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滔滔阴寒着脸,慢悠悠的走向胡旺兴,一步一步都好似踩在胡旺兴的心坎上,让他无法呼吸。
胡旺兴心中一狠,心道既然你执意要置我于死地,那就休怪本官无情了。于是咬牙道:“来人,与我将这大逆不道的贼人拿下!”
这本是胡旺兴为了活命不得已才下的命令,可听在浪滔滔的耳中,却变了层味道。杀了儿子,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老子也一起杀掉,斩草除根。
于是浪滔滔阴森森的笑了,目光中露出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口中骂道:“胡旺兴,你终于不再掩藏,露出你那真面目了!”
护卫在胡旺兴身边的亲兵得了自家大人的命令,即便心中再如何的恐惧,仍是举起了兵刃悍不畏死的冲向浪滔滔。
浪滔滔不屑,将儿子的尸体仍抱在怀中,轻易的躲过兵士的围剿,很快便来到了胡旺兴的面前。胡旺兴吓的大叫一声,身子飞快的倒退着退到了船尾撞在船舷上,口中不断的呼喊着周围的兵士。
可即便兵士们如何奋力的阻拦着浪滔滔的脚步,普通人又如何能够与武林高手相抗衡。
胡旺兴的身前仅剩下十几个身子还算强壮些的兵士活着了,人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恐惧。
浪滔滔就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白色的长衫已染成了红色。可他却在笑,笑的,还很开心。
他又怎能不开心呢?
他轻轻抚了抚浪心的脊背,语气轻柔:“孩子,别急着走,爹爹这就让那天杀的混蛋下来陪你,这样黄泉路**就不会寂寞了。”
胡旺兴身子一软,瘫倒在甲板上,就好似中了什么妖术,动弹不得。
完了,完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妻妾成群,这一切的享受都完了。
浪滔滔狞笑着抬起了手,一掌拍下。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炳利箭自岸边射来。
箭气锋锐,浪滔滔不得不避让。
浪滔滔皱起了眉头,并非是因为射箭之人内力的深厚,而是因为手刃杀子仇人的大好时机白白溜走,这让他的心里不甚痛快。
儿子死了,他心中所想不过是杀掉胡旺兴为儿子报仇,除此之外别无他想,至于什么来敌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自己绝不是其敌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能杀掉胡旺兴,这条烂命,便是丢了又何妨呢?
浪滔滔避过这一箭,身子一转仍打算继续下手。
可铺天盖地的大雨让他不得不再一次避让。
铺天盖地的火把,铺天盖地的大军,铺天盖地的箭雨。
韩忠彦带着接近三千的大军包围了这小小一段河岸。
胡旺兴欣喜若狂,可算是把援军盼到了。
浪滔滔的心却已寒了。
他认得这军队。天下又有几人不识得这支军队呢?
能将祥龙秀在战旗上的,唯有当年韩琦所创,大宋金龙卫。
他的手下对付这些一般的兵士自然如虎入羊群,可对于金龙卫而言,他们又与羊群何异?
浪滔滔忽然动了。并非逃跑,而是猛地冲向了胡旺兴。
他在赌。赌这些人中的高手来不及救援。他已不打算再去闪躲那饱含内力的弓箭了。
可他依然未能如愿。只因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黑袍蔽身,铁面遮面,背负长枪。
韩浩。
浪滔滔自然也早已听过韩浩的大名。
事实上自唐门一战之后,韩浩的名声与他的师父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浪滔滔沉声问道:“你是韩浩?你要管这场闲事?”
韩浩冷冷道:“没错,我是。我这人有个毛病,生来就专门爱管闲事。不过这可算不得闲事,你要抢夺江南百姓救灾的粮食,置天下百姓社稷安稳于不顾,我管你,是每一个大宋子民都应该做的。”
“他杀了我的儿子,我要报仇。”
“你今晚杀得人怕也不下百人了。他们每个人都有父母,都有妻儿,他们的仇又该找谁去报?”
“待我杀了这狗官,我自会去官府自首。亦或是自裁于此处。”
韩浩微微摇摇头:“我不会看着你杀掉一个朝廷命官的。”
“这样的官也算是朝廷命官吗?”浪滔滔用手一指仍瘫倒在地,浑身筛糠一般哆嗦的胡旺兴。
韩浩仍摇头:“算不算,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浪滔滔却点了点头:“看来你是执意要阻拦我了。”
韩浩道:“没错。”
浪滔滔狞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吧。”
浪滔滔快步而来,一拳打出,直奔韩浩面门。一拳未至,另外一拳已悄然而至。一连几十拳,拳拳相扣相连。
韩浩叹了口气,身子一闪已自浪滔滔的拳风下闪身而过。
浪滔滔收势,再动,拔剑,一剑去势未停,忽然急急转向,另外出了一剑,如此接连攻了十几剑。
不得不说,浪滔滔这剑法虽不出彩,可出其不意倒是占了上乘。若是一般习武之人,长此以往免不得要吃个小亏。
可韩浩依然闪身躲开了他的剑势。
浪滔滔终于急了,怒吼一声,抢攻而来,招式失了掌法,变得杂乱不堪。
韩浩又叹了口气。
浪滔滔自然不可能是韩浩的对手,韩浩甚至连枪也没用,仅凭借拳脚功夫便将浪滔滔打成了重伤。
韩浩若是愿意,甚至可以轻易一枪取了他的性命。而他之所以和浪滔滔说了这许多的话,却是为了等人。
现如今那人已经到了。
韩浩缓缓的抽出了鬼枪。
浪滔滔躺在地上,躺在地上的血泊中,分不清身上到底是谁的鲜血。他目光怨毒的看了一眼胡旺兴,心中愤恨自己不能为儿子报仇雪恨。他却未曾再看韩浩一眼。
韩浩刺出了一枪。浪滔滔闭目,等死。
忽然一道剑光亮起,刹那间一炳精钢长剑抵在韩浩的枪尖处,硬生生将韩浩的长枪推离了开来,救下早已没了斗志的浪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