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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了易容术？”徐臻不客气地问道。
“你认识我？”碧烟无措地开口。她从前和云梦城里的贵女们少有往来，在她及笄之前几乎都不怎么被人熟知，大家也只是知道她的及笄礼罢了。在盛大的期待之中，帝国，走向了覆灭。
她再也没有机会，认识高门的贵女。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她说，她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你想干什么？”
在青楼里的日子，教给她的，是等待和蓄势待发。因而她不敢多言。
徐臻透过氤氲的茶雾，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和木家，是什么关系？”
碧烟心底的恐惧，蔓延开来，她不敢说话。
沉默了良久，她憋了一口气，冷冷道：“徐公子不是说，都知道的吗？干嘛还来问我？”
徐臻恼怒，道：“你爱叶彻么？”
爱之一字，怎可轻言？
到底，是个浪荡子。
碧烟没有说话。
她也不想说话。
会有一日，他听从他父亲的心愿，拿着剑，指着自己的咽喉吗？
其实，论着辈分，他还可以算是自己的小叔叔。他毕竟是先代云梦王，唯一的同门师弟。
碧烟看着氤氲的茶气，心中，闪过一丝惘然。
倘若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和她，还有未来么？
那时的自己，该如何面对他，面对这样的一切呢？
倘若她还是雯华宫的长公主多好啊！
父皇他，一定会为自己拿主意的。
看着碧烟一直没有回答，徐臻一时火起，道：“勾栏女子，果然无情。”
这句话像一根棒子，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心口。
碧烟觉得十分难过。心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硬硬的，冷冷的，闷闷的。
徐臻冷冷道：“碧烟，记住你答应过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过是为了前朝罢了。其实，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你想不想听我给你讲讲？”
“愿闻其详。”碧烟深深行了一礼。
徐臻仍旧是冷冷地，道：“你想要杀了叶相么？”
碧烟低头不语。
她当然想杀了叶相，甚至，想要屠了叶家满门。
徐臻深深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碧烟，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如今叶彻，已经是新的云梦王了。”
“他继承了皇叔的一切？”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很是惊了一下，情急之下，也不顾的那些深埋的秘密，将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
到底，还是稚嫩的少女呵。
徐臻将少女的一切情状看在眼里，并不多言，淡淡道：“你先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我会来接你。”
“为什么？”碧烟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了那三个字。
徐臻头也不回地走了。
据他知道的消息，雯华长公主，是先代云梦王云潇的孩子。那么，叶彻继承的，其实是属于她的一切。
经过叶彻和她之间，有着无法融合的仇恨，最起码，现在是不能融合的。
他的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丝怜悯。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帮他们一把！
他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回了府里。
花祁玉已经走了。
叶彻，似乎也已经走了。
偌大的都督府，终于，只剩下了他自己。
忽而，传来车马喧闹的声音。
他还没问，便有伶俐的婢子告诉他，说是老爷回来了。
都督大人回来了？
什么风儿这是？一向勤于政务的都督大人，竟然在不是休沐日的今天，回家了？
准没什么好事儿！
徐臻立刻生了心思要溜出去，不料，还没站起身来，便有丫鬟来报，说是老爷呀自己去见他。
徐臻不情不愿地到了书房。
都督大人一见他进门，开门见山道：“臻儿，这阵子先不要去醉欢楼，那边出事了。”
徐臻眉毛一挑，道：“知道了。”
说完，便欲要走。
都督大人又问道：“听说你要为绮云阁的一个姑娘赎身？这事儿，可是真的？”
徐臻点点头，道：“是的。”
都督大人语重心长道：“臻儿啊，你要知道，勾栏女子，——”
“最是无情啊！”徐臻学着徐老爷的语气，把话说完了。刚欲转身，不经意间一撇，看到了老爷子的鬓角，忽而又多了一小撮白发，心下不忍，遂语气淡淡道：“那个女子，本是出身豪富，家道中落后，便流落青楼。她长相出众，才气过人，难得，竟入了叶彻的眼。我会将她认作义妹。父亲同意吗？”
都督大人眉眼一沉，道：“你可查清了她的真实身份？”
徐臻点点头，并未出言。
“叶彻他，也知道吗？”都督大人又问道。
徐臻轻咳了一声，垂下眼睫毛，道：“他现在还不知道，但这个女子，不会害他的。”
都督大人将信将疑地看了自家孩儿一眼，道：“先放一放，为父要再去查一查。”
“不用查了，”徐臻说，“我已经查得再清楚不过了。她——是父亲的一位故人的孩子。”
徐臻眼神闪烁，不敢去看自家的父亲。
故人之子？
都督大人深深看了徐臻一眼，道：“你这句话，很是古怪。能被称为我的故人的人，而你恰好又认识的，而且已经仙游了的，还是一个富商。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的故人之中，没有这样的人。”
徐臻落败。
低声道：“父亲还记得这样一句诗吗？‘潇潇暮雨子规啼’？”
都督大人脸色微变，喃喃道：“是他？竟然真的是他的孩子么？！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那个孩子了的。”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徐臻便离开了。
都督大人，此刻，是需要静一静的。
绮云阁。
等了槿娘好久的碧烟，还不见槿娘过来，不由得纳闷了，出声问红锦。
话音还没落，便看到了阁主身边的碧儿。
碧儿给碧烟问了好，低声道：“姑娘节哀吧！槿娘没了。”
碧烟只觉得，脑海之中，一声惊雷，周遭的人和事儿，什么都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