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日暮短,耳杯清酒寒。愿为佛下客,步步生红莲。
——明杞
偌大的卡其王宫,竟只剩下了他。
日暮西斜,花园里,长亭落日,残阳泣血,独自静默的明杞,背对着夕阳,他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兀自出神。那个遥远的方向,似乎可以寄托他的思念。
“二哥哥,你写的字比三哥的好看!”粉嘟嘟的小女孩儿总是喜欢把“二”念成“爱”。不知纠正过多少回,也无济于事。索性不管了,后来她大了,也就会念了。
然而,这个女孩儿,却在来到王宫的第三年,发生了让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事情。
那天,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想**这个六妹妹,便将她最不爱吃的水晶虾饺掺杂在她素日爱吃的素饺里,亲自给她端了过去,送给她吃。她高兴极了,一边说着“爱哥哥真好”,一边笑着吃着,而自己,则在一旁,责怪而宠爱地说道:“慢点吃,小心噎着。”突然,她吃到了虾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却突然失控地大哭,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欺负我,叶叔叔和三哥是大坏人,二哥哥也不好了,呜呜……”
就这样哭着,明杞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而素来温和的宠爱明溪的瑞姨,第一次责打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哭泣。
思绪被执事官的声音抽回:“殿下,有流霞林的信。”
明杞愣了一下,自己不曾个流霞林有过来往。他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家族与流霞林的错综复杂的过往,也许,收到这封信,只是因为自己是欧南叶氏的子孙吧!
他缓缓拆开信,是他不曾见过的遒劲有力:
“尊贵得卡其王子:
承蒙欧南叶氏的一路提携,我族才有今日的繁荣。八月十八日是我幼妹二十万岁寿辰,灵蛇族将于当日晚间在流霞林设宴,欢庆这一特别的时刻。特邀请您参加本次宴会,恭候您的到来。
渊禾拜上”
看罢信,明杞便无法平静了。宓后寿辰,必然是会邀请欧南叶氏。可是,现在,他该如何面对这千疮百孔的一切?当年,不到八岁的明溪,或许是知道什么的。不然怎么会十几年来的相处,和自己以及自己的兄弟们虽然亲厚却并不亲密。**般的纷乱,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情绪,纷至沓来。
八月十八日晚间,明杞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了这片神秘的土地。
似有清婉的笛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他有几分好奇,便循着笛声走了过去。
他耳力极好,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一片小竹林里。长发的女子,背对着她,灵巧的指尖,乐音缓缓流淌。一头长发,漆黑如墨,恍若瀑布,垂在她的后背。
笛声越发空灵悠远起来,纯净有如山间清泉。
明杞默然立于吹笛女子的身后,未发一言,静静听着。
长发女子的指尖划过最末一个音符,笛声戛然而止。天生的敏锐,让她转过身来。
青衣的少年,微笑着鼓起掌来。
长发女子见他似乎没有恶意,便打量了他一眼。有几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来了。
倒是明杞,先认出她来:“听闻当年商后碧箫绝世,长公主的玉笛,只怕不输您的母亲呢!”
流漪心下了然,这必是欧南叶家的王子。此刻,在流霞林的卡其王子,动动脚趾头,也能知道,是明杞无疑。
流漪浅笑道:“二殿下好眼力。想不到七年之后,我们会在流霞林重逢。殿下可曾想到过,殿下的三弟,手段如此了得?”
明杞的笑意敛去了几分,道:“明杞最是不愿意我们家族世代的交情,毁在三弟手中。我知道,现在的我,愧对大哥,愧对欧南叶氏,愧对埃蒙库罗尔氏。欧南叶氏的罪过,请长公主宽恕。”
流漪摇摇头,道:“罢了,逝者已逝。但愿我们这一辈,不要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生了嫌隙。但愿我们的后辈,世代交好。”
二人聊了一会儿,便一同走向了流霞殿。
渊禾与明溪正呷着茶,似乎已等待他们多时。
明溪见二人一同走进来,不由玩心大起,道:“姐姐和二哥这样走进来,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明杞顺着明溪的话接道:“六妹妹何苦取笑我?要是我真三媒六娉地娶你心尖儿上的姐姐,你可舍得?”
明溪乐道:“只要姐姐愿意,我即使舍不得也得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了!我可是乐得成人之美的。”
二人只顾玩笑,全然没留意到那厢流漪已羞得满脸通红。
渊禾见此,急忙转移话题道:“你们这些个小辈,越发没个正经样子了!可别忘了,你们来流霞林是来祝寿的。”
明溪会意,道:“渊禾,我可是叫**姐姐的,怎么我也成了小辈?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你的长辈!我可是你小姨,二哥是你小舅呢!”
渊禾目光灼灼道:“明溪,今日的寿星是谁啊?”
明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道:“宓后啊!”明溪恍然明白,正襟危坐起来,又道:“神主教训的是。”
气氛又变得热烈了。坐了一会儿,渊禾就带着他们去给银宓祝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