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沿着T33隧道顶端的巨大孔洞投下,随之而来的还有高纯度能源不完全燃烧产生的废液,路西法抿紧了嘴唇,看了看旁边的斯泰尔,虽然能够调动机械军的通讯仪和自己只是咫尺之遥,但变异的Killer却成了自己无法逾越的障碍,那些致命的勾刺和骨刃可以轻松的割裂自己的身体。
少年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高纯度能源握在手里,脑海中闪过疯狂的念头,不然的话,点燃了自己和他同归于尽?
路西法自嘲的笑笑,别傻了,人体脂肪燃烧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剩余的这些能源根本不足以点燃自己,而且以Killer的心狠手辣,一定会在自己靠近他之前把自己拧成两段,然后用自己的鲜血浇熄燃烧的火焰。
况且,路西法转头看了看地上的斯泰尔,老师的托付还没有完成,自己还得带走这个家伙,也不能这么轻易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腋下部分已经被撕开,少年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老师送给自己的呢.......
但是Killer明显不想给路西法这么多胡思乱想的机会,长满尖刺的铁拳合拢,对着少年俊秀的脸庞毫不客气的砸下,先前路西法一击穿透了Killer的眼眶已经令得杀手有些恼羞成怒,Killer相信,这样的拳头下,就是犀牛的脑袋,自己也能硬生生的打出一个窟窿。
但是路西法躲开了,少年在地上狼狈的一滚,像是农场里在沙土里打滚的母鸡,Killer的拳头带着恐怖的能量贴着路西法的头皮飞过,对由混凝土堆砌成的T33隧道再度造成致命的**。路西法抬头,捡起一旁散落的混凝土块直接砸向Killer的脑袋,Killer冷哼,满是骨质的脑袋凶悍的摆动,坚硬的混凝土如同撞在石头上的鸡蛋一样四分五裂。
“据说路西法是上帝身边最强大的天使,拥有上帝七分之四的力量,却因为心生傲慢,被上帝拔去了羽翼,从此失去神格,”Killer摇头晃脑的走向路西法,坚硬的马丁靴毫不客气的踩在少年的脸上,“这样的名字落在你的身上,着实是一种讽刺。”
路西法费力的抬起头,即使在Killer那足以压死一头雄鹿的力量下,少年脸上的灿烂微笑也未曾衰减,他对着Killer露出嘲讽的弧度:“Killer这样致命的名字放在你的身上,着实也是一种讽刺,”明明面对的是能够随时要了他的命的恐怖恶鬼,路西法的表情却轻松的像是看见了一起吃早餐的朋友,他对着Killer吐出鄙夷的语句,“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有杀死我。”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出一颗石子,路西法在一瞬间听到了自己鼻梁断裂的声音。
面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那个曾经沉静而欢脱的少年终于变成了暴力的典狱长,Killer伸出已经变形的双手揪住路西法的头发,在发根断裂的声音中将少年狠狠地砸在墙上,路西法闷哼一声,挑衅Killer绝对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放进了搅拌机里。
少年在地上踽踽前行,但是Killer并不想给他活命的机会,在挑衅的一瞬间,天使就已经注定了陨落的下场,坚硬的拳头像是擂鼓一样砸在少年的身上,再发出近乎空洞的响声,路西法鲜红的血带着Killer白色的骨在空中翻飞,当少年的下颌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的时候,Killer身上的骨质层已经因为过度的激烈动作而崩坏。
残暴的典狱长抓起路西法的头发,请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路西法的意识逐渐模糊,可是依然消减不了Killer折磨俘虏的兴趣,他托起路西法的下巴,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底竟然产生了消失已久的满足感。
“我还以为我们是很像的人,”Killer把头抵在路西法的肩膀上,“我们一样的欢脱,一样的无所畏惧,一样的深藏不露,可是当你像条死狗一样倒在我脚下的时候,我才明白,你只是个自作聪明的小**而已。”他伸手按住路西法的肩膀,感受着手掌中传出的断裂,心底竟然因为兴奋而产生战栗。
那是对鲜血与杀戮的渴望!
“我们怎么会一样,”路西法笑,错位的下颌无法配合他的肌肉做出必须的发音动作,可是他的语气依旧是不屑一顾,“我是路西法,是天使,是骄傲,我有我的信条,你这样的家伙,又怎么会和我一样”
“哦?”Killer笑,“那你倒是说说,你的信条是什么?”
“相信这世上有显明的神迹,相信为恶的注定会受到惩罚,倒下而不放弃,胜利而不骄狂,”少年一字一顿,吐出的语句掷地有声,即将闭上的眼睛灼灼有神,“绝不背叛,绝不屈服!”
紫色的针管在眼前闪过,Killer敏捷的外头躲避,先前唐用来注射药物的注射器刺在墙壁上,在墙上溅起火星,Killer不屑的笑笑,不要说路西法现在已经被自己打得半死,就是他处在全盛状态,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他错了,许多年后他会想起,那个叫路西法的小鬼,差点将自己送回地狱。
火星溅落在路西法的身上,微弱的热量很快点燃了少年身上的衣衫,路西法像是疯狗一样扑到Killer身上,布料纤维燃烧后的胶体像是口香糖一样死死地黏在Killer的身上,典狱长瞬间愣住,他环顾四周,地上的高纯度能源已经被少年涂在了身上,他的目的就是激怒自己,那些狼狈的翻滚并不是黔驴技穷,而是他为了将洒落的高纯度能源重新涂抹在身上的“烟雾弹”。
“我知道你会躲开,甚至会把我撕成两半,不过很可惜,我并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少年的声音依旧欢快,可在Killer的耳边却如同死亡的丧钟,即使被厚厚的骨质层保护,Killer依然感觉到在恐怖的温度下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干枯,难以想象,那个小鬼是怎样忍着撕裂般的痛苦爬到自己身上。
路西法抬起头,在燃烧的火焰中他的脸逐渐变得焦黑,人体的百分之七十组成成分是水,但是失水达到百分之二十就会昏迷,路西法已经像被嚼过的口香糖一样在自己身上贴了七八秒,难以想象,他是怎样才能坚持到现在。那些被高温融化的纤维会在他的身体上烫出一个一个的水疱,然后流出浑浊的组织液,当身体外部的保护组织被全部烤干的时候,他就会被烧成一团焦炭!
所谓的信条,对于你来说是多么不可玷污的东西?甚至于要用自己的命来践行?为了一句老师的嘱托,真的要搭上自己的一切?
Killer突然想笑,以至于都忘了发动狂怒的攻击,他想笑路西法的不自量力,笑他的异想天开。
笑他用生命来践行的“信条”。
贴在身上的衣物逐渐熄灭,冒出刺鼻的黑烟,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Killer笑笑却又怅然若失,那个叫路西法的小鬼,应该是被烧成灰了吧?
为自己的信仰而死,真是一种很愚蠢的事情。
耳边传来清脆的电波声,Killer一愣,隧道尽头的路西法笑着摇了摇自己手里的通讯仪:“先生,我可还没死哦。”
Killer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怎么可能,那个小鬼应该像是口香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被活生生的烧成焦炭,怎么会站在这里对自己得意洋洋!
可是面前的小鬼提醒自己,那焦黑的面容和错位的下颌告诉他,他就是那个顽固的利维坦。
“瓦伦汀是个很小很小的穷村子,我们并不能穿上阁下引以为豪的丝绸面料,”路西法笑,“只能用维纶,这种材料会在燃烧的时候产生巨大的黑烟,而且极不稳定。”
赤裸上身的少年走到Killer面前:“您以为我一直在挑衅,其实我只是在实验您的外骨质层的强度,您的攻击很疯狂,但是那些疏松的骨质会因为您的剧烈动作而崩裂,当我被你打趴下的时候,您就像一个夏天脱了衣服的壮汉一样,身上所有的遮蔽都被扯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断定,您是利用某种药物促进体内骨细胞的加速生长从而对自己的身体形成防护。而那看起来很凶悍的骨头盔甲,不过是震慑敌人的花架子而已,就像飞蛾翅膀上的眼睛,毫无意义。”
“所以你会点燃自己?”Killer面无表情的撕下身上熄灭的维纶残渣,比起这种微不足道的灼伤,他倒是更愿意听路西法说说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上了他的当。
“您扭断了我的半边肩膀,但是关节反转的力量也撑碎了我的衣服,”路西法摸了摸腋下,“这里是肩和肋骨的连接处,您在黑烟里只知道我抱住了你,却不知道我还推了您一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撕碎脆弱不堪的衣袖,在您的身上掉了下来。”
路西法看着Killer摸了摸鼻子得意的笑笑:“Killer先生和我一点都不像,因为先生没脑子。”
在不断的吸气声中,他按下了手中的通讯器,天上沉寂以久的机械军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T33隧道飞驰而来。路西法对着Killer笑着摆了摆手:“Killer先生,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