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认识了这么久,从不曾见到明溪这个样子。三人俱是一惊。
圣黎宽慰道:“明溪,不要生气,我们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现在,栖迟是最需要你的时刻,你一定要冷静。”
“文执,你一直在骗我,不让我回西河是在隐瞒。对吗?”明溪颤声道。
沉默良久,文执艰难地突出了一个字:“是。”
霖幻却是心直口快,道:“明溪,这件事情,不是文执的错,使我们一起决定的。五部的安危,你可以不顾吗?你是图坦公主没错,可是你同样是宛主!”
霖幻有几分生气,不再唤她妹妹,直呼其名。
“是啊,明溪,你的性子可不如欧南叶明栎狠绝,他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对卡其,你还能心慈手软吗?”
明溪瞬间感觉心里混乱极了。她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从头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执便叙叙说了起来,删繁就简,从火烧凝翠楼开始说起,卡其嫡位之争,西河之便,洛西城破……听到最后,明溪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圣黎看着她,怜惜不已,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一朝惊变,束手无策。他拧着浓眉,开始想着应对之策。很快,便有了眉目。
看着明溪痛哭,霖幻不由得心软。在一旁耐心的宽慰起来。而文执,则一言不发。
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哭声渐止。明溪揉揉红肿的双眼,低声道:“霖幻姐姐对不起,我知道我应该冷静下来,可是真的有点难过,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姐姐想必也不好过吧。我定要明栎付出代价。”说着,她遥望碧波,目光深邃,仿若要穿透海水,直抵栖迟,莹莹的泪光,竟让文执觉得恍惚不已。
“我必倾我微雨之力,助你。”文执道。
明溪闻言,并不言语,三年的离开,不是意外,而是蓄意的隐瞒。为了部族的利益,竟然可以任图坦子民的安危于不顾,栖迟于灵族来说,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吗?身为图坦的公主,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她却离开了!漩涡之中,是万千图坦子民的血泪,她生出深深的悔意来。
怪自己太年轻,怪自己太相信文执!
“不必了,文执,如果图坦无法复起,我必不容让微雨一族。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明溪轻轻一吐,犹如来自远天的叹息。
你我,缘尽于此。
我予你万千信任,你却如此欺骗我!
千错万错,错在我不该信你!如果可以重来,我情愿从来都不会认识你。如果那年在空海之城,我没有遇见你,如果我不去微雨宫,如果我不曾对你动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为何,心底,有如烈火煎熬?烈火焚心之痛,几乎要让明溪窒息,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万千图坦子民需要她!埃蒙库罗尔家族,是不倒的家族!想我冉氏天下,绝不拱手相让于欧南叶氏。
眼见明溪如此,霖幻向文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文执拖着沉重的步子,沉重的离开了。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失了,空落落的感觉,弥漫开来。煎熬还是愧心,他分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一时间迷茫不已。几万年来,似乎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平复下来之后,明溪和圣黎合计了一番,决定先从百花城和桐川入手,再将卡维尔拿下,牵制欧南叶氏。霖幻听得激动不已,立马表示空海飞兵可以拿下卡维尔。
一时间,水晶宫里的温度,开始有了转变。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洛西城里,明栎以皇后之礼安葬了商皇后之后,正在着手准备着自己的登基大典。他是个精细的人,一边在洛西城里安抚前朝遗臣,一边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往各个地方行政中心。然而,南汜却是抵死不投诚,这令他十分十分恼火。
这日,他正在阅着从南汜发来的军情信件,信件上说,南汜王抵死不从,两军僵持,南汜王还联合周边地区共同抵抗欧南叶氏的统治,而且南汜王府柴米不进收买仆人都收买不到。看着看着,他愤怒不已,区区南汜,居然挑战起卡其来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大意了,挥师南下御驾亲征的想法,如此强烈。
然而,一个小小的错误,往往会是致命伤。他准备去征服南汜之后再登基,于是,大典被延期。
也许,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延期,便是无期。
翌日,传来军心动摇的消息。在栖迟消失近三年的在卡维尔长大的图坦公主明溪公主与天降飞兵出现在卡维尔。在这样的不凡手笔之下,卡维尔失陷了。
明栎有些吃惊,战斗经验让他冷静下来。他即刻传召众位大臣,开始内阁会议。如此的出手不凡,还真是这个妹妹的手笔,这样想着,他来到了执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