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来临了。
明溪躺在床上,心里却是思绪万千。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无边的夜里。睡眠一向不错的明溪,不知为何,却意外失眠了。
一身白衣,惊世绝艳,翩然而立的雪颜神主,与漠漠飞雪,似乎要融为一体。
昔日的雪颜神主,就像影子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初见时,清寂泠然的性子,与自己竟有几分投缘。然而,这个五部之中灵力最为卓绝的神主,已然消逝。多么希望,那日在祭司台所看见的,只是一场噩梦。那个痴心的美丽女子,恍若琉璃的双眸,此刻,是不是蓄满了泪水?一种发自心底的愧疚,让她久久无法安眠。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给睡着了。
恍惚之间,似乎又来到了雪颜川。漫天的大雪,肆虐如飞,落在明溪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感觉。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过了雪颜阁。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了大片的雪弥花,在漫天的雪中绚烂地开放着。洁白的雪花落在它银灰色的花瓣上,很快便化开了,落在火红的蕊上,一时红白相间,甚为可爱。她不由得呆住了,这样的雪弥花,让她震撼。任谁又能想到,那样柔雅娴和的花儿,却开放得如此惊心动魄。漠漠飞雪,成为雪弥花永远的舞台。这时,一个白衣的女子,已然立在明溪的身侧,她的唇角,立体感极强。白衣女子朱唇微启,道:“明溪,你……你好狠!倾…就这样走了!”明溪从花儿中恍过神来,看着她清丽依旧却犹带泪痕的脸,道:“仙子,请你节哀。你放心,我会用五部最隆重的礼节厚葬他的!”突然画面一转,雪弥花倏地变成了高大的雪尘木。白衣的女子,临风而立。雪花落在她海藻般的发丝上,像是白色的绒球,给她增添了几许俗世的美。忽而,她手执长剑,剑尖正对着明溪的咽喉。清亮的眸中,有着说不出的哀伤、忧愁、恐惧、愤怒……剑尖在一寸一寸地靠近,明溪感觉呼吸一窒,继而,她缓声道:“雪尘,你别这样。对于雪颜神主的逝去,我也很难过。冷静点,好吗?”
白衣女子秀发一扬,目光变得冷硬,道:“倾是为你而逝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么会逝去?!我恨你——”说着,长剑向前直抵明溪。眼看着剑尖就要划破明溪白嫩的肌肤,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突然,一道劲风,将明溪带起。就要睁开眼的时候,听见雪尘仙子说道:“倾,你果然——”雪颜倾的声音传来,明溪欣喜地睁开了眼睛,只听雪颜倾道:“雪尘,难道你不知,弑主者永堕轮回,永世不得超脱么?你这是何苦呢?”
明溪喜道:“倾,你别说了,我不怪她,你还活着吗?”
突然,一片巨大的黑暗遮住了一切。忽然,她的脚下,出现了亭台楼榭。游廊幽深,水榭精美,眼熟得紧。明溪四下一望,似乎是卡其王宫。不远处,依稀可见嬉笑的宫人。她随意寻了个亭子,坐了下来。立马有宫人过来问喝什么茶,明溪笑着江她们打发了。隐约看见了一个绿衫的女子从远处走过来了。走得近了,方才看清是章玉羚。明溪对着她灿烂的笑着,哪知这羚儿却表情木然。章玉羚走近了,道:“阿弥,你为何,要这般对我?枉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了!”
明溪疑惑道:“怎么呢,羚儿?”
章玉羚忽而痛哭道:“阿弥,你都忘了么?或许是我忘了,你早就不是阿弥了,你是明溪公主,你是新朝的女帝!”
明溪在一旁不知所措,朗声道:“羚儿你别哭了,有什么误会我们说清楚了就好。”
章玉羚停止了痛哭,冷冷道:“误会?埃蒙库罗尔雪弥,你我之间的情分,今日,便是断了!”说罢,章玉羚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来,还没等明溪缓过神来,便奋力刺向她的胸前。明溪在慌乱和惧怕中,大叫道:“羚儿——”
这一叫用足了力气,明溪睁开眼来,出了一身冷汗,望望窗外,满天星斗,月色中天,却再无睡意。她换来执事官就要洗漱,执事官便讪讪道:“陛下可是梦魇了?才刚二更天,已经吩咐小厨房准备安神汤了,您看,要不再睡会儿?”明溪点点头,方道:“过会儿去通知太子,今日早朝由他主持,我便不去了。”执事官诺了声,便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