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向前走不多远,就听到水寨中传来助兴的乐曲声,还有酒碗撞击的响声。他又悄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确定没有异样,这才踏进寨门。
水寨的前院中摆满了桌子,大约有三四百个水贼正在交杯换盏、呼天喝地的欢饮。
此时已经有不少水贼喝得东倒西歪,李仲飞不熟悉水寨情形,又不敢莽撞地四下寻找,只好打算先混在宴席中套些情报。
他找准院子角落一张桌子走了过去,顺手从桌上抄起一坛子酒,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倒了一碗,才坐在一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水贼身边,大力地拍着那人的肩膀:“哎,大哥!来,再喝!”
“嗯?”那人本来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哈喇子都流了出来,此时被李仲飞拍醒,眼没睁开就又灌了两口酒,迷迷糊糊地傻笑,“嘿嘿,好……喝、喝!”
李仲飞心下窃喜,正要扯开话题,不料这个水贼忽然搂住他的肩膀,把脸一直凑到他耳边,口齿不清的嘟囔道:“兄……兄弟,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眼生?呵呵……一定是你喝得不够多!我,我才不认得你!来!再……再来三大碗。”
“是,是,是小弟喝得不够多,再喝,再喝。”李仲飞听水贼如此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忙接过这人手中酒碗,听话地连喝了两碗。
“这才对,这才对。现在我认得兄弟了。哈哈哈哈……”水贼又用力地拍拍李仲飞的肩膀,大笑着起身找别人喝酒去了。
李仲飞暗暗松了口气,端着碗假装继续喝酒,却仔细留意着周围水贼们的谈话。
不一会儿,他忽听到附近有人小声吩咐:“那些人还有货物都在小仓库,你们可得看紧点儿。”
李仲飞忙偷眼看去,只见说话之人吩咐完便开始喝酒,另外有两个水贼则起身向院子西侧一个小门走去,想必是水贼哨兵换班。
李仲飞等二人走出院子,才抱着酒坛子佯装喝醉,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
这两个水贼并未察觉身后有人,一路打着酒嗝骂骂咧咧的,好像因为没喝够发着牢**。
经过一条僻静的小路,两个水贼在路尽头一个小跨院门口站下,其中一人向里看了眼骂道:“这群废物被爷们弄来水寨,还能跑了不成?还用看着?害我们弟兄少喝多少酒?”
“就是……等下咱们看看无事,再溜回去继续喝。”另外一人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的彷佛下一刻就会睡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全然没有站岗放哨的觉悟。李仲飞躲在一旁见此情形不由暗暗窃喜。
他躲在树后,扒着墙向院内张望,只见小院里堆满了箱子。箱子上还贴着铁家商会的封条,而北面一间屋子里隐隐传来低低地哭泣和叹息声。
“看来此次被劫的货物和镇民应该都在这里了。”李仲飞抬头看看昏暗的月色,抱着酒坛子冲着离自己比较近的一个哨兵晃了过去:“大……哥,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咱们再喝……”
这哨兵怎会想到有人混进了水寨,见李仲飞抱着酒坛子走过来,还以为是一起畅饮的同伴。
他看着李仲飞怀里的酒坛,狠狠地咽了口口水,万分遗憾地说道:“谢谢兄弟啦,咱们还在站岗,等下回去后,再去与兄弟好好喝酒。”
两个哨兵分别站在院门两侧。说话间,李仲飞已走到二人中间,他佯作脚下不稳,哎哟一声向面前那名哨兵扑倒。
那哨兵赶忙想要过来搀扶,李仲飞趁他分神的一瞬间,将手中的酒坛子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不等另外一人反应过来,李仲飞转身一脚又踢在那人下巴上。
两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地。李仲飞冲地上二人撇撇嘴,丢下酒坛子走进院内。
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货箱,镇民则被关在院北头的仓库内。李仲飞并没有急着将仓库门踹开,实是担心镇民受惊喧哗会把水贼引来。
他悄悄走到关着镇民的屋门前,先轻轻敲了两下,又敲了四下。这是铁家特定的联络暗号,如果同镇民一起被劫来的铁家商会伙计还有活着的,就一定会知道外面有自己人来搭救了。
果然,在他反复敲了三遍暗号后,门里传来了回应。
咚咚……咚咚咚咚……
李仲飞心下大喜,低声问道:“屋里有多少铁家的弟兄?”
“有八人。”门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下铁人英,外面可是商会的兄弟?”
铁人英?
李仲飞没想到铁人英也被劫来了,暗自皱了下眉,但仍小声道:“我是李仲飞,你让弟兄们告诉镇民,让大家千万别出声音,我这就开门救你们出来。”
铁人英没有再回答,他心里也像打翻了五味瓶,黑暗之中,他双眸不住的闪烁,脸色也阴晴不定。
李仲飞又等了一会儿,只听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铁人英才道:“仲飞,我已安排下去,你且开门便是。”
“好!”李仲飞抓住门锁,运足内力。随着一声轻喝,门锁已被他生生扯断。他闪身进了屋子,示意大家蹲下。
“真没想到竟是你来救我们。”铁人英蹲在李仲飞旁边,语气有些尴尬,“不知我们来了多少弟兄?”
“只我一人上得岛来,还有三人在外接应。”李仲飞说完见铁人英发怔,忙又解释道,“你莫要担心,岛上水贼正在庆祝,都早已醉酒,无甚战力。”
“那我们该如何脱险?”铁人英问道。
“附近的水贼已被我清理,我们赶紧带镇民赶去渡口。方才我来时已探明,渡口货船处并无水贼把守。”李仲飞向外张望着,低声道。
“好。”铁人英也不再赘言,“今日全听凭你安排,你可知从这里往渡口该怎么走?”
“呃?那个……”李仲飞听他这么说才想起自己是穿过水寨前院到这里的。此时和大伙一起却不能再从原路返回。
他尴尬的挠挠头,干笑道,“你们且在此等候,我再去打听。”
铁人英见李仲飞如此迷糊,跟着干笑两声,说道:“不用了,我们上午被押来时,就是从渡口直接来到这里的。我还记得来时的小路。”
“那还不快走。”李仲飞一阵郁闷,快步走到院中,忽然又转身道:“铁人英,你是不是觉得被我所救,心里特别不痛快吧?”
铁人英耸耸肩,没有理他,气的他抓耳挠腮却无可奈何,只得返回仓库搀扶镇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