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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山家宽大的客厅里，关河、何柳分别躺在两个高级沙发上，关山的儿子———关世界正在看电视。
关山打开门，走进来。关河、何柳坐起身。
关山望着何柳：“你没醉？”
何柳笑道：“我装醉，是想为你节约酒钱。”
关山：“钱是小事。只要他们高兴就好。”
何柳：“他们今天高兴吗？”
关山：“高兴。高兴。幸亏有你参加，不然就没有这种气氛。只是我不懂，你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酒量？”
何柳诡秘地一笑；“这是秘密。”
关世界走到关山面前：“妈妈喝醉了。”
何柳：“我已帮她洗了手脸。”
关山：“谢谢，你今天喝得够多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关河、何柳告辞回到自己的家里，刚进屋，女儿关明月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何柳的样子，惊叫到：“妈妈，你变得好漂亮啊！”
关河坐下，望着何柳：“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何柳：“什么怎么回事？”
“你这身打扮，还有酒量。”
何柳一笑：“我接到关山电话，便到街上的地摊花了30元买了耳坠、项链、戒指，到药店买了几包解酒散，再到一个时装店里找一个同学借了这身衣服。这样自然花了一些时间，所以去晚了。”
关河鄙夷地一笑：“为什么要这样？自然一点不好吗？再说，你有金项链、戒指，为什么不戴，而戴这些假东西？”
何柳冷冷一笑：“那都是过时的东西。”
关河：“总比这假的好吧！”
何柳生气地说：“假的怎样？如今这世道就是假的来戏。**、假酒、假货到处都是，就连假妻子假丈夫也处处可见。我戴这假首饰，谁还把它拿去验真不行？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脸上贴金！我不想别人小瞧我们。”
关河尴尬，不做声。
何柳望着关河：“不戴假的也行，那你象关山对嫂子一样买真的给我戴，你有这能力吗？”
关河被她抢白一番，自知没趣，便走进了卫生间。两人洗漱完后躺到床上。
何柳：“今晚这桌酒要花多少钱？”
关河：“得一万多块吧。”
“这么贵？”
“光酒就喝了5瓶，这就近万元。还有那满汉全席的菜，总得几千块吧！”
“人生混到关山这样子就满足了。”
关河不做声。
何柳又说：“过去我以为当大官的都是高傲自大、盛气凌人的。可今天看来不是这么回事。你看宰书记、山市长，他们随和的得很哩！”
关河冒一句：“他们也是人嘛！”
关河夫妇走后，关山问关世界：“你吃晚饭了吗？”
关世界：“我放学回家，见妈妈给我留了个便条，说晚上和爸爸请别人吃饭，要我泡方便面吃。”
“你还想吃什么吗？”
“不想。”世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爸爸。”
“什么问题？是数学难题吗？”
“不是”
“那是什么”
“爸爸是很有钱的人了，买了小别墅，有小汽车，很多人都求你，可你为什么还要巴结别人，请别人吃饭呢？是不是这些人还管着你呀？”
关山摸着世界的头：“这些人一是管着我，二是对我有恩。”
关世界：“什么叫‘有恩’呢？”
关山：“‘恩’就是好处。他们过去给了我好处。”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呢？”
“爸爸今天拥有的一切，是他们给的。”
“那爸爸给他们什么好处吗？”
关山反问道：“如果爸爸不给他们好处，你说行吗？”
“那不行。”
“为什么？”
“思品老师教我们要懂礼貌，别人对你好呢，你就要对别人好；别人给你送了礼物，你就应该回送别人礼物。”
关山兴奋地说：“看来儿子懂事了，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做人。很好，不过，爸告诉你，我没给他们什么好处呢！”
“是你不给还是他们不要？”
“他们不要。”
关世界叹口气：“真是傻蛋！”
关山吃惊地望着儿子：“你怎么这么想？”
“我们同学讲：给你好处你不沾，不是白痴是傻蛋？”
“这跟你们老师教育的不是非常矛盾吗？”
“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嘛！”
“那你是相信老师的话呢还是相信同学的话呢？”
“都得信呀！”
关山摇摇头：“时候不早了，去睡吧！明天要上培优班哩！”
等关世界上床睡好后，关山洗了手脸便走进卧室上床半倚在床头上。没一会儿，解凤咳嗽了两声，接着说梦话：“我比不上何柳，我比不上何柳……我没她能干……”
关山推她一把。解凤醒来，坐起身用恐惧的眼光望着他。
关山：“你做梦了，说些什么话！”
解凤：“你骂我，说我没用，比不上何柳，喝一点酒就醉了。”
关山；“是嘛！你胡思乱想，我怎么会骂你呢？你今天表现不错的，平时滴酒不沾，可今晚你被他们逼着喝了好几杯哩。”
解凤：“我呀，就这德性，说不能说，喝不能喝，是见不了世面的人，你以后再别把我往那种场合带！”说完后又躺下睡着了。
关山听了这话，闷闷不乐地躺下了。可他睡不着，思绪却驰骋起来……1987年，他从西北轻工业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朝阳市第一棉纺织厂当技术员。纺织厂生产车间的环境和噪音使他受不了，不到一年，他便申请到厂子弟学校教书。教了一年书，他觉得整天在黑板前转来转去没劲，又申请到厂销售部当销售员。干了两年，因在全国各地跑，看得多，见得多，觉得工厂里的工资福利待遇太低，比不上街头巷尾那些摆地摊卖报纸、卖茶叶蛋的，于是又申请承包厂里的一个濒临倒闭的酒店。经营了两年，钱没赚着，人倒瘦了一圈。他寻思着这么干下去也是浪费光阴，于是想跳槽脱离企业。1993年，时逢市人事局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公务员，他报考后被市政府接待办录取，工作岗位是负责外地客人的迎来送往的具体工作。他觉得这工作挺好，不光有吃的、喝的、玩的，而且还经常同市里领导打交道，因而工作挺认真负责，不到两年便被提拔为接待科科长。由于外地客人来得多，市领导应酬接待多，所以他同市领导直接沟通得多，因而很快得到了副市长山峰的赏识，两年后他被提拔为市政府副秘书长。
当上领导干部后，他一方面更加敬业，将自己份内的工作作得有声有色，一方面也学得更加圆滑，将上下左右的关系处理得滴水不漏。这使山峰对他十分满意，于是将他作为政府部门一把手向市委组织部推荐，同时也向市委书记宰东详细介绍了他的工作情况。宰东找他谈话，并有意安排了几件临时性的工作叫他做。他没辱使命，将几件事情办得圆满成功。于是，在他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刚满两年的时候，市委**会讨论通过，任命他为朝阳市城市开发总公司经理。时年32岁，可谓春风得意，仕徒坦荡。
饮水思源，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全靠两位领导的提携，所以他从内心里非常感谢他们的知遇之恩。他除了努力工作之外，也想以什么形式报答他们，可他们却非常廉洁，从不在他这里要求什么。每逢重要节日，他只能给他们送点烟酒之类的东西，从不敢送红包，因为他上任总经理的第一个春节，他给宰东和山峰各封了一万元的红包，结果都被退了回来，这使他十分尴尬，从此后他再也不敢这么做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他任城市开发总公司总经理有5个年头了。这几年里，他凭借着市委、市政府两个巨头的支持，加上自己的聪明智慧，使公司取得了巨大成就，每年为市里创造了近亿元的财政收入，在同行中尤显得鹤立鸡群。由此，宰东和山峰对他非常满意，经常在不同场合夸他是个栋梁之材，是朝阳市城市建设的希望所在，是年轻干部中不可多得的榜样。
公司有了巨大效益，按规定他每年获得近100万元的奖金。这样他真正是名利双收了。几年下来，他**了小别墅，家里添置了齐全的高档家具，银行里还有一笔不菲的存款。妻子解凤原在一家商场工作，他要她辞职当了全职太太。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市委、市政府两大巨头给他带来的，没有山峰的赏识，他不可能这么快由一个接待科长升到市政府的副秘书长；没有宰东的重用和支持，他不可能当上开发总公司的经理，也不可能这么快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所以，他在心里想，自己对两位领导的感谢怎么做都不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