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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时候，阁里没什么人。
碧烟欢喜在水榭那儿待会儿。看着这样的肖似宫廷旧物的东西，缓解一会儿乡愁的思绪。
她十分专注地发着呆。
不知什么时候，水榭之上，多了一个人影。
是徐臻。
他一身赤红色的衣衫，笑容里带着邪魅，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叫人移不开眼睛。
碧烟抬头说道：“徐公子看起来，比起漫舞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徐臻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继而，又是一副风流少爷的纨绔模样，道：“可惜我不是女儿身。不然哪里还有漫舞饭吃？”
碧烟被他这一句话逗笑了，笑眯眯地将人迎了进去。
两相做定定时候，碧烟深深看了徐臻一眼，温柔潋滟的眼波，心底多了几分计较。她心细如发，仔细观察了她的耳垂和后颈。还没有等徐臻开口，碧烟道：“公子，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徐臻温柔一笑，道：“嗯？秘密？关于我的？”
碧烟的笑意更深了，道：“徐公子，我有一个朋友，对易容术很是感兴趣，曾经和我说过一些东西。不知徐公子想不想听？”
徐臻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幅丹青来，道：“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碧烟接过画纸，只一眼，便觉指尖发凉。
画上一个倚在树边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倒是不知徐臻是从何处搜寻过来的。
碧烟很快镇定了下来，道：“徐公子本为女儿身，是也不是？”
徐臻笑得有些凉薄，似笑非笑道：“我的秘密，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很多，都是从交换秘密开始的。
她们彼此看着对方，眼睛里，都是流露着笑意。
“那么请你为我保守秘密。”
“你也要为我保守秘密。”
女孩们心照不宣地点头。沉静，仿若深潭的水。
枯坐了一会儿，碧烟问道：“公子可认识周仪？”
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道：“如今这个人在青山宗。青山宗的老庄主曾经出力保过她，没人能杀了她。”末了，她又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她会杀你。你的父亲，曾与她有过恩惠。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杀了你的。”
其实说起来，她自己也觉得疑惑。以周贵妃的智商，不至于让她轻轻松松地从云梦城逃了出来。原来这个人，与自己的父亲有旧。
徐臻面上又恢复了招牌式的笑容，道：“其实说起来，这个人当年可是差一点就成为云梦王妃的，只不过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
碧烟心里有点儿八卦，很想从她嘴里探出些什么消息来。但是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徐臻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大概不太了解你的这位父亲年轻时候的风流故事，我却是听过那么一点点的。当年云梦太子年幼的时候，曾在青山宗习武。后来周家便将周仪也送到了青山宗。这两个人，自然是同门师兄妹了。而且据说，周仪是那一届弟子之中，唯一的女弟子，当年极得老庄主的厚待。听闻两个人少年时候，关系很是不一般呢！”
碧烟听了心里有点儿不大欢喜，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些女人，后来都进了宫？”剩下的半句，“成为我父皇的女人”，碧烟终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云梦太子死了啊，”徐臻说得极为自然，“坊间传闻，是承光帝杀了云梦太子。”
那为什么母后，至死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的身世呢？
为什么父皇，也极少提起天佑年间的事情呢？
为什么皇叔，也极少和自己说起过哪些遥远而陌生的事情呢？
就连槿娘，也是一个字儿也没说过。
这中间，到底又有多少故事呢？
………
她满心的疑惑，不知从何说起。
徐臻笑了笑，道：“其实这些事情，你的一个朋友，很是了解。”
碧烟心中疑惑更甚。
徐臻的桃花眼潋滟无双，她没有出声，只做出一个浅浅口型。
碧烟看着他的口型，心中十分讶异。
竟然会是萧琰！
一个都督府的贵公子，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碧烟觉得眼角抽了抽，道：“徐公子知道的可真多。”
徐臻凄然一笑，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道：“你只是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更多。比如，你究竟爱不爱叶彻，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碧烟听了，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不自觉道：“公子似乎有情殇？”
“情殇？不存在的，不过有感而发罢了。”末了，徐臻又补充道，“姑娘好好儿准备，每年的花魁大典，我都是座上宾。”
碧烟还是呆呆的，没反应过来。
徐臻却已经只能看见一片深紫的衣角了。
花魁大典？
能不参加吗？
这厮不是说要赎了自己吗？
那为何还要自己抛头露面呢？
她是从小长在宫闱之中的，最是明白门楣对女子的重要。倘若自己真的成了万众瞩目的花魁，享受着无限的风光，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一日，这样的一种风光的过往，会葬送了自己呢？
徐臻他，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碧烟实在是想不通。
近来，令她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算了，不想也罢。
天色渐渐晦暗了，一袭青色的衣角滑过门框。
终于等来了想要迫切见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