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三小时候后，桑蕊已经在另一座城市。进门，放下背包，打扫房间，收拾衣物。等下易荣过来接她，他们好直奔机场，一起陪领导到黄山游玩。

桑蕊爱干净，放下书包，就倒垃圾，垃圾桶里有用过的**，她敏感意识到，易荣找了别的女孩，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要让她知道呢？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像农村泼妇一样大哭大闹，可还是**不住伤心难受，扑倒在沙发上呜咽哭泣，刚刚兴奋甜蜜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有人敲门，桑蕊估计是易荣来了，她翻身跑到洗手间，擦干眼泪，装作没事一般，强笑着开门：“来啦。”浓浓的鼻音透出伤心的痕迹。

“要出去玩，还不开心？”易荣见她眼睛红红，忙抱紧她，看着她的脸庞，开玩笑。

“没有呀，喏，有个东西，可能是我没来得及清理。”桑蕊挣脱他怀抱，慌慌张张去提垃圾袋。“嗨，这个呀，我忘记和你说了，上周，我一位海关的朋友，喝醉了，我让他和他女朋友在这儿借宿一晚。”易荣见到透明垃圾袋内的**，明白了，他直奔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哗哗哗洗脸，擦手，语气轻松解释，眼角偷瞟桑蕊的神情变化。“哦，是这样。”桑蕊抿嘴笑了，弯弯的嘴型如月牙儿，她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两人拎包前后脚下楼上了车。在学校，有无男仔追你？他稳稳握住方向盘，整蛊的神态，轻浮的语气。

“怎么会？”桑蕊脸红心跳地急忙辩解，自然有，数学系的一位研究生，潮州的一位男同学，他明着暗示过，都被桑蕊装傻蒙混过去。

“哈，女仔生得靓，有人追，是正常的啦。”易荣眯缝双眼，轻轻地吹起口哨。他是花心萝卜，认定周遭的男人也会花心，自己的女人，就不能花心。

桑蕊的反应，是他所满意并希望的，他对自己的判断力深信不疑，桑蕊是他能完全掌控的女人，不会给他添麻烦，这样听话的女人，做老婆最适合。

他会娶她为妻？易荣不是没有想过，在海关的舅舅替他介绍同僚的女儿，林平，名如其人，长相普通，是一名会计。

平心而论，易荣对桑蕊是一见钟情，桑蕊的身上有种**特的魅力吸引他，说不清楚是什么，那晚，她一身神秘的黑衣黑裙，哀伤的漂亮，走向他，他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可林平的父亲，牵扯到他现在的生意、未来的生意，他不得不权衡。父亲的早逝，使得易荣过早地承担起顶梁柱的责任，他从没谈过恋爱，可他就是清醒明了，再有情也抵不过贫**夫妻百事哀的凄凉。自己的业务，左右不过依**了舅舅的关系、资源，爱情，爱情是大富豪们才能去谈的玩意儿。

易荣一路走神，副驾驶座的桑蕊已沉沉入睡，到收费站，他放缓车速，侧身望着她放松的睡态，****羡慕她。她的简单，她的不高的追求，让她能这样享受生命的每一天。

车内播放着《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是桑蕊选的歌碟，他也喜欢。在等待排队的过程中，易荣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两全其美，享齐人之福？和这个傻傻的女人在一起生活，暂时抛开那些喝酒、唱歌、洗桑拿的应酬，抛开那些算计的生意？

车轮触碰到防震带，“哎呀，到机场啦？”桑蕊睁眼醒来，咧嘴打呵欠，伸懒腰，迷迷糊糊发问。

“快了！”

桑蕊摇下车窗，一股冷风吹来，将易荣拉回现实世界，他掏出大哥大，拉长天线，拨号联系去黄山旅行的领导。

桑蕊从没想过与易荣的未来，虽然他不过大她几岁，还没成家，但在桑蕊的潜意识里，她始终要落叶归根，回到故土，回到桑家沟嫁人生娃。

易荣安排一次周末喝早茶的聚会，特意叮嘱她穿着朴素，不要化妆云云，弄得桑蕊云里雾里，疑惑着还是按照吩咐，穿上白色Ｔ恤衫，水蓝牛仔裤，白色球鞋，将黑发扎成马尾，清爽清新。

喝早茶的地点是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易荣牵了桑蕊的手穿过大堂插满鲜花的圆桌，喝茶的阿姨叔叔辈较多，他们吃着推车上刚出笼的糯米**、叉烧包，用粤语窃窃私语，也用眼神打量着年轻的桑蕊。

桑蕊低头匆匆经过，来到角落的小圆桌边，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妇女，面容与易荣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九，圆胖的脸，富态福相，她埋头看报纸，桌上的白灼鸳鸯菜、牛肉丸、**黄包，一动未动。

“阿妈！”易荣恭恭敬敬俯身坐下，桑蕊恍然大悟：他是带她来见家长，又惊又喜又怕。这个易荣都不和她事先商量下，看来，他对她，果然用**心，只是丑媳妇见公婆，自己过得了这关么？

桑蕊心中忐忑，面上假装镇定自若。

“来啦！食得野先，饮么也茶？我泡着一壶铁观音，一起饮啦。”易荣母亲说一口地道广东话，桑蕊听得似懂非懂。

“阿妈，呢个还我同你提过的女仔阿蕊，在校读书的大学生。”介绍完毕，易荣起身为桑蕊倒茶水，涮洗杯、碗、筷，向她眨眼示意。

“伯母好。”桑蕊会意易荣的提示，她站起身，半鞠躬，嗓音清脆悦耳，引得隔壁桌上人扭头侧目而视。易荣母亲的眉头不易觉察地微皱下，她居高临下地颔首点头，眼角的余光瞄下桑蕊，低头哗啦啦翻着报纸。

桑蕊坐在她对面，她不敢抬头与易荣的母亲对视，女性的直觉，让她感觉到这位婆婆不喜欢她。她都没正眼瞧她，只是用眼尾快速扫视一下。桑蕊想起在家乡，男女双方相亲，男方父母亲必定是巴结热情得很呢，各方习俗，差异太大。

易荣一会儿用粤语和母亲交流着生意上的事，一会儿改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招呼桑蕊，热情地为她夹菜，桑蕊没胃口，她竭力维持着端正的坐姿，低头无声喝茶、吃菜，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吃相，不要闹笑话。

进进出出喝茶的客人，尤其是男客人，大都会瞅她一眼，桑蕊暗想，怕是穿得太随意了呢，反而被人看低。殊不知，正是她的青春美丽引人注意。

桑蕊丝毫不知，她如坐针毡，又听不懂易荣与**对话内容，只得傻笑，不吭声，整个吃饭过程，简直活受罪。好不容易等到易荣买单，桑蕊借口到洗手间，站在镜子前，她长吁一口气，****洗手后，挺直腰板，步伐轻盈走过去，向易荣母亲告别，背后，一连串内容丰富的目光尾随。易荣见此，不由得心花怒放，他高调地搂住她，穿过酒店大堂。

显而易见，易荣的母亲并不希望桑蕊成为自家的媳妇，对此结果，易荣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带桑蕊见母亲，原本只是见见，并不当**——他不会娶桑蕊为妻，林平才是他的正室。桑蕊，桑蕊，会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可桑蕊当**了。

“唉呦，**妈对我印象不好吧？”她明知故问试探他，愁肠万千。

“那又怎么样？我中意你就发达了！”易荣将车速开到一百四十码，风驰电掣中，他语气甚为霸道。

桑蕊不再吱声，**的要嫁给这个广东男人？她有些犹豫不决。听人说，广东男人重视儿子，要生一堆娃娃不说，他们还会在外面找很多女人呢。况且，易荣的母亲一看就是不省油的灯，她有自知之明，斗不过她。

桑蕊念及这些，不由得犯愁，要是，要是桑叶在身旁就好了，

她一定会给她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