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心下纠结着,等了一会,那石板却没动静了。
搞什么?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真是,怂得也是没谁了。
李瑶松了口气,把枪放回背上,蹲在那块石板旁边,左手拿着饼,咬了一口。
这到底干什么用的。
李瑶伸出右手,敲了敲。
好像是空的。
李瑶艰难地把饼咽下,好干……李瑶低头去看那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面饼,冷冰冰,硬邦邦,还掉渣。
难吃死了。
唐婷她一定吃得好喝得好。
怎么说也是寨主亲临的待遇,没有大鱼大肉也一定有汤有菜,死刑犯被拉上断头台前还要给顿好饭呢,更何况现在那老妇人还在竭力劝唐婷留下,脸皮撕破之前肯定还是好好供着的。
桌上会有什么菜呢?
听说川蜀地界的菜都蛮好吃的。
上次寨里师兄到这块办事,回去的时候带了几袋油纸包着的灯影牛肉,红油透过纸张,掩不住的香,肉片薄透,色泽红亮,吃起来鲜脆,过后满嘴麻辣,舌上味蕾寸寸跳跃,细细嚼来,竟还留得几分甜味荡在口腔挥不去。
李瑶咽了口口水,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闻到了牛肉的香气。
他们不会真的在吃灯影牛肉吧!?
李瑶突然就后悔听唐婷话先走了。吃饭睡觉比天大,现在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天都塌了,要这片刻安稳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块饼,顿觉索然无味。
那处还在险境中的人在吃香喝辣,这里逃出生天的人却在啃着块干巴巴的面饼。可见其实所谓幸或不幸皆不可凭一时之言。
李瑶叹了口气,又狠狠地咬了口饼。专心去看面前的大石板。
这到底什么玩意。李瑶嚼着饼,认真思考起来。
底下空的,拿个大石头盖着,栓着条锁链。
藏东西的?
有可能,哪处没几个秘密啊,搞不好这是人家拿来藏着自己值钱家当。
哦……李瑶认真瞅了瞅那块板子。
如果这样那自己还是别去动了,万一不留神把人家东西打坏了就不好了,毕竟自己身无分文,背上还欠着羽衣班五两银子呢,这可是真真的穷困潦倒,弄坏了什么想赔都赔不起。
李瑶又咬了口饼。
真的好干啊,好想喝水……
李瑶一嘴的面饼屑,都能快把原本嘴里的水分吸干了。
周围空气倒是挺湿的,可是自己又不能把空气里的水分吸过来止渴啊。
李瑶惆怅地去摸石板上小坑里的积水。
你看,这里也有水,但是不能喝。
李瑶把面饼放回怀里,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还没渴死就要愁死了。
李瑶舔了舔嘴唇,干干的,还沾上了点饼屑。
真愁人啊。
李瑶眷恋地又摸了摸石板上的积水。
要是这里头关着的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而是好菜好饭该多好。
李瑶又叹了口气。
这里头藏的怎么不是菜呢,这要是个菜窖该多好啊。
要是菜窖,里头就一定有吃的,就算是生的,那也比自己这干巴巴的饼来得好啊……
李瑶心灰意冷,身体往前一摊,额头直接抵上了隔壁那栋楼的木板,肩膀耸拉下来,一副失去了斗志的模样。
没吃的,睡不好,被家里赶走,跟着个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的人混饭吃,还要东躲**。
李瑶开始沉浸在这段时间的悲惨境遇里,心情越来越低沉,到最后下唇不自觉的往上嘟,眼睛里酝起了水光。
好委屈啊,为什么仅仅想要活下去就那么难。
不知道是不是天命如此,有些人生来就会想得很多很多,思绪从南跑到北,从东游到西,从饭吃不好这点小小的事情就能想到天崩地裂,想到身世凄苦,想到终将死去,想到最后喉头堵塞满腔悲愤拦都拦不住,想哭又不敢哭,好像哭泣只是懦夫的谎言,偏要证明自己其实快乐自得活得潇洒自在,宁愿藏起所有沉重的痛楚,扯出疼痛的笑,好像这么做就能瞒过所有人去轻快地跑、跳、笑、叫。能够忘记暗夜下独处时难以抵抗的黑潮。
……
所以吃好睡好真的比天大啊。
李瑶眼里的水色慢慢堆积,终于化作一滴去意坚决的眼泪,落在石板一处浅浅而小小的水坑里。水色翻涌,荡漾出去,最后颤了颤,水面倒影天色的光四处游荡,又映进李瑶的眼上。
李瑶原本麻木地放着空,看到这光亮突然眼睛一亮。
谁说这不能是个菜窖!
听说北方冬日寒冷难耐,菜品都放进地下窖中储藏,且常常一藏藏一堆,绝对不愁过冬。李瑶越想越觉得可能,本来落尽谷底的心渐渐爬回平地,雀跃起来。
李瑶不由激动地搓了搓手,菜窖呀,嘿嘿嘿嘿。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也!
李瑶兴致勃勃,伸手去抬石板。
喔唷,真的蛮沉的咧。
啧,不慌,小事。李瑶把背上的枪卸了下来,站起来,用脚踩着矛头下突出的部分,去撬石板。
李瑶刚刚一用力,连着石板那段锁链就发出了声响。
哎呀,差点忘了这茬。
李瑶用脚轻轻把挪到锁链往墙边的土里。
这样声音应该会比较小一点吧。
李瑶还是有点担心,下手的力道改做缓缓推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不让锁链发出声。
嗯,他们应该走远了吧,自己注意点就行,不会出什么事的。
但要是还没呢?或者又撞上别的什么人?
不过要是撞上没打过照面的人就还好啦,人家又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看见寨子里出现了个陌生人在这里……嗯,撬地窖?
也……不是很好呢。
速战速决吧,李瑶把石板顶得半开,见那锁链已经腾在空中,手下猛得发力一股劲就把石板撬开了。
撬开了还不忘记赶紧去接着石板,不让它飞快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李瑶小心翼翼地慢慢把石板一点点靠回地上,还要注意控制锁链的落势,也得不让它发出声才行。
煞费苦心,老不容易了!
但是李瑶感觉肚里更空了。
还有一点不得说,好枪果然是好枪,即使没用到正经地方上也一样透露出身为一杆好枪该有的风范和气势。
李瑶撬开石板后,站在洞口握着自己那把“凌霄”心里忍不住的得意。
哼,就算自己枪法没李宴强,可自己的枪可是比李宴惯用那把连漆都快掉完了的破枪好多了。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器,自个工具好,真的做起事来指不定谁强过谁呢。
李瑶心情大好,把枪放回背上,拍了拍手二话没说直接下了地窖。
我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