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珠一晃神的功夫,小次郎已挟长刀逼至,在场武人都没想到这倭夷恼羞成怒,看情形竟是要将马**连带妙珠一齐斩为两段,待出手阻拦,显已不及。
妙珠哇一声大叫,说时迟,那时快,马**猛将她推开,双手乍合,直撄刀锋。
绷一声响,长刀砍入肩头寸许,马**兀自强笑:“好**,这是要狗急跳墙么?”小次郎一刀得手正要得意,闻得此话又不禁勃然大怒:“中土**,某人不信你**不怕死!”长刀遽然抽出,向马**连番斩击。
福王见小次郎盛怒之下险些带累妙珠,心中顿生不快,欲喝令众人拿住小次郎,瑞王却瞧出苗头,向王兄满不在乎地一笑:“大哥,先等等再说。”福王嗔怪地瞧了他一眼,却果**停止了下令。
二人激斗正酣,斗场中刀光胜雪,拳掌翻飞。马**肩膀遭重创,体力流失大半,但他方才历经生死,心智已然沉稳老多,再不是那个初入江湖的孟浪少年,与人生死对弈中尽得攻防之妙,拳飘似电,掌若沉渊,奇正相合,犹如神助,逐渐将邪天书中的两路奇功阐发至登堂入室之境。小次郎渐感难以招教,但他枭獍其心,一旦受辱,便无论如何也要报复,为使马**投鼠忌器,长刀有意无意在妙珠面前弄影,吓得她一头拱入马**怀里,闻着那汗水血液混合的阳刚味道,不禁耳红心跳,心想:“这小子武功这样好,为何刚才不显露出来呢?”
小次郎哇哇乱吼:“中土**受死!某人跟你拼了!”长刀倏然上举,刀身呼的一声燃起赤色红芒,面目狰狞,五官流血,那份恶形恶状的神气,仿佛**是修罗附体一般。长刀火杂杂劈下,众人同声惊呼。
马**忙将妙珠掩在身后,本命**元织就的心网纵然纤弱,却繁复无**,一道道、一丝丝早将对手网缚其中,小次郎便如笼中之鸟,所有举动都已落入马**的算计里。他身子忽往旁边一拔,左手使一招天魔缚影拳中的“鬼影幢幢”,右手递一式圣佛流光掌中的“森罗万象”,这两招变换太急,小次郎反应稍慢,便感手上一滑,一眼望去,长刀竟然到了马**手里。
噗,马**脚尖一蹴,正中小次郎胸膈,后者口血狂喷,斜着飞了出去。
“好个空手入白刃!”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一时间掌声如雷,众人看得舒服,这时他们才**正被马**这份举重若轻的风采折服,发出由衷赞叹。
“小白龙,可**有你的!”妙珠美滋滋地望着马**,眼波里满是柔情。
“师兄!”柳生明月赶上前看察小次郎伤情,马**正感得意,却见福王突然挥了下手,身后立即窜出一高一矮两个汉子,一个手持鬼头刀,另一个肩抗熟铜棍,直奔小次郎而去。
“等等!”马**一晃身,瞬间拦在小次郎身前,盯着福王道,“你干什么!是要处死他么?”
福王冷冷瞥了他一眼,曼声道:“此人对公主无礼,其罪当死!”
“可他毕竟是你的手下!再说他也没对公主造成什么伤害,何至于要伤他性命!”马**突然嚷了这一句,众人都是一呆,看向福王时,却见他眼光泛冷,嘴角**,显是在竭力**着怒气。
“哼,小白龙,不用你耗子哭猫假慈悲!某人做下的事,自由某人自己承当!”小次郎刚才被马**踢中脏脾,这时方才顺过气来。他向来粗鲁不文,将‘猫哭耗子假’说成‘耗子哭猫’,大是滑稽,不过却无人发笑,人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决绝悲怆之意。
马**不由气急:“我这是救你!你、你当**是条不识好歹的**!”
小次郎篾然望向马**,语含悲愤:“你懂什么?某人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被你击败,就算福王不下令,某人也已没脸再活下去!”柳生明月赶忙进言:“师兄勿要意气用事!”小次郎挥手阻断:“师妹不必多言,事关武士的荣誉,今**某人非死不可!不过不必劳烦翠鸟、灰象二位英雄动手,某人当在大家面前切腹谢罪!”高矮二汉登时停手,望向福王,意似垂询。福王轻轻点了点头。
小次郎长身跪地,一转眼上身皆赤,反握刀柄,虎目忽然瞪向马**:“小白龙,你来为某人介错!”
“介错?”马**呆呆望向小次郎,神情大是不解。
“介错便是在师兄切腹时将他的头颅砍下,结束他的痛苦。”柳生明月倏然站起身来,走到马**身边,将随身佩刀递到他手里,“师兄很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可、可是……”
马**张口结舌,正不是如何是好,便听妙珠突然尖叫一声,回头望时,只见小次郎已将长刀捅入腹中,鲜血正好喷了马**满脸。
小次郎将刀口向上一划,又向左侧一剜,腔中脏器登时流了一地,挑衅般叫道:“众位可要看清楚了,武士樱花般皎洁的灵魂,今天终于得到释放!哈哈哈哈哈……”在场众人漠然以对,似乎对眼前惨景也不以为意。唯妙珠被吓得不轻,躲在马**身后不住偷眼来看。
柳生明月忽道:“快用刀砍下师兄的头!”马**慌里慌张,握着刀柄的手不住抖动。众人见他如此胆怯,钦佩之情顷刻全消,纷纷哂笑起来。
柳生明月皱眉道:“没用的废物!没的害师兄多受苦楚!”伸手一推,马**一个踉跄窜了出去,长刀锋利无匹,顺势滑落,正好斩在小次郎颈上,倭人立毙当场,一抹桀骜笑意却永久留在了脸上。
“师兄……”柳生明月洒下两点热泪,轻轻将小次郎双眼阖上。
马**愣愣望着染血的长刀,回想前事种种,仿佛做梦一般。本以为**着满腔热血就能在大荒世界里除暴安良,诛尽邪凶。怎奈世事黑白莫辨,哪容人仔细甄明?何为侠?何为义?身处命运的漩涡当中,当**身不由己。
正是豪肠百转、不胜纠结之时,耳听得福王说道:“倭夷女子身为此人师妹,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