年的年初全面预算工作,均要财务部牵头尽快地做出来的。我在过年前已布置了一些工作,而且有的数据已录入系统了。为更好更快提交总分公司,我利用了一个双休日,在办公室里专心地全面地整理了相关文件与数据,特别是把费用预算事宜拿出一个较完整的方案,只等陈总最后定夺了。当我做完了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心情不禁几许轻松,几许感叹。自从担任财务经理后,我一直不敢有丝毫的待慢,当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我总有些自豪与轻松,而当我轻松过后,一想到今后的压力与张永成的反扑,及刘晓荫的阴毒,又不禁有些感叹。但无论如何,只要把工作做到实处,对于公司的各种利益要求,唯有用契约的关系来调节并执行,才是真正的预算本质之所。所以,我打算把今年的费用预算仍用更加严格的费用承包的形式加以落实下来,这样既能保证费用的预算在可控的范围内,也能在除了预算约束外还能用合同形式予以调节与严格地执行。当然,此法不过是对预算作了一些保证性措施,而实际执行时,仍往往不尽人意,这最主要的原因,预算这个工具还不能被基层老总所敬畏与遵守,他们或她们总是由于各种原因突破预算,导致费用的一再超支。对此,我心里十分清楚,但我作为财务经理,虽然是省公司委派的,大权在握,但毕竟生活、工作在基层,况且我的本是陈总一手提拔的,于情于理我不可能与陈总抗争,只能委曲求全。但另一面,省公司管理层对于预算还是十分重视的,特别是费用预算方面,制定了一系列的制度。这也好理解,倘中心支公司或支公司的费用常常超支,必然影响省公司的费用预算执行,在总公司对省公司的考核时一定是不利的,同时省公司为自身的利益,也不允许支公司经常性的大量的超支行为。省公司召开了全省表彰大会后,立即又召开了全省纪检、稽核与财务委派经理参加的综合会议,目的明显是针对全省新财年里预算及相关制度的落实与执行,作一个重要的布置。当我把南水中心支公司的预算方案提交给陈总后,便接到参加省公司会议的通知。那天,陈总安排了南水中心支公司的小车专门送我到了省公司。会上,省公司王保中及林新国,纪检书记、稽核处长等分别作了重要的发言,重点无非是强调制度的刚性,及委派财务经理们的执行性如何。同时,王保中还提出目前各中心支公司的职场建设,要注意投入产出的对比,对于没有效益的投资,对于可有可无的经营点,要进行整改与清理。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南水中心支公司立即向陈总作了汇报,并提出对中支公司的几个去年营业的营销部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与摸底,一方面要做到心中有数,另一方面也防止省公司的突击稽核。陈总当即表示同意,并安排了我在第二天就着手进行这项工作。
我根据前一天的安排,又对本部的工作作了一些交待后,便专门要了一辆车,用了三天时间,跑完了中支公司所属三个去年建设项目,对它们的保费收入情况,费用支出,业务员的主要展业渠道,保户的情况等等均作了详细的了解。同时,还对职场装修情况,特别是项目支出部分,费用的归集等等也作了核实。当我刚刚完成这项工作时,省公司稽核小组便来到南水中心支公司,这让我有点意外,我心想省公司这么快就来支公司稽核职场的投入产出情况了吗?但事实上,省公司稽核小组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对去年的经济责任情况进行核查。稽核小组仍是于宙科长带队,他对去年南水中心支公司的手续支出、团险业务的贴补(贴费)提出了一建议。陈总自然非常感谢他的建议。当于科长完成稽核任务后,我自然要陪同他轻松一下,由办公室安排去一家特色的洗脚店,洗脚按摩。在洗脚店里,于宙悄悄地对我说,
“老廖呀,你们南水中心支公司去年建设的几个职场,你要重点关注一下才好,近来省公司可能对此有一些较大的动作”
“唉,前几天我刚跑了一下几个址场的项目建设情况,已向陈总作了简单的汇报,如果省公司要有动作,我还要进一步提醒陈总的”
“是呵,省公司认为,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费用超支与几个职场的投入有很大的关系,而且是否有正常的费用列入到项目中,若是,费用超支必然加大,但正确地反映出来仍是必要的。”
“这个,我敢保证没有大的正常的费用列入项目支出之中,但不能排斥一点小费用列支呀”
“总之,最好一点小费用也不要列支。再向透**吧,省公司之所以怀疑南水中心支公司的项目建设,是因为你们南水中心支公司有人向省公司老总反映了问题哟”
“是谁?这不是在背后捅刀子吗”我有点气愤地说道。
“是谁并不重要,总之要小心点嘛,我不想让你老廖有什么闪失。不过,南水中心支公司确实很复杂的”
“是谁呢?....”我最后自言自语道。
于科长与我洗完脚,便回到宾馆,又聊了一会儿,我与于科长就此分别。第二天于宙走后,我立即把稽核情况向陈总报告了一下,并顺便提醒陈总要特别关注一下址场情况,因为在此项目上省公司可能会有更大的检查活动。陈总对我的汇报,一直没有说什么,但看得出,她心里有话,而且已露出不快。第三天,陈总召集了中心支公司所有部门经理及所属支公司老总等参加的会议,重点是讨论新财年的费用预算及今后管理问题,同时还对培训中心的支出,新建几个址场的情况也作了重要的指示。但会议一开始,陈总就显得焦躁不安,甚至直想发怒。因为,在她看来,省公司的一些政策极不符合总公司的发展方向,只顾一味地压缩费用,却忽略基层公司的基本生存状况,既要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草吃,总有一天马儿会累死去的。同时,她也警告公司内部的一些人员,对实际困难了解不多,却迎合甚至背后反映到省公司里,是极不负责的行为,不要认为自己如何聪明能干,“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背后做些小动作算什么本事!如果真有本事的话,就去挣得一个大单子来嘛。我刚一听,我甚至怀疑陈总是否对自己批评了什么,但又一想显是针对另一些人,或许陈总也早有耳闻公司内部有人在背后反映的事情了。我再看一下其它人员的表现,有的低头不语,有的装聋作哑,有的心怀鬼胎,什么样的表现都有。陈总或许批评得痛快,而对于那个真正地在背后捅刀的人,其心里倘不知要更多么地痛恨陈总了。陈总是一个好的领导,但也是一个强力而好胜的女人,这让她成功了,也可能让她多付出太多的代价来的。会议结束后,我一直想这些问题,我想与陈总作一些汇报式的谈心,谈谈自己的感受与感想,但总是没有机会或碍于面子,一直没有与她交谈此事。但我又想,也许领导们的风格不同,何必为此费心呢。然而,事实上,我还是低估了那个背后捅刀子人了,这在后来的情况中得到验证,这不仅对陈来说是一个打击,也对我产生了重要的甚至是致命的影响。显然,那个背后汇报捅刀子的人,自然就是刘晓荫。她已经看清了陈总的性格和南水中心支公司在管理上的一些破绽,因此她要悄悄地行动起来,她要在省公司里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她的目标就是要将陈总取而代之。
三十四 我感到心力有些交瘁,我太疲惫了。自年前担任中心支公司的财务经理以来,我就一直小心谨慎地工作着。但尽管如此,仍有许多事项让我神形疲劳,倦容满面,让我感到时时处于利益的中心和矛盾的交叉点上,公司的政治环境变得愈加地诡秘起来。我的压力很大,我需要适时地休息与调整。时间也快,一晃到了三月份了,那时正是淮水市桃红柳绿的时候,江南正是草长燕飞之际,一派春光融融的景色。星期五到了,我想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一下,单位里的事情暂且放一下,也不想加班了。到了下午,我正在看预算系统的数据时,中心公司所属支公司的一位老总与一位业务经理来到我的办公室。寒暄过后,他们把支公司的一些费用单据取了出来,说是要中心支公司审核报销。支公司是没有财务权的,一切费用等均要中心支公司拨付,预算也由中心支公司来执行。因此,我把所有费用单据审核后,剔除了一两份不合格的**,因其额度仍在预算之内,也就全部签了字,共计三十多万元。支公司老总及那位业务经理自然也很高兴,那可是他们自己先垫付了一部的呵,一个多月了,今天终于能报账了。支公司老总姓谢,与我本是校友,只是我比我还要早好几年,因此他与我的关系还不错的。他见我一脸的疲惫,便提醒我要注意休息等等,在一旁的业务经理见状,便建议道,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明天又是双休日,何不出去散散心?支公司谢总立即表示同意,说支公司有小车,我们收拾一下,立即出发到上海或周庄一游最好。我们正说着,恰巧被中心支公司半年前聘用的办公室主任老方听到。他在一家半事业单位早退休了,但与陈总是同学,因此被聘用到南水中心支公司担任办公室主任。他是一个风趣而老练的家伙,他当然知道财务部的重要性,而与财务经理的关系更要搞好,因为许多费用都要财务经理的审核。因此,他有事无事地常常来我办公室聊聊天之类。今天恰好又来了,听到谢总等要去上海,也立即来了兴趣,并表示想一同前往。谢总自然乐意,同一个是财务经理,一个是办公室主任一道出去,我这出差费用的报销不成问题了,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更要求我出来散散心了。我这几天有些心力疲惫,本想在家休息一下,但经不住他们的劝说,于是便同意了,这也正好符合了我的心意。我给妻子杨兰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去上海一趟。谢总等也立即给家里说了一声,便在下班后,驱车向南水市郊直奔而去。
当我们驱车到达省城时,已是七点多了,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一行四人不好在省城下车吃饭,而是冒着大雨继续驱车向前,一会儿上了高速公路,约夜里十点多时便到了南京。我们下车后,在南京一家饭店里算是是吃了晚餐。休息片刻,便立即出发,由于从南京到上海全是标准的高速公路,这段距离便由老方主任开车。方主任嘴里刁着香烟,半眯着眼,手握方向盘,一副老油子的模样。当然,他早年就是一名出色的司机,又做了多年的办公室主任,开车对他来说,实是小菜一碟。但作为一名上了年纪的人,仍把车开得如此麻利潇洒,我仍很是羡慕的。车一路狂奔,速度达到了一百七十码,一些小青虫之类的在车的挡风玻璃前纷纷撞死,一会儿就落了一大片。大约到了夜里一点多时,车终天到了上海。但因时间过晚了,一时找不到旅馆,到处转了半个小时后,才在一家临近市区的小馆里住下,未能洗漱便和衣而睡,毕竟都很累了。当上海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黄浦江时,已是八点钟了,我等已醒,简单地吃了早餐,便立即去了南京路,逛商店购物。我已不是第一次来上海了,这是我第二次来。我第一次来上海时,是我与妻了杨兰到上海的旅行结婚。杨兰是北方人,自小在北京长大,也从没有去过上海,当我提出到上海旅行结婚时,杨兰当即就表示同意,可谓一拍即合。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中国改革开放已经有十几年了,一向以商品经济为基础的大上海,商业自是一片繁华,高楼大厦且不说,街上车水马龙,百货大楼里人更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稍不小心就被挤散的。那时当我与杨兰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抵达上海时,天已经快亮了,下车后便直接奔赴住宿的地方。由于事先作了联系,房间早准备好了。洁白的床单,整齐的用具一应俱全。杨兰快乐得象只小鸟,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我们住在一家单位的招待所里,在一条里弄中,每次进出须经过一道很古旧的巷子,巷子还不算窄,但转弯抹角的,有时路边摆有小摊贩,卖臭豆腐之类的。出了巷子后,须通过一座半旧的大铁桥才能到对面的公交站乘车,桥下面是大约是黄蒲江支流,水质较差,有许多漂浮物,有时还见江边几个妇人刷着马桶,——那可是上海曾经的一大风景呢。而在巷子深处,回来时还要钻一条好象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留下的旧过道,那过道的两旁全是木质构造,黑漆漆,阴森森的,仿佛时光一下子回到了过去,让人感受到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到的帮会老大聚集时那种的氛围。杨兰有些害怕,每次走到这条弄堂时,她总是紧紧地抱着我的一条胳膊,而我则感受到上海的另一幅画面,另一番情致。上海的南京路是那样的繁华,而在闸北区却仍有这样的弄堂,真是同在一个城里,却大有“春风不渡玉门关”之叹呵。我在那家小招待所里一共住了八天,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当我卖好了返回的火车票,背着行囊,携妻子杨兰北上的时候,也就结束了我的第一次上海之行,当然是一次愉快的上海之行了。如今是我第二次来上海,所见又有不同了:南京路不似十年前那样的车水马龙了,而代之以更多的游人与步行街,人行中约有百分之十为外国人,金发碧眼,随时可见,上海已是开放的现代化的大都市了。下午我们一行四人乘地铁去了蒲东,观赏了亚洲第一高层建筑东方明珠,并留影纪念。当落日的余辉照在黄蒲江上时,华灯已然初放,外国各色古风建筑,张显出欧陆风情,各金融机构旁边的五彩缤纷的小旗帜随风飘荡,令人想起中下世纪的欧美遗风,也令人联想起**在大上海时的跃武扬威的情景。
跑了一天,我们很累了,晚上四人喝了点酒后便早早休息,第二天正式去周庄游玩。周庄,是一个典型的“梦里水乡”,它似乎为岛屿或陆地上的一块尖角伸向了水泽一般。进入其里,“川”字型的水道把陆地分割开,水道之间,有石拱桥相连。再看屋舍时,皆明清时建筑,古玩字画充实其中。在屋与屋之间,又总能见到遗留下来的各色府宅,什么沈万山,张府、李府等等。入府后,时光一下子仿佛倒退到明清时代:府宅分三四道走廊,旁边又有厢房,古色古香。当来到楼上参观时,见有昔时闺房,遥想当年小姐们在此生活起居,红袖添香,多生感叹,特别是见到一面光亮的铜镜,仍能照出自己的像来时,更是感怀不已。同是一面镜子,只是人面不同了,昔日小姐们的婧丽香影不知归向何处了,而铜镜里的故事更是深不可及。时间是多么无情呵,而历史总又给人留下了多少无限的遐想……当来到厨房时,见到各种盒、笼、桶等厨具时,又有另一种感叹,我们的古人是如何进行日常生活的,令人联想到大户人家的下人们是如何地劳作时一幕幕情景。不错,周庄是一个古老而神奇的地方,让人产生许多联想,让人沉静于时间隧道的静谧与空旷之中。我等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游了一个大概,最后我只购了一幅四季风暴图画带了回去,聊作纪念。当我们一行结束上海之行时,已是周日夜里九点多了。虽然有些旅途劳累,但心情完全得到放松,又可以投入紧张的工作与复杂的环境之中了。
三十五、当我一行四人利用双休日外出,并于星期天回到南水市时,省公司正是在这两天时间里,酝酿出一个对整个南水中心支公司来说,更是对陈莉莉老总来说,暗上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会将会让陈总从此渐渐地被排挤出大洋人寿公司,也会让跟随陈总的一些人从此打碎一切美好的希望,废弃了所有的锦绣前景。
星期一刚一班,我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陈总将要调到省公司任职了。接下来几天,我仍没有见到陈总,心想那个传言是真的了。到了星期四下午,总算收到办公室的通知,说省公司王保中及人事处处长等来南水中心支公司开大会,宣布重大人事变动。果然,星期五一上班,南水中心支公司所有员工均来到会议大厅开会。会议由刘晓荫主持,人事处处长宣布了陈总去省公司任副总的决定,办公在省公司,但仍兼任南水中心支公司总经理,同时任命刘晓荫为南水中心支公司的常务总助,南水中心支公司的日常工作由刘晓荫全面负责。最后,王保中对陈总的任职作了一番赞扬,并对陈总这几年来的工作成绩充分地肯定,要大家安心工作,听从安排。其实,明眼人一下子看出来了,明是调陈莉莉去省公司,实际上架空了陈莉莉,真正的权利落到了刘晓荫这个全部负责日常工作的人手中。对于刘晓荫突然由一个部门的经理一跃而升为常务总助,大洋人寿的员工有的不理解,说她并没有什么贡献,怎么就担上总助之职;也有人对此无所谓,说做好自己的事情,管她怎么折腾,但更多的还是对刘晓荫各种绯闻的猜测,说刘晓荫不过是用床上的功夫征服了王保中等,才会有如此的进步,等等。当然,这些不理解也好,猜测也罢,不过是许多人饭后的谈资而已。但对我来说,陈总的调离却又兼任南水中心支公司总经理的任命,及刘晓荫负责南水中心支公司日常工作的安排,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局面。作为省公司委派的财务经理,我要对省公司负责,但实际上一场真正的权力与利益的争夺,都将围绕着我展开,我将处于一个本来就很复杂的利益中心,而后将会处在一个变得更加复杂诡谲的公司政治旋涡中,我要处理的关系变得更加繁杂烦忧。一方面要**省公司的利益,要从大局出发,另一方面也要听从陈莉莉的利益所求,因为她毕竟还是南水中心支公司的总经理,虽然兼任;同时还要照顾到刘晓荫的一些安排。这一突然的改变,使我外出时刚刚好一些的心情一下子被击落得七零八落,我甚至想到放弃财务经理,去办公室随便谋一个职位算了,至少我会稳定些,不会操心了。然而,南水中心支公司在表面上搞了一个中层干部竟聘活动后,我的第二年财务经理任命书又到了,我仍然是南水中心支公司的省公司财务委派经理。我看到任命的文件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感到我的身上的担子巨大,压力更多了,最关键的是我感觉到,我将在大洋人寿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我非常沮丧与恼怒,我无处排遣胸中的郁闷。一天,我来到易昌明办公室。当我还没有走到易昌明办公室时,恰巧在过道里碰到了已在另一个支公司里任老总的原南水中心支公司马总助,他笑呵呵地对我说,“老廖呵,你真是临危受命呀,南水中心支公司要靠你支撑了,请多关照呵”“哪里,我只做好我的本份工作罢了”我苦笑地对马总助回应了一下。
“你刚才与谁说话呀?”当我跨进易昌明办公室时,易昌明就主动地问我与谁说话了。
“是马总”
“他呀,年纪轻轻,但老成着呢”易昌明说道。
“易总助,你对陈总去省公司就职怎么看?”我进了易昌明办公室后,便直率而急迫地对我想了许多而不能看破答案的问题问道。
“这不明显地调虎离山嘛,陈总将很危险的了。但人往往被一时的名利所蒙蔽是最常见的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讲的正是这个道理”易昌明也直率地回答道。
“易总何不规劝陈总不要去省公司办公,她既然兼南水中心支公司的总经理,完全可以在南水中心支公司办公嘛”
“廖经理呵,我是劝了陈总,但她根本听不进去,或者她有她的考虑,或她有她的难处吧。但我早就说了,刘晓荫会坏大事的,果然她行动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是呵,刘晓荫的行动,想不到她动作如此之快”
“最主要的,南水中心支公司从此最无宁日了。刘晓荫是个什么人,就她那个样子,她全面负责日常工作,真是笑话!”
“这已成事实,我们日后将如何与她处理好关系呢”
“处理个屁,走一步看一步吧。真不明白陈总是怎么想的”易昌明越说越有些激动。很明显,他虽是陈总的心腹之人,但这次对陈总还是很有意见的。也许,他背后确实是苦劝了陈总,但陈总最后没有采纳他的规劝,一定会使易昌明失望的。但他毕竟是陈总的心腹,他会为陈总的利益而坚定**陈总的,这点我当然也是非常明白的。所以,我与易昌明的谈话,也就不可能深入了,我们又谈了其它的一些话,我便从易昌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我思考着下一步安排。我主要做了几项打算:一是把手头最紧迫的预算承包方案定下来,否则这一年的费用支出将无法控制,从而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工资等利益,更重要的是直接威胁到自己的考核与职位的安全;二是充分加强南水中心支公司的内部稽核事项,迎接总分公司的频繁的审计检查;三是在继续维持与陈总的关系时,尽量地与刘晓荫处理好协调好相关事项等等。果然,在陈总离开南水中心支公司一个星期后,省公司稽核处便对南水中心支公司去年组建的几个职场进行了验收,对装修等进行了认真的审核。还好,他们并没有发现正常费用摊入职场装修成本中,陈总及我总又算过了一关。当然,这与于科长上次来审计时的提醒是分不开的,况且我事后也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倘若这次审计发现了问题,省公司会深入地研究一番的,即使不会深究,那个刘晓荫也会就此大做文章了。我又一次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我奔来,我无处躲避,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易昌明所说,走一步是一步了。
三十六、时间一晃到了四月中下旬了。自四月初已来,全国陆续发现“非典”情况,加之几天来均是阴雨绵绵,昏天地暗。人们谈典色变,人心惶惶,极大地影响了经济的发展。南水中心支公司一方面在做好防治非典的工作,一方面加大展业的力度,因为受非典的影响,四月份的保费一落千丈,加之四月上旬人事上的变动也极大地影响了业务,陈总毕竟不在南水中心支公司办公,刘晓荫的日常管理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易昌明更是与她不和,许多人相互观望,根本没有心思做业务。然而,一些固定费用仍在支出,如工资及折旧费等等,因此费用的超支无法避免。我非常着急,我只好在一次省公司一季度经营工作会议的间隙,来到陈总办公室,向她详细地汇报了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业务及费用情况。陈总到不象我那样的着急,而是平静地听完了我的汇报后,说抽空去南水中心支公司住几天再说。我有些奇怪,陈总为什么如此平静呢?其实,那不过是陈总的先予后取之谋,先乱后立之道。她刘晓荫不是负责了南水中心支公司日常的管理工作吗,保费上不去,除了非典的影响,难道没有人的因素影响吗?王保中老总对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业务下滑,大约也听了刘晓荫的汇报了,他多少也有点着急起来,因为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保费一直是省公司的龙头老大,若一旦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业务下滑,必然影响到省公司的业务的大盘子。因此,他找到陈总,要她立即回南水中心支公司,把业务等抓起来,省公司的事务暂时放一放。陈总这几天正想回南水中心支公司,但听王保中如此要求,她反而不想立即回南水了,她要再等一等。于是,她向王保中说,省公司所属另一中心支公司的营销中心出现了一起违规事项,急需要亲自处理才好。王保中也明知陈莉莉在推托,但基于她确实分管了全省的营销工作,一些急迫的事项必须要她亲自处理的,所以只好同意她先处理事项,然后再绕道南水中心支公司。
当陈总到达南水中心支公司时,已是四月底最后三天了。然而,陈总的到来,还是让南水中心支公司一下子活跃起来,她毕竟是南水中心支公司的灵魂,没有她,人们仿佛失去了什么,至少激情少了,沉闷多了。陈总原住的办公室,刘晓荫还没有调整,当然她暂时也不敢调。因此,陈总来到南水中心支公司时,她可以直接去她的办公室,但她先到财务部,看了看财务部的人员。当然,她的到来,财务部自是一番热闹,刘梅与包红象见了亲人一般地迎接陈总。最后,我自然与陈总更是做了一番交谈,虽然谈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我也已经暗示了不少,使陈总心里更有数了。第二天,办公室通知南水中心支公司所有副科以上,业务骨干人员,所属支公司老总及相关部门负责人总计五六十人,到公司会议室开会。陈总坐在会议主席台中间,两边分别是刘晓荫与易昌明,及支公司谢总、马总等。会议仍由刘晓荫主持,她假惺惺地说,陈总回来了,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业务就有更大的希望了。她本人及其它几位总助也更放心了等等,总之尽力地肉麻地吹捧一番,那是她的长项。接着易昌明作了大额医保及团体保险管理等方面的报告,两个支公司总也分别作了近些工作的汇报。最后,陈总作了重要的发言。她说:“她在省公司的这些日子,非常想念大家,目前我们虽然遇到了非典等大环境的干扰,人心不定,但困难总会克服的,南水中心支公司作为省公司的一面旗帜不能倒,要坚持下去,要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到中支公司的业务上来,只有业务上来了,费用才能消化,预算才能平衡。在此关键的时候,大家更要齐心协力,振奋精神,拿出我们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一贯的敢于拚搏的勇气来,有了这个勇气,我相信南水中心支公司没有什么障碍不能克服的,也没有什么难关不能过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我们有信心”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参会人员早被陈总一番激昂的讲话所感动,大家不约而同地想道。接着,陈总又把下一阶段的工作做了较为详尽的布置,强调了新年度的费用承包的严肃性。会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大家觉得还是陈总有方法,有思路,有激情,刘晓荫那及陈总的一半。不论怎样,南水中心支公司重新又找到了感觉,恢复了以前的实干气氛,心情也畅快多了。
会议结束后,在四月底的最后一天,南水中心支公司所有费用承包合同签约完毕,其基本思路当然是我先前的方案,而合同的签订,终于使我舒了一口气,我也可以过一个安心的五一节了。五天节日很快过去,气温也大幅度地升高了,南水的气温达到了三十多度,似乎盛夏就要来临了。进入五月份后,全国的非典明显减少,报道被感染的人数几乎停了下来,人们基本上恢复正常的生活。南水中心支公司自陈总的到来,特别是上次的动员大会,大大激励了员工们的干劲,加之费用承包合同也签订,人们各司其职,业务员更是加大了展业力度,保费很快地追了上去,一度又达到省公司的前列。我很是高兴,业务的增加,为南水中心支公司的总可用费用增加了额度,把前期的费用超支也烫平了不少,虽然累计费用仍有一定的超支。到五月底时,南水中心支公司本月份的费用有了节余,这让我更是兴奋不已。然而,我还是高兴得早了,因为省公司改变了可用费用的提取方法,调整了提取可用费用的业务结构,把原来的团险业务中部分业务的可用费用提取比率下调了,这对南水中心支公司来说,是一个极不好的消息,按新调整的比率,南水中心支公司五月份不仅没有节余,反而又超支了,当然累计超支就更多了,这让我非常地愤懑,我的自尊心与自豪感大大地受到挫伤。我想不明白,省公司的政策随时改变,仿佛就是针对南水中心支公司来的,因为总公司并没有调整,或许这将是王保中的又一个阴谋,令人气愤与沮丧。更主要的,我深深感到南水中心支公司的员工是多么地优秀与真诚,在如此困难的面前,拚命地把业务做上去了,而可用费用仍有减少,超支额度在扩大,这对我们的打击是多么地大!而我本人更是感到下对不起员工们的辛勤汗水,他们是那么地理解与支持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费用预算政策呵,他们付出了那么多而得到的是那么少;上也似乎对不起省公司的委派了,我深感愧疚,虽然这是“客观上”的原因导致的,但作为一名有良心的财务经理,我仍然忧愤交加,无法平静,我变得越来越有些伤感,越来越感叹公司内部政治的险恶了。
三十七、光阴似箭,时间虽然稍纵即逝,但我近一两个月来,仍感到度日如年,时间是那么地长,那么地难熬。但另一面,我也感到人生苦短,让人忧愁。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费用继续超支,省公司在不同的会议上说三道四了----也许,这是他们早就布好的局,先大造南水中心支公司的可怕超支之**,最后达到采取实际行动之目的。一次,我去省公司参加单证、统计与预算专门的工作会议上,王保中及林国新不点名地批评了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费用超支情况,要求及时消化,否则委派财务经理要好好地检讨,这让我在会场上如坐针毡,非常地尴尬。还好,有一个中心支公司也是常常超支,会后其财务经理大发牢**,说省公司政策一变,要求下层公司费用消化,怎么消化,省公司节流下来的费用用到哪儿去了?等等。这些话多少也让我想吐出了一些的心里想说没有说的话,大有同病相怜之感。当然,我是一名业内资深的老财务经理,他们可以讲话,我就谨慎得多了。陈总自上次回南水中心支公司后,又是近两个月没有回来了,她对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费用情况,也深感不安。一天,她顺道回了中支公司,专门召开了司务会,对业务经营与费用预算问题,作了较严肃的讲话,会议开得较为沉闷。会上,陈总对刘晓荫明显地流露出不满,对她在负责日常管理工作中,不注重直接的汇报,而是经常到省公司王保中或林新国那里汇报南水中心支公司的一些问题,比如中介部的手续费问题,让陈总非常地被动,只好在全省会议上作出一些不必要的解释等等,作了毫不客气地批评,甚至提出了警告。刘晓荫只好不作声,面无表情地记录着。最后,陈总要大家仍以大局为重,把业务尽心做好,对于费用预算更要理解,更要带头地去执行,要我大胆地去管理,坚决控制好费用,特别对于中介部的手续费支付问题要把好关,对外特别是银行单证的发放,要加强监督与稽查等等。会后,刘晓荫表面上似乎收敛多了,她甚至主动找我沟通,把一些急需的事项安排到位。我对于刘晓荫的态度一直是非常反感的,这不仅我们以前有过节,而且对她的为人及管理能力更是嗤之以鼻。当然,她既然主动沟通,我也不能不作些姿态,配合她的工作。然而,让我吃惊的是,有一次我去刘晓荫的办公室时,竟然看到刘梅也在那里,似乎与刘晓荫作很亲密状,正在汇报着什么。刘晓荫见我突然来到她的办公室,这在以前是很少的,因而故作镇静地说,临时找刘梅有点事。然而,刘梅心里清楚,到刘晓荫办公室汇报工作,还不是她那样的级别的,她只是财务部的一个科长,她是没有权利向刘晓荫汇报工作的,她的汇报上级只能是我,因此她突然见到我后,非常慌张,借故很快地退出了刘晓荫办公室。后听包红说,刘梅经常到刘晓荫办公室,不知做什么,这更让我提高了警惕,也更加对刘晓荫的阴险加深了印象。而且,我还想到,这决非偶然,一定是省公司某位高手或张永成等在背后的指点,特别是张永成,他是念念不忘报仇的,如今机会来到了,他岂能放过!我再也不敢往深层里想,我感到一股巨大的隐患与圈套正一步一步地逼向陈总,向我靠近。
我感到事态较为严重,我本能地来到易昌明办公室,把我的所见所想全部与易昌明说了,易昌明也觉得情况复杂,这已明显地想把陈总所有的努力推翻,同时也把我架空,倘若省公司不理解我或不信任我时,我随时要离开委派财务经理的岗位了,什么时候离开,完全是王保中的一念之时。刘梅表面老实,也对陈总常常表现出感恩之语,但在刘晓荫许以利益与职位时,她如何不动心?况且,她还是张永成的忠实者,一旦她把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财务操作机密,特别是费用的支出情况,陈总的一些费用支出的项目,透露给刘晓荫,让她抓住把柄,情况就非常严重了。易昌明觉得赶紧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陈总,让她提高警惕,特别是对刘梅的态度与使用方面。易昌明是怎么向陈总汇报的,陈总是什么的态度,作了那些防范措施,我当然不知道了,但从今后情况的发展表明,陈总对此可能不以为然,或认为一个刘梅能翻动什么云彩,反过来她还在一次与我的谈话中,要我安心工作,做好财务经理的角色等,这让我大失所望。陈总一再地过于自信,当初她对刘晓荫的掌控也是那样地自信,那样地放手,结果如何呢,她已经被刘晓荫暗算了;现还是由于自信,结果仍要坏在刘梅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手上,此是后话。易昌明也感到沮丧,但他不象我那样地失望,因为他认为陈总会有办法搞定的。其实,易昌明也同样地有些自信,结果他也离开了大洋人寿,此亦是后话。西方有一句话,称“好奇害死猫”,同样地,过于自信必害死自己。
我深感不安。我已渐渐地想了一些退路,为防范刘梅的窥探,我打算搬出财务部,独立地处理一些费用,特别是陈总的一些费用,同时也好安排与各部门在费用问题上的区别对待等等。恰好,在财务部旁边的一位业务经理离开,有一间小房子,于是我请示陈总后便搬了进去。但有利有弊,由于我与刘梅等不在同一个办公室了,她反到象是成了财务部的经理,而且助长了她的野心与汇报的冲动。我对她的掌控,当然总体是不用担心的,她暂时还无法憾动我的地位,前提是陈总仍是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老总,省公司同样地使用我,但平常对她的举动的掌握就弱化多了,只好让包红等汇报。我搬到小房子后,南水市刚好到了梅雨季节,阴雨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强烈的霉味真刺鼻孔,我感到快到窒息了。我的肠胃突然滞胀起来,不想饮食,孤独得把自己一人深藏在小屋里,凄凄惨惨,甚为不乐。还好,阳光终于从云层里冲了出来,光线照到了小屋里,让我多少有了一丝安慰,无论如何,我要振作一下,坚持到年底,或主动辞去财务经理之职,或去办公室,或调往外地交流也可,总之,我要在做好眼前的工作之时,多想一下今后的路子了。
三十八、南水市梅雨季节刚过,滂沱大雨又不期而至。到了七月中旬的时候,南水的上空,乌云翻滚,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一连下了几天几夜,街上到处是积水,河道早已破堤,成片成片的庄稼地,全部变成了一片**,一年的收入没有了,家园破冲垮了,希望没有了。人们惊恐地爬上高楼或高地甚至树上,等待着救援。然而,洪水无情,人有情,子弟兵来了,南水中心支公司行动了,省公司也来了。大洋人寿保险公司所有业务停止,全力投入到抗洪抢险的战争中。省公司林新国老总与陈总带来了几十万元的现金,对全市所有的受灾的保户发放慰问金。雨仍在下,天象漏了一个洞似的,才停一会儿,便又瓢泼似地下了起来。但南水中心支公司对林总与陈总的到来,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慰问行动立即进行,由林新国带队,刘晓荫与我配合,乘座一辆面包车,来到南水市相关受灾的乡村,踏着泥泞的小路,向保户们宣传大洋人寿公司的政策,当我把慰问金发放到受灾的保户手上时,他们一个劲地说谢谢,而激动的泪花早已在眼里闪烁,这是他们的救命钱呵,是他们的希望,也是我一生都难心忘怀的情景。慰问车仍前进,当面包车慢慢地行驶在水乡泽国的大堤上,当车穿过一顶顶帐蓬区时,那些受灾的人们,几乎把林新国等当成了政府的慰问人员,他们用感激目光看着我们,但也有一些愤怒的目光看着我们。我看着那些复杂的目光,便觉得我们一行走在这灾区的大堤上,是多么地可笑而眇小。我在心里更想到,在这洪水与灾民面前,自己所受的工作上的一些困难与他们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于是,我得到了极大的启示,我要迎难而上,我要像灾民那样与天斗,不屈不挠,重建家园。
慰问了一天,林新国在南水住了一夜后,第二天回省公司了。过了几天,坐镇于南水中心支公司的陈总,也因事务紧迫,回省公司了。洪水退去,一切又回复了平静。然而,南水中心支公司却掀起了更大的风云,一场闹剧也将很快地登场。
由于南水中心支公司的费用超支严重,一些急需报销的费用也不得不暂时压了下来,然而这一压,却带来了许多部门经理的牢**与怨言。由于陈总离开南水中心支公司较慌忙,本打算自己亲自召开一个司务会,一方面对下阶段的工作予以布置,另一方面也对公司的费用情况作一说明,但省公司催促得紧,另几个支公司也在这场特大的洪水面前,出了问题,急需省公司领导成员开会研究。因此,陈总临走时,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刘晓荫,要她主持召开一个司务会。陈总走后的第二天,受陈总委托,刘晓荫便主持了一次科长以上人员参加的司务会。会议一开始,秩序就乱了起来,会议主题很快地转到费用上来,有的部门经理要求发言,乘机发难。有的说,我们好几个月都没有报销费用了,天天说要展业,但我们没有费用如何展开业务;有的说,我们自己已经垫了不少费用了,甚至还从家里拿出存折,这样长期下去,业务实在没发做了等等。我对此,正想解释点什么,可笑的是刘梅,却抢着发言,与个别业务经理一唱一和,说什么费用长期超支,我们财务部是有责任的,至少业务确实难做了等等。由于刘梅的抢先发言,简直把我怒火一下子点燃了起来,我狠狠地白了一眼刘梅,直截了当对刘梅说,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与言行,财务部经理好象还没有下台,现在要说的话还暂轮不到她。刘梅见我对她如此批评,也吓得脸色灰土,低头不语了。显然,这是刘晓荫事先有意安排的,借此机会向我发难,当然也是直指陈总的。于是,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因为我知道,我的解释在此时将会显得苍白无力,越解释只能带来更大的怨言与愤恨,所以我沉默了。我推了推眼镜,干脆在一张纸上涂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然而,易昌明在会上却发火了,但他不是对我的,而是对那些带头发难的经理,特别是一个团险部的经理,几乎让他退出会场,对刘梅的随声附和也给予了讽刺。刘梅作为财务部的一名科长,费用的超支虽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至少也不应在此落井下石,那还算是财务部的科长吗,那还有一点良知吗,那还有一点廉耻吗?她为了配合刘晓荫,竟然做出如此行动,实在令人惊诧与不屑。易昌明平常不太发言,这或许在每次司务会上,陈总已经讲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他就不必说什么了,对此大家也习以为常了。或者,易昌明是故意不说,只是倾听,认真思考陈总的发言,更好地领会陈总的意思,把布置的任务完成得更好。但今天却在会议上突然发言,而且声音很高,一下子把会场的气氛镇住了,这一举动,让刘晓荫所没有预料到的,她很吃惊,也较害怕。她心里想,易昌明将来也必是她的一个难以对付的敌手,看来一下子把陈总扳倒还不是那么容易,还要些时间,更要慎重地对待易昌明。自然,会议最后是不了了之的散会了。这一发难之事,陈总很快地知道了,从此以后,陈总再也没有授权刘晓荫召开开司务会,她也渐渐地认识到刘晓荫的阴毒与伎俩了。不过,刘晓荫也渐渐地羽翼丰满,有了一定与陈总抗衡的力量了。她依托省公司王保中及林新国,外勾结张永成,内拉刘梅,象一匹阴狠的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随时准备攻击。只是,那天的会议让她觉得易昌明还是一个不可小视的阻碍,要想成功,还必须搞定易昌明,只有把易昌明与我搞定,剪除陈总的左膀右臂,才能更好地搞定陈总。
七月的南水市,热浪滚滚,人们被这股热浪压得喘不过气来,倘若再遇有大雨突至,便更闷热难当。而此时,南水中心支公司的政治环境也更是如此,不知前景如何,不知方向在哪里,许多员工感到无望与迷茫,我更是感到窒息。政治斗争似乎总是这样的,表面好象平静无事,而暗里已是风起云涌,都在积聚着能量,随时准备着,做一场撕碎一切情面与温情的杀戮,不达目标,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