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们有如此高手,要杀要剐随便吧。”康斯坦丁虽然失手,依旧不肯低头。
耶律光本就不愿伤人,将剑回鞘,抱拳行礼:“壮士多有得罪。”
不待耶律光继续说话,一阵熟悉的笑声打断两人,康斯坦丁闻声更是面露喜色。
来人正是米海尔。康斯坦丁兴奋地迈上前去,对米海尔行拂菻军礼,狂喜道:“师父,你怎么也在阿勒山?”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米海尔在拂菻任教头时,康斯坦丁正在其门下学艺。
米海尔并不回答康斯坦丁的问题,佯嗔道:“你也算是我门下数一数二的弟子,竟然三招就让李将军破了。李将军跟我学罗马锤才半天嘞。”
康斯坦丁得知耶律光认识米海尔,再无芥蒂,又跑到耶律光面前,惭愧道:“李将军,我服了。”
耶律光见康斯坦丁耿直,心中也觉得此人可交,两人遂把臂言欢。米海尔更对两人的武功点评了一番,尤其对耶律光语重心长地说道:“李将军你所学颇多,可惜不精细,再加上功力不深,经验尚浅,难免受制于人。若你能博采数家之长,将所学武功融会贯通,将来必有大成。”耶律光只觉受益匪浅,连连点头,更是同米海尔约定稍后拜访请教。
阿里巴巴被三人晾在一旁,好不难受。冷哼一声,命令“大盗”围下三人及其他拂菻随从。眼看内斗将起,卡西姆从楼阁下来,喝止住众人。卡西姆纵然卑鄙,也算是明白人,知道要由阿里巴巴这么胡搞的话,山下拂菻军队立马开战,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得好。遂答应康斯坦丁结盟,同意拂菻军队进驻十二宫兵砦。
双方盟约既订,卡西姆便命人引康斯坦丁往上房歇息,更要准备酒宴,好生接待。
耶律光如约拜访米海尔,更将记载《彻尽万法功》的羊皮卷掏出,请米海尔一同参详。米海尔一代武痴,亲见秘籍大喜过望,当即为耶律光翻译了其中拂菻语的部分。
原来该篇说的是摩尼与大秦一位高手切磋武功后的随想,说也奇怪,这篇与波斯语的篇章立意完全相反,那篇教人学做骆驼,这篇教人学做狮子,化被动为主动,要在对方出手前窥破其弱点,然后迅猛一击,解决战斗。两篇互不相干,一篇要人持久,一篇要人速决,跳跃之大,耶律光一时难以理解,就连米海尔也无法勘破。两人不急这一时,也就不强行修炼了。
米海尔见着薄雾剑,爱不释手。原来其祖上曾随贝利撒留征战四方,为拂菻夺回大秦故地立下汗马功劳,米海尔今日能亲持贝利撒留佩剑,岂不欢喜,当即舞了一套剑法并传授耶律光。此剑法也是由三十六路罗马锤化出,耶律光原本只记住三十六路罗马锤一半招式,现在全部学会,武功自然精进不少。
这时有卫兵来邀请二人赴宴,原来卡西姆的酒席已准备妥当。晚宴上众人推杯置盏,一片祥和,阿里巴巴虽中途离席,众人也不以为杵。
耶律光见阿依莎公主未出席酒宴,想到今早之事,又心烦意乱起来,遂推说酒醉,独自离席来到楼顶。
夜风沁骨,一轮山月孤悬黑幕。羁怀凄切谁知,唯有异乡异客。
耶律光身后忽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还有阵阵清香。耶律光猜是阿依莎,回身说道:“公主!”
然而这次耶律光猜错了,来人不是阿依莎,而是石公主。耶律光愣在那里,石公主显然不悦,用汉话自嘲道:“尤儿亡国之奴,哪里还敢称作公主?”
这是耶律光第一次知道石公主的芳名,石尤正是逆风之意,名字不顺,命途更是多舛。耶律光见石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楚楚可怜,又回想起高仙芝破石国,颇为自责,低声说道:“石公主……”
不料石尤欺身上前,紧贴着耶律光,用手捂住耶律光的嘴,轻声说道:“不要再叫尤儿公主了。尤儿身在异乡,每晚都会向东方眺望,奈何崇山峻岭,徒增伤感。今晚不期撞见将军,将军与尤儿俱是东方人,想必也思念家乡吧。”
这些天石尤与阿依莎处在一起,见阿依莎倾力复国,颇为感动,阿依莎如今虽然失势,但她至少努力过,反观石尤自己呢,一直胆小怕事。现在一种信念在石尤心中扎根,她也要复国,她也要报仇!然而报仇首先要活着回去,石尤知道耶律光觉得对不起自己,是以在耶律光面前扮可怜。
软玉温香,耶律光的心狂跳不止,但岂能乘人之危,只好默念阿蕾特与卡吉娅篇章,强自镇定下来,推开石尤,说道:“为了赎石国的罪,耶律光誓死保护公主东归。”已将真名相告,可见耶律光是下了决心的。
南方天际似隐隐有火光。两人望见,再也无话,害怕会提前打破这战前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