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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缚戎人

小说:唐纪异闻录之玄言 作者:西园字数:5200更新时间:2017-06-20 12:00:01

耶律光偷偷收**好珊露佐德的遗物——一条面纱、一对耳环,还有自己的圣火令与记载《彻尽万**》的羊皮卷——后只能任由几个看守地牢的武僧搬走珊露佐德的遗体。

自己毫无作为,况且就算能留下遗体又能如何,死了毕竟是死了,留下来**体只会慢慢腐烂。珊露佐德是一个爱享受的女子,无论何时都不会容许自己发臭的,纵使是死后。这样一想,由修道院火化也不错,反正自己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又岂止此刻无可奈何?耶律光自被俘西来,已经作过了**的囚虏,经历了两回**。在这一切之中,耶律光感觉自己不过是一粒微尘,在历史的飓风里无力地飘荡着。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这**近午,地牢里忽然躁动起来。一队武僧押送着许多垂头丧气的士兵进来,人数之多,竟然将昨天还空空荡荡的地牢一下子塞满了。有一名俘虏被关在耶律光隔壁,但见他衣衫褴褛,神情呆滞,惊惧不已,关进来后唯一的活动就是蹲在角落喃喃自语“希腊火……希腊火……”

耶律光认出这是辛巴达所部,掐指一算,辛巴达的步兵确实应该抵达阿勒山了。但阿勒山修道院武备不修,若要一鼓作气击退辛巴达恐怕力不从心。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耶律光隔着囚牢安抚那名俘虏,待其神志稍有清醒,便迫不及待询问战况。那俘虏神情暗淡,吐出四个字“全军覆没”,耶律光好不吃惊。

原来那位在山下被耶律光所救的老者正是刚死去的教区大长老的亲信,他混入难民中下山一是为了勘探情报,二是为了接触来敌,尝试和议,如能消弭兵祸,不惜金银珠宝。然而他这一系列外交活动,早被修道院中的**一志派所知。**一志派掌管修道院后逼迫老者继续联系辛巴达,表示愿意献上十二宫中的几座兵砦供辛巴达所部休整,之后是降是和再议。辛巴达全当是对手惧怕自己,不及细想,全盘接受。

而深夜,也就是耶律光运功疗伤之时,修道院派出主力,奇袭这几个兵砦,并且用上了秘密武器——希腊火,故而全歼了辛巴达所部,辛巴达将军也死于乱军之中。

那么令这名士兵肝胆俱**的希腊火又是什么恐怖武器?希腊火配方非常保密,至今仍不为世人所知。只知其由多种易燃材质构成,或用黄铜管导出,或装入罐子掷出。点燃之后,一片火海,绝无可能扑灭。当年大食军队几次**拂菻首都,都是败在希腊火之下,业火之后大食全军覆没,景象不亚于赤壁之战。之后大食人每听到希腊火之名必定胆颤心惊,未战先惧。正因为希腊火具有如此神威,所以拂菻皇室严格保密,希腊火的研制与生产都是在拂菻皇宫里完成,外人很难一窥究竟,至于阿勒山修道院为何会有希腊火,恐怕另有隐情。

地牢里本就无事可做,耶律光唯有将黑人女子所授心法勤加练习。这套内功一味沉重,固本自然没有问题,培元则后劲不足,所以耶律光打算将与“皈依者”拼剑造成的内伤完全调理好之后,就将心法束之高阁。可是没想到,心法说照此运功大惑可解,耶律光的疑问却反倒越来越多了。为避免走火入魔,耶律光不能心有杂念,只好运功一阵子,又思索一阵子。如此一来,一天不到能疗好的伤,竟足足用两天。

到底是太初有言,还是太初有爱欲?耶律光一直不能肯定。

救自己命的心法说太初有言,说卡吉娅是**的。

黑人女子说珊露佐德是引人享乐的魔鬼。

自己读的儒家典籍虽然没有太初有言的说法,却一样摒弃卡吉娅的生活。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难道,珊露佐德**的错了?

可是即使错了也不该死啊。即非大**大恶,又非迫不得已,恁地伤人性命。

黑人女子说“万物皆虚,万事皆允”,凭什么她万事皆允,珊露佐德就不允。

可是,如果珊露佐德没有错呢?生命之路为什么不可以如卡吉娅一样走得轻逸些?难道放浪形骸的嵇康就是恶的,假借礼教**的司马氏就是**的?

没有错!珊露佐德没有错!她只是选择了自己的生活!

耶律光终于找到了答案。

泰初有无,无有无名。

耶律光疗好伤,解了惑,说不出的舒服,估摸着已到夜里,准备就寝。

夜深本该人静,深山的修道院更应如是。

可是在幽暗的地牢里,耶律光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寻常。

躁动。

果然,不一会地牢的大门被打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突然,脚步声听不到了,不是来人不走动了,而是脚步声被更高的声音盖住了。

哀号声,呼救声,求饶声,响彻在地牢。

原来进入地牢的是一队武僧,他们打开牢门,不由分说,见人就杀。

**。

耶律光已经怒火中烧。他总是想救别人,可是现在能救得了自己吗?

五名武僧已经走向了耶律光这边,三人持矛,两人持弩,停在了耶律光隔壁的囚牢。囚牢中的士兵本已从对“希腊火”的恐惧中恢复过来,见此又哭天抢地起来。

士兵紧紧握着朝向耶律光的铁栏,似乎在哭求耶律光救他。几天前还昂首挺胸的大汉,现如今丑态毕露,人果然都是怕死的。

耶律光终究无能为力。

血溅。血气。耶律光握紧拳头,怒目圆睁。

五名武僧继而来到耶律光的囚牢前。

“咔”一声,锁被打开。

“嗖”一声,一只弩箭飞出。

“呜”一声,一面盾牌破空而来。

锁落地。

弩箭被耶律光以彻尽万**强接下来。

盾牌砸中一名武僧,武僧飞出几米,再无气息。

耶律光抓住时机,趁**四名武僧诧异之际,飞身而起,左手作拳,右手持箭,攻势凌厉。两名武僧毫无招架之力,一人头部中拳,昏死过去,一人胸口中箭,登时毙命。耶律光右手松箭,改为掌招,顺势劈向另一名武僧。正中脖颈,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一名武僧急退几步,慌乱中举弩瞄准耶律光,却不料背后一盾砸来,脑袋立即开花。

持盾人正是易卜拉欣,其另一只手握着薄雾剑。

易卜拉欣将薄雾剑一抛,交给耶律光。

耶律光接住短剑,抱拳一施礼,说道:“救命之恩,来**必报。”

易卜拉欣并不回礼,反而问道:“你可认得一黑人女子?”

耶律光颇感意外,同易卜拉欣讲了大致经过。易卜拉欣也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个大概,两人总算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易卜拉欣进⼊入修道院后也被安置在一间客房,后来一阵**乱,他就被押到地牢来了,不过与耶律光相隔一段距离。**开始前一名神秘的黑人女子来到易卜拉欣的囚牢,交与他盾牌和短剑,嘱咐易卜拉欣**好,一旦事变,速来救耶律光。而黑人女子不直接见耶律光可能是认为他仍然恼怒珊露佐德之死,不方便相见吧。

易卜拉欣得知珊露佐德已死,有些伤感。但是伤感徒劳无益,此地不宜久留,两人遂决定合力杀出地牢。

来地牢中行刑的武僧共有四队,每队五人,自然不是耶律光与易卜拉欣的对手,不用细表。

两人占领地牢,共救下十名辛巴达部卒。当初五百精壮,只余十员残兵,不禁令人怆然。在检视地牢的过程中,耶律光发现一死者正是叶烈万埃米尔,营救埃米尔一事,最终以失败告终。生前两个敌对阵营,埃米尔和兵卒又身份悬殊,却死于同一场**,可见死亡是最平等的。

易卜拉欣拷问一名被俘武僧,得知实情。原来卡西姆的本部已经杀到,开始攻山。而**一志派**,人心不服,民兵一盘散沙。再加上**一志派**政策严苛,阿勒山地区的**徒非常不满,联络卡西姆愿为之带路。所以阿勒山防线一夜崩溃,沦陷在即。**一志派恼羞成怒,一面派人来杀光地牢俘虏,一面派人去引爆库存的“希腊火”,以图玉石俱焚!

易卜拉欣依前,又是一盾砸死了俘虏。

现在情况紧急,耶律光虽然不满,却不便发作。两人商议,由易卜拉欣带救下的十人从内部突袭,联系上卡西姆。耶律光则先行去储存“希腊火”的仓库,阻止纵火。

计策既定,众人便冲出地牢。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修道院已将最后一点战力集中至要塞大门,修道院内部反倒无几人防备。耶律光**一名武僧,令其带自己到仓库去。

必须阻止业火焚城,如今胜负已分,何必再造杀戮。

杀入仓库,耶律光惊见十二个人,十二个身披金甲的武士。

正是十二宫将领。

十二宫见耶律光出现,都很震惊。

震惊是人的本能反应,震惊之后的行动才彰显人的经验与能力。

十二宫都是老沙场了,所以反应很快,立即向耶律光围来。眼见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就在十二宫掠向耶律光周围之时,突然有一人飞身抢入,左手持一小弩,右小臂佩戴的机关触发,一把袖剑正好从右手无名指处弹出。那人同时攻向两名金甲武士。

事发突然,十二宫将领不及变阵,竟被杀了个下马威。只见一名金甲武士额头中箭,当场毙命。另一名金甲武士喉头显现一道伤口,挣扎片刻,也追随战友而去。

来人正是那名神秘的黑人女子。

黑人女子落在耶律光身边,摆明了要与其共进退。

十二宫完成了包围,虽然损失两人,但阵法尚能正常运转,耶律光与黑人女子压力仍然不小,只得沉着应战,见招拆招。

由于痛恨黑人女子背叛杀友,十二宫的攻击主要集中在黑人女子身上。而黑人女子来不及给小弩上箭,只凭右手短短的袖剑来应敌,渐渐招架不住。

耶律光虽然怨恨黑人女子杀害珊露佐德,但她毕竟救了自己两次,现在更来助拳,见其有难,岂可坐视不理。于是耶律光猛提一口气,**气充盈全身,左拳作锤逼退缠攻自己的一名武士,右手提剑抢攻黑人女子身边的武士。十二宫见耶律光来势凶猛,不敢迎战,纷纷退回原位,保持包围,以图再攻。

十二宫的领袖啐了一口痰,骂道:“好一对狗男女!”

耶律光觉得又可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句话令耶律光想起珊露佐德,笑的是黑人女子如今也被骂成卡吉娅。

黑人女子却不动声色,突然角尖点地,飞身强攻十二宫领袖。

十二宫其余人见局势有变,也纷纷动身,欲截下黑人女子。

耶律光看出这是打乱十二宫阵法的最好机会,也运气于臂,仗剑攻去。

十二宫其余人侧翼受到威胁,只得纷纷变招硬接耶律光一剑,可是仓促之际,哪里能挡得住耶律光全力一击的剑势,皆**回原地。

而同时黑人女子**自以袖剑刺向十二宫领袖,速度之快,非常人能及。电光火石之间,鲜血已从十二宫领袖喉头喷涌而出。

如此一来,耶律光与黑人女子便冲出了包围圈。而十二宫这边只剩九人,阵法被破,领袖战死,章法全无,只能哄做一团攻向二人。

十二宫武功本就是一人只攻击一个部位,讲求配合,依赖阵法杀敌。可是如今十二宫乱作一团,威力顿减,耶律光一人一剑便将九人挡住。而黑人女子躲在耶律光身后,有了喘息之机,便将小弩上箭,瞅准空隙,偷袭十二宫。

事已至此,十二宫哪还有胜算,不一会三人死于耶律光剑下,四人被黑人女子偷袭而死,剩余两人见大势已去,弃兵投降,被耶律光与黑人女子用绳绑了。

耶律光长舒一口气,抱拳说道:“多谢姑娘三番相助,然而珊露佐德的仇……”

黑人女子根本不听耶律光在说什么,打断道:“现在该你帮我了。”

耶律光不明就里,问道:“如何帮你?”

“去寻他们口中的疯子,阿勒山伯爵。”

“他不是几年前就去世了吗!”耶律光甚是吃惊。

两名被俘的金甲武士又诧异又慌张,像是被撞破了秘密一般。

黑人女子并不解答耶律光的困惑,俯下身来对一名金甲武士说道:“密室的门在哪?我知道密室就在这仓库下面。”

金甲武士并不回答,冷哼一声。

突然黑人女子抓住武士的头发,右手袖剑弹出直接插入武士眼眶,将武士一个眼珠子剜了出来,这名武士登时痛得昏死过去。耶律光久经沙场,见此也不免心中咯噔一下。

另一名武士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发抖,还未等黑人女子发话,就屈服了。在武士的带领下,黑人女子寻到第六排第六列的地砖,敲了两下,果然是空的,便招呼耶律光来开启暗门。武士却突然显得愈加惧怕,喃喃自语道:“我又看见另一只兽从地里上来。它有两个角好象羊羔,说话好像龙。它在头一只兽面前,行使头一只兽的一切权柄。它使全地和住在地上的人,都拜那受过致命伤而医好了的头一只兽。它又行大奇事,甚至在人面前叫火从天上降在地上。它得了能力,在头一只兽面前能行奇事,迷惑了住在地上的人,吩咐住在地上的人,要为那受过刀伤而还活着的兽做个雕像。又有能力赐给它,可以把气息给兽像,使兽像能够说话,并且能够杀害那些不拜兽像的人。那从地里上来的兽,又要所有的人,无论大小贫富,自由的和作奴隶的,都在右手或额上,给自己作个记号。这记号就是兽的名字或兽名的数字,除了那有记号的,谁也不能买,谁也不能卖。在这里要有智慧。有悟性的人,就让他计算兽的数字,因为这是人的数字,它的数字是六百六十六。”

耶律光听武士自言自语,全道他疯了。黑人女子却知晓这乃是拂菻国教正教典籍《启示录》中的**,讲述了世界末**的情形。黑人女子也不明白武士为何背诵这段**,但下面一定有令人骇怖之物,还是做好准备为妙,遂对耶律光说道:“等下务必当心,阿勒山伯爵武功甚高。十二宫**乃其所创,这些武士每人学了一招就已难缠至极。更莫说正教无上秘典七印神功也在其手了。”

随着暗门大开,一股绿色幽光从下飘上来,好不诡异。

武士当即瘫倒在地,不肯再走,黑人女子也不废话,直接将其推了下去,随即也顺着爬梯爬了下去。

耶律光虽毫不犹豫地跟上,心中却不免犯嘀咕:“下面究竟**有什么?”

  西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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