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静月明。
远处传来一个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边说边朝这边走来,在灌木的另一边停住。
男:(带些醉意)宝贝儿,用我的灵魂担保,你今晚比任何晚上都漂亮。
女: 今晚?那就是说我其他晚上都很丑了?
男: 丑?哈哈哈!母猪的鼻孔!开玩笑,它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就是……那个……一直……还有……总之……嗯……宝贝儿,你的美简直能迷倒无数老和尚呢。
女: 哈哈哈!你很会说话,不过漂亮话在我这儿可不能当银子花。这些漂亮话还是说给那些读书念字的小姑娘吧。
男: 我会给你钱的。
女: 那就把上次的先给了。
男:(停顿)听我说宝贝儿,我相信,无论是在你的心里还是在我的心里一定有一个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我们俩的爱情。曾经我对你说过的那些我爱你,那可是相当迷人的呀!你忘了吗?
女: 得了,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男: 宝贝儿!
女: 别叫的那么好听,赶快把上次的钱给了我,我们才有必要继续谈下去。拿来吧。
男: 这个……好像……估计……可能……我没带钱呀!
女: 切!(转身)浪费时间。
男:(拉住女人的胳膊)别走宝贝儿,你一定认为我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吧?我怎么会不讲信用呢?我对任何人都讲信用,何况对你呢。可是,宝贝儿……嗯……只是我现在遇到点难处,手头有点紧罢了。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用男子汉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会腾达的,很快就会,到时不仅要给你应得的钱,而且还要多给你呢。小宝贝儿,你也许还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像你这样漂亮的美人,看到你我就忘记了天下所有的女人。万物需要太阳,就像我的身体,不,我的灵魂需要你一样。来,我的美人,咱俩亲一口。
女人推了男人一下,他的身体失去重心倒在灌木丛上。
男: 奇怪,我好像压住了什么东西。
他拿出身上的打火机照了照。
男: 原来是个老头儿!我是不小心压住他的。抱歉,我的老头儿,这要怪那个女人,狠心的女人。(站起来)对了,老头儿,你有没有钱呀?
根: 没钱。
男: 有就借我用用吧,明天我会还你的。
根: 我是一个老乞丐。
男: 哦,可怜的老头儿。(转身离开又回来)我不信,现在的乞丐比工人都有钱,让我搜一搜你的身上。
根:(抱住男人的腿)好心的先生行行好吧,我两顿还没有吃饭呢。
男: 哎呀老头儿,你抱住人家干嘛呀!弄脏了我的新裤子!
根: 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男: 嘿!老头儿是个糊涂,刚才我好像记得你说是两顿。(离开根生回到原处)咦,那个女人呢?
深秋,一家饭店门口,根生由于疲劳和饥饿倒坐在地上休息。
女老板: 大爷,你怎么了?
根: 啊,(像睡醒的样子)我只是有点累。
女老板: 你的脸色好差。
根: 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
女老板: 你是不是生病了?
根: 我不知道。
女老板: 你还没有吃饭吧?
根: 哦(停顿)你说这个呀。
女老板: 来吧。
根: 干什么呢?
女老板: 吃饭。
根: 吃饭?
女老板搀扶着根生,他们来到饭店门口时根生站住不走了。
女老板: 怎么了?
根: 看看里面,很漂亮。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饭店。再看看那些吃饭的先生和人女士,他们的穿着同样很漂亮,个个都像刚出厂的硬币。
女老板: 那又怎么样呢?
根: 我想我不应该走进去。
女老板: 为什么?
根: 我是个老乞丐。
女老板: 这有什么关系!
根: 乞丐不应该进入别人家里。
女老板: 我们不在乎这个。
根: 姑娘,你这样说话就有问题了,想想看,一个破衣烂衫,满身臭气的老头子居然毫无顾忌地走进这么漂亮的房子里,一定会令那些吃饭的先生和女士大吃一惊的。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肯定会说:真是搞不懂,怎么让进来一个老怪物,以后我们再也不会上这儿来吃饭了。
女老板:(微笑)放心,这个绝对不会。
根: 我觉得我站在门口就很好。
女老板: 可是,你在这儿怎么吃饭呢?
根: 有一个馒头,坐在路沿上就行。
女老板自己进去了,出来时端着一碗面。
根:(接住碗)哦,看看我这福气,一碗面!(坐在路旁)多么温暖!(喝口汤)我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吃面上是什么时候了,让我想想……嗯……好像……可能……自从把大壮这个老家伙背上,我可能还没吃过面呢。(吃一口面)一碗面,热气腾腾 多好!
雨夜,路边的屋檐下。
根:(看着天空)下吧,再大些!没什么了不起,冰冷的雨水冷却不了火热的情感!不怕风雨,因为我有信仰。信仰的另一个名字叫力量,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我很喜欢。天老儿,别整这些没用的,告诉你,我不会退缩,任何困难都不能迫使我退缩。想想那个峥嵘岁月的战争年代,困难可比现在可怕多了,不是吗?可是结果怎么样,又有谁阻止了我们勇敢的脚步?**党员没有懦夫,在风雨中从来不会低头。(停顿)是啊,不管你说谁,是干什么的,都应该要求自己要正直,要成为一个男子汉,战无不胜的男子汉。
这时路对面一只猫跑过。
根: 一只猫!它肯定很冷吧,而且我还知道它很孤独,就像我一样。如果它愿意我可以抱着它,要是真那样我俩还可以做个伴并相互取暖。可它走了,它好像不喜欢我。走吧,走吧,找你的小母猫去吧。(低头、停顿)我来到这里已经好的天了,要是我知道今天几号的话,我就可以算出准确的天数,不过既然我不知道,而且它对我也并不重要,那我也就不用费脑子去算它了。我的脑子要用来干正经事儿,不能成天胡思乱想。(停顿)唉!可我毫无办法。我一直在努力寻找,从不敢懒散,可现在还一点希望都没有。在这样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不认识的人,我怎么知道以后的困难还有多大。(停顿、抬头、大声)我真希望他在天上能看到我,并指引我。说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出现了一些症状,一些不好的症状。这使得我难免有些担心,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辜负你的托付 ,担心在我倒下前还没有找到他。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你肩负责任的时候死掉。哦,我真傻,在你活着的时候我就应该问问你家人的名字。(停顿、低头)可是我又觉得这也不能怪我,你想想,一个孤单的老光棍,他是不喜欢谈别人家的子女的。(停顿)是啊。唉!好冷!
第二天清晨,起的早的商户打开了铺门,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老人,担心出事,便报了警。警察在将根生送往医院的同时,发现了他身上的那笔巨款。
根生出院后坐在**里。
警: 你是哪里人?
根: 山西人。
警: 为什么来到这里?
根: 找人。
警: 找什么人?
根: 找我不认识的人。
警: 他是谁?
根: 我战友的孩子。
警: 他叫什么?
根: 我不知道。
警: 他在哪里?
根: 在这座城市里。
警: 在这里做什么?
根: 工作。
警: 什么工作?
根: 了不起的工作。
警: 你找他干什么?
根: 还钱。
警: 就是你背上的那笔钱吗?
根: 是的。
警: 那是什么钱?
根: 我战友死了。
警: 怎么死的?
根: 让车撞死的。
警: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那是什么钱?
根: 他被撞死了就有了这笔钱。
警: 你战友是哪里人?
根: 和我一样。
警: 他叫什么名字?
根: 朱大壮。
警: 你们是一个地方的吗?
根: 一个省的。
警: 他是哪个地区的?
根: 晋城。
警: 哪个县?
根: 好像是阳城
警: 哪个乡呢?
根: 我不知道了。
警察立即从网上搜查朱大壮的名字,出来很多同名同姓的人,却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警: 他是叫朱大壮吗?
根: 我认识他五十多年了。
警: 他还有别的名字吗?
根: 有。
警: 叫什么?
根: 我忘了。
警: 他妻子呢?
根: 死了。
警: 叫什么?
根: 我没见过。
警: 这就难找了。
根: 帮帮我吧。
警: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忘记了?
根:(停顿)他额头上有一个黑痣。
警: 谁额头上有一个黑痣?
根: 朱大壮的孩子的额头上有一个黑痣。
警: 很大吗?
根: 像个豆子。
警: 好像没有多大价值。
根: 唉!
沉默。
警: 刚才你说你不认识你战友的孩子。
根: 我是这么说过。
警: 那你怎么知道他额头上有一个黑痣呢?
根: 哦,我想起来了!
警: 什么?
根: 一张照片。
警: 谁的照片?
根: 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警: 在哪里?
根生将包裹拆开,取出那张全家福。民警将照片发布到网上,几天后,一个称是朱大壮儿子的人打电话联系到了**。几经核实,确定来人正是朱大壮的孩子朱金龙。
一个房间里,根生和朱金龙面对面坐着。
龙: 你是我父亲的战友?
根: 不仅仅是战友。
龙: 谢谢你。
根: 我们都应该感谢民警同志。这下好了,终于找到了。(拿起桌子的照片)这是你们的全家福,还给你。(又捧起那笔赔偿款)这是你父亲的命,也交给你。(最后拿起那面国旗)这也是你父亲的。但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把它留下,可以吗?本来还有一张地图,可惜被雨水打湿后已经烂掉了。
龙: 啊,你真是个好人!
根: 没有那么好。
龙: 有。
根: 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老头儿。(转身看着民警)同志,把你们的纸和笔借我用用好吗?(接过纸、笔俯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又转身交给朱金龙)你父亲现在还放在这里,他在等你。孩子,赶快回家吧。
根生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大约一个多月以后,在故事刚开始提起的那个小镇上的那位苦命的**亲又在院子里拾到了“垃圾”。今天是阴天,太阳为什么还会掉钱?她说。那天晚上,附近的居民发现朱大壮家的窗子里的灯亮了。院子里的旗杆上垂着一面**。如果有人可以站在窗口往屋里看看,首先会看见房间的后墙上订着一张崭新的中国地图,要是那个人愿意歪着脑袋再往屋子的一头看看,就会看见在一边角落的凳子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快乐地数着手里的几个硬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