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西的官道上,数辆马车正缓缓前进。马车后面跟着的是十几辆驴车,拖着许多的货物,大部分是荆西的特产。
这些车队一字排开,每辆车的两旁都有几名带着刀剑的护卫。
唯独最后一辆马车旁。
那辆马车车旁并没有人跟着。但车顶上却坐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长衫,怀中抱着一柄长剑的人。
自荆西一别,方环便快马加鞭的赶往天山,以期望能够在唐空海起事之前带着两位长老回巴蜀主持大局,拨乱反正。
可荆西与天山,可谓是天南海北,相距甚远,且方环此前从未去过西北方,无奈之下只好以一个游行剑客的身份,加入了一支前往天山跑商的商队,答应一路上护卫人和货物的安全。
这一路路途遥远,若仅仅只往返于荆西与天山两处,恐怕商队掌柜也要赔的血本无归,因而除了要运送到天山的货物,这商队还将与沿途各地的商户有所交易。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自然不会很快。
方环心中焦急如焚,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急怒相交下便也没什么好脸色,因此商队上至掌柜下到小厮也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和方环搭话,只觉这剑客孤傲的紧,就由得他一个人待着吧。
方环自然也乐得清静。
荆西因了沈清风与洛离坐镇,二人虽名义上退隐江湖,但对一些流窜各地的绿林大盗也不会坐守旁观,这一路上走来并没有碰到什么劫道的匪徒。
可这才一出荆西地界,进入南宁地界,路上就不太平了。
广西地处偏僻,自然环境恶劣,人口少,民风尚野,且朝廷对这里并不重视,对士兵的军费招募缺乏,军队总计不过万余人。
再加上十余年前交趾国数十万大军肆意进攻广西,而朝廷北有大辽,西有西夏,对广西的管理疏忽且得不到有效的施行,交趾国在南宁屠杀军民五万八千多人,使得原本繁华的南宁一片荒芜,才造就了现在盗匪横行的结果。
想到这里方环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这广西的地方私军实力雄厚,当时若能团结一心,广西绝不会是现在这般光景。
不过好在真正的巨匪大多不会来这没有什么油水的广西,商队自己培养的护卫已经足够应付这些小喽啰了。
“这些商人可真是要财不要命,明明可以从大理出发向西穿过蛮夷各部直达天山,却一定要为了利益从大宋,西夏,大辽穿行再至天山,平白多走这许多路程。”
“不过沿途若是能碰到些隐世不出的高人,对我唐门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沈前辈不愿意出面,否则哪里有这许多事情。”
在方环一个人静静想着心事时,这商队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
商队的掌柜跑过来道:“大侠,前方有个壮汉带了些人马拦住了去路,我们的护卫已经被他们打伤了好几个了,还请大侠前去帮衬帮衬。”
说是帮衬,恐怕护卫们已经难以抵挡了,要不这掌柜的也不会吓得面无血色。
方环抓起剑,起身而去。
队伍的前方,一身高约两米,宽有一丈的壮实汉子,领着一群身材只比他稍微差些的人,堵在了商队前行的道路上。在马车旁,七倒八歪躺着一群护卫们。虽然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好在并没有出人命。
“哟,来了个小白脸。怎么,就你那身板,经得起大爷我一拳吗?”
方环冷冷一笑:“哼,口气不小。”
那壮汉也嘿嘿一笑,然后抡起拳头砸向方环。
虽然身子看上去笨拙的很,可他的动作却灵活异常,方环躲开拳头的瞬间,壮汉的另外一只拳头已然等在了那里。
方环虽然并不会唐门绝学,可长年在唐门走动,这轻功自是不会差,身子仍在半空中便用剑鞘在地上一点,身子一个翻转躲开第二拳。
壮汉再笑,转身第三拳打出。
方环却没有再躲,竟一拳迎了上去。壮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
两拳即将相碰时,方环却借着壮汉的拳劲,一个鹞子翻身,倒飞空中。
接着一声剑鸣,仿佛一朵梅花绽放空中。
“你可还要打吗?”方环将剑横在壮汉的脖子上。
壮汉冷哼一声,右手反转去抓方环的腰。方环轻轻一笑,身子绕着壮汉的身躯不停的游动,可这把剑却依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曾离开半分。
壮汉气急,正要破口大骂,却忽然瞥到这把剑的剑柄上绣着一朵梅花。
“梅花剑?你是方环前辈?”
方环一愣:“你识得我?”
那壮汉却不顾脖子上的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若不是方环收剑及时恐怕此时已是剑下亡魂。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巨象门的陈甲一啊。十年前您还指点过我武功呢。”
方环仔细想了想,方才记起,自己十年期的确有去过巨象门,也的确指点过一个当时还是外门弟子的孩子。
“你怎么会来了广西这地方?你师父呢?”
陈甲一哭泣道:“巨象门,已经没有了。我师父他也死了。”
方环愣了,急忙把他扶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甲一道:“是血神教。一年前血神教暗中偷袭了我们巨象门,将师父和各位长老都杀掉了,大部分的师兄弟也都被抓走了。只有我被师父护着从密道逃下山,也不敢在中原停留,就带着仅剩的师兄弟们逃到了广西。”
“可恶!这血神教迟早有一人要将他们彻底剿灭。”
“即便如此,你又为何做起了这劫道的营生?”
陈甲一无奈道:“广西偏僻,又遭了兵祸,盗匪横生。我和师兄弟们合计若是以盗匪为掩护,或许可以掩人耳目,才做了这行当。这些日子虽然劫财,可也没伤到任何一人的性命,还会将他们安全送出广西。”
“不过前辈,你为何会在这商队里做了护卫?”
方环将唐门一事讲与他听。
陈甲一笑道:“在下武功低微,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去天山的路我还是认识的。不如就由我领前辈过去吧。至于这商队就由我这些师兄弟护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