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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话可以这么说，但终究做法却不能真如想法一样潇洒。
虽说李瑶最后还是躺下来了，可却还是心有不安，一颗心在胸膛里上上下下乱跳，脑袋里似乎有根神经被牵拉着，带着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这一夜，她整个脑子都在思考这些人想做什么、该怎么应付，想着想着天也亮了起来，到底还是一夜没睡。
反观唐婷，倒好像真的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一般，睡得安安稳稳，连身都没翻一个。
真羡慕啊。李瑶心想。
李瑶一直很敬佩那些泰山压顶如叶落于发，临危不惧，轻飘飘你来我挡，随手即可把难题铲除的人。感觉如同天神一般，从来淡然与潇洒，稳如高山，从不曾露出胆怯与慌张的神态，力大无穷，法力无边。
她就不行。但凡遇到什么事情，她会慌张怯懦，自乱阵脚。会想很多，想好的走向，想坏的结果，想万一事情能很好解决，她该作一副什么表情，又想如果走到了最糟的局面，她又该怎么收尾。这样那样，想来想去，神经都衰弱了。
这大概就是她经常睡不着的缘由吧。
这应该也是李宴最不满李瑶的一点吧。
其实李瑶也觉得李宴说的没错，她总是想的太多，走起招来心思多半花在了推敲对手来招上，此番盈余，必然那番亏损，所以李瑶使起枪来总是带着畏手畏脚的滞气，没办法把枪武得如李宴一般行云流水，大开大合。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游龙啊……那最起码也得有龙的气魄才好畅游江河湖海，兴云或降雨啊。
真愁人。
李瑶叹了口气。
突然，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发出吱呀一声。
昨天那妇人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往里瞧着，见李瑶醒着，悄声说,”姑娘醒啦。”
李瑶撑起上半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妇人偏了偏头往里探看，说，“另一位姑娘还没醒啊。”，又把视线移回了李瑶的脸上，“那姑娘先起来吃早饭还是在等等？”
“等会吧。”李瑶小声回答。
“欸，欸。”那妇人不停点着头，“那等那位姑娘起身了你们一起到堂屋用饭吧，今天寨主亲自到咱家来了，说要好好款待二位姑娘啊。”
……这样啊。
李瑶没吭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什么时辰了？”身边，唐婷含糊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瑶转头去看，她一副刚刚睡醒的迷糊样，正用手揉着眼睛。
“卯正一刻。”那妇人走了进来，回答唐婷。
“嗯……”唐婷应了声，没在说话，大概在缓神。
那妇人又靠近了一步，问，“姑娘要是早饭吗？”
“嗯……”唐婷又糯糯地应了声，整个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欸……好，好。”那妇人脸上潜藏着满意，“那我给姑娘们备洗脸水。”
“嗯……”唐婷的声音变小了些，好像又要睡过去一样，“多谢婆婆了。”
“没事，没事。”那妇人挥了挥手，转身就出了房门。
也没关门。
李瑶去看门外，天色已亮，光线照进来有些刺眼睛。
李瑶下了床，去关房门。
关了门，她走到床边坐下，扯了扯唐婷的袖子。
“等会……”唐婷脸埋得更深了些，“再睡会儿。”
……
这小姑娘赖床啊。
李瑶有点无奈。
最后，等到唐婷终于起床时，天已经大亮了。那妇人给她们准备的水也已经凉了，李瑶一边靠在墙边看唐婷就着冷透的水洗着脸，一边听她铮铮有词地狡辩。
“这不是赖床，这叫保存实力。”唐婷抹了把脸，“这是有意义的，你懂不懂的啦。”
不懂。
唐婷用布擦干脸上的水渍，去看李瑶的表情。
“一看你就不懂。”唐婷撇嘴，“不懂没关系，不懂就学嘛。学了就懂了嘛。”
李瑶挑眉，“你要我跟你学赖床？”
“啧！这不是赖床！”唐婷翻了个白眼。
……
呵，成吧，这不是赖床。
李瑶也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去吃饭！”唐婷端起那盆水，起身往门外走去。
“哎！”李瑶拦住了她，“你真要去吃饭啊？”
“对啊！”唐婷理所当然，“吃饭睡觉，天经地义！”
“噗……”李瑶没憋住。
“你干嘛！”唐婷怒。
“没……没。”李瑶摸了摸鼻子，赶忙说，“你都知道这里不对劲还跟他们混在一起啊？”
“你不跟他们混在一起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哪里不对劲。”唐婷说。
李瑶皱起了眉，不太理解她。
唐婷没打算继续解释，对李瑶说，“反正你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说完，端着面盆出了房门。
该做的事？
李瑶有点懵，她该做什么事？
李瑶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却未想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跟着唐婷去了这脚楼的堂屋。
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火堆旁，那个老妇人正接过唐婷手里的盆，她身旁一个看起来像是四十上下的男人正递给唐婷一把小木凳子，围着火堆，坐了零零散散一圈人，有两个还算得上年轻的女人坐在一起，还有两个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个胡子拉碴，一个还算干净。
那老妇人注意到李瑶，“这位姑娘也来啦，”她端着面盆，背佝偻着。
那老妇人身边的男人又从手边拿起一张小木凳子，递给李瑶。
李瑶接过，挨着唐婷坐了下来。
“两位姑娘哪里人啊？”那两个女人中脸偏圆的一个发问。
“郬亭的。”唐婷回答。
“哦……”那女人点头，“离得倒不是太远。”
“是呀。”唐婷甜甜一笑。
“那两位姑娘到这是……？”另一个女人问。
“家母未出阁时的姐妹中有人嫁到了这边，正临大寿，给家中递了份帖子，可惜家母身子近几年实在不佳，只得打发家中小辈过来道贺了。”唐婷一脸无奈。
“那为何派了两位姑娘过来，姑娘家里没有弟兄在吗？”那个圆脸女人接着问道。
“有，有一个哥哥。”唐婷垂了眉眼，“可他在三年前就没了音信。”她说到这，停了一下，“世道艰难，还不得女子当男子使，总不能哥哥没了，就什么事都不做了吧。”
“你们也是孝顺的。”那圆脸女人说道。
“嗯。”唐婷头低着，带上了几分哭腔。
李瑶本来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听到她这样的声音，忍不住低了头去看她。
火光映在唐婷脸上，让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更让人动容，有一种震撼的力量。
李瑶伸手去碰了碰唐婷的肩膀。
唐婷感受到了李瑶的碰触，头虽低着，脸却微微向她偏了一些。
四目相对，唐婷冲李瑶眨了眨眼睛。
……？
李瑶没太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