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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石子发芽2

小说:清江东流 作者:郭大国字数:4359更新时间:2018-03-11 17:51:20

旧时恩施有四大名镇:汪营、崔坝、沙道沟、走马。汪营正处川鄂大道齐岳山脚下的咽喉之地,所以在这四镇中最为繁荣。镇上有个叫赵诚实的后生,是个土郎中,家里几代人开药铺,人们叫他药神巴儿。他天天到汪营、谋道溪、鱼泉口、石虎场这些齐岳山四周集镇上赶转转场。这几个集镇相互之间的距离都是在二三十里左右,逢场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分别按农历一月中的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这几个时日逢场,只要你愿意做转转生意,天天都有场赶。而且这几个集镇都是在齐岳山的周围山脚下,赶哪个场都要翻齐岳山。赵药神巴儿在赶场去来翻齐岳山的路上就在山上四处找药,一到镇上就租一个木板摊,撒开包袱就把那些根根草草摆开,一边卖药还一边替人看病,能治病,摊子上的药就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每月的逢十日不赶场。这一天,药神巴儿赵诚实背着背篼,带着镰刀和小药锄,从汪家营翻山越岭来到了龙洞沟寻找药材。

以前上山采药都是当天上山当天回。采药要去的地方在一年中每次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每次去的地方都是生疏之地。这一回他找到了个好去处——齐岳山脚下的龙洞沟。因为这里地处齐岳山深处,这一路他想要的药材是特别的丰富,他也采得特别高兴。他越采越多,越采越有劲,越采越去得远。利益的驱动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直到他把品种采足,背篼采满,肚子也是采得叽叽咕咕叫唤的时候,他才想着要找回去的路。

齐岳山的山顶是一片高山丘陵,上有黑大包、勘金大包、罗家大包、邓家大包、万家大包、顶上包、彭家大包这七个山包耸立山上,俨如七星照耀,因此古人也曾叫它为七曜山的。这七座巨峰一翅儿摆开,峰峰并齐,且每一座山都有几分相似。传说有一个外地人前一天晚上在这山里的一户人家住了,第二天向主人告辞后,在这群山中转了一整天都没有走出大山,傍晚又只好找了一户人家住宿。当与主人开门一见面,相互都很惊讶,原来这还是昨晚寄宿的那户人家——他又转回来了。当地有句俗语,叫做:“走得出齐岳山,就进得了恩施城”。那时的恩施城也不是很大,在山里人的眼中,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地方,街道横七竖八,小巷子多,山里人能穿出去不闷城,就算得上是一个见过大世面有能力的人了。这句谚语的意思是能从齐岳山走得出来的人,方向感强,到恩施城里也不会迷路,是说齐岳山像一座巨型迷宫。

赵药神巴儿虽然是本地人,在这迷宫般的山沟里转来转去同样也转迷了方向,他不仅没有转到回去的路,相反是越转越远,越转越深,一直转到清江的源头龙洞沟前面的马鹿池的峡谷中。

这龙洞沟的山谷纵深,水声潺潺,到处都是虫鸟鸣啼,抬眼四望那密密匝匝的森林,只有头顶才能瞧见一小片蓝天,根本分不清方向。这已经是快到傍晚时分了,赵药神巴儿这一路采药走得是精疲力尽,汗水连脖子上厚厚的坎肩都湿透了,手臂脸上到处都是被荆棘划破的丝丝血迹,偏耳子草鞋已经磨穿,他带的几块锅巴干粮早就吃光了,他又找了些野果子吃了,但终不能解饿。此时他一个人已是又累又饿,又困又乏。

赵药神巴儿站在马鹿池的沟边四顾茫然,实在是再也没有勇气更没有力气行走了,便索性把身上的背篼一什行头全放了下来,走到溪边躬身掬了几捧水喝进了肚子,水甜甜的,空打了几个水嗝,然后瘫懒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很无奈地休息。心一放松,便陡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下来。他平心静气地又没有它法地蔫蔫地坐着,张开耳朵倾听溪边的鸟叫蛙鸣,两眼直直地看着溪水哗哗地流淌,痴痴地发愁发呆,茫然地不知道今天天黑了怎么去度过。就在他黔驴技穷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从山坳口传来了一阵时断时续的歌声——是个妹娃儿唱的,清脆,悠扬。

哄郎来哟,哄郎来,

哄郎爬坡又爬岩(音ái),

哄郎爬到半坡上,

何不爬到妹屋来。

妹妹今年十五六,

头发梳得光溜溜,

不是小妹自己夸,

蚊子落下栽跟头(筋斗)。

……

人是群体动物,更是感性动物。孤独的时候,在深山里能听到同类的声音,那就是最亲切的了。赵药神巴儿听到了这美妙的歌声心如蜜一样的甜腻,头脑比刚才喝凉水更使他清新。他如同在浩瀚的大海里看见了船影,在茫茫的沙漠中发现了绿洲,此刻的他全然忘记了疲劳,一下子浑身来了劲。他从地上一轱辘站了起来,背起行头就朝发出歌声的方向疾步走去。

小路弯弯,微风轻拂,杂草丛生的石板路时高时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上了前面的山坳,前面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缓坡地,在刺巴茏里转了一整天的他,视线陡然开阔了许多,心里更加开朗。

缓坡地靠溪边有一栋茅草屋,屋面上长满了蒿草青苔,屋前有一个院坝,在院坝中间有一棵四五人合抱的大树首先映入他的眸子。这棵树主干直立,枝叶繁茂,遮天蔽日。院坝前沿边上有一个用长长的竹竿支撑起的晾衣架,晒着的几件红的蓝的衣服非常惹眼。有几只小鸡正在朝院坝里摇摇摆摆地晚归,牛的铃铛在不时地“叮当”作响,猪在圈里“哼唧、哼唧”地嚎着。那悠扬的歌声也是从这茅草屋里飞出来的。

“找到人家了”。赵药神巴儿暗自这样想,内心一阵窃喜。有人家就有希望,他终于想到自己今晚有了归宿,一时便觉得浑身通透释然。

覃戌妹儿的歌是跟着**学的,他母女俩经常在家里一起对歌。他们家里没有个男人,时常是以唱歌来打发寂寞,也表示在这大山深处有她俩的存在。

清江人都爱唱山歌,代代相传。男人的山歌主要是在山上劳作的时候喊唱,若狮吼狼嚎,破嗓高腔,声震峡谷,四山回荡。女人的山歌主要是在做针线女红时吟咏,若炊烟袅袅,弥漫庭院,余音绕梁。男女在相互对歌的时候,女人也是才扯着嗓子高喊,其音韵和情感都是从喉咙里蹦出来。覃遵戌刚才是在家里轻吟,所以她的歌声是时断时续,声音不大。唱山歌主要是为了消去疲倦,减少寂寞,还为了抒**感,诉求爱恋。覃遵戌这时唱山歌,是因为一个人在家里,在这深山峡谷中,一个姑娘家,单身独处,四处森林密布,她心中有些空虚,更感到有些孤寂。她唱唱歌,壮壮胆,使阳气上升,以驱出内心的空寂和孤独。

因为他知道这里四野无人,所以她唱的内容大胆些感情放肆些。

赵药神巴儿走到了院坝里,咳嗽了两声,算是给这家的主人递信,告诉房东外面来人了。戌妹儿没有听到,可那两条白狗却反应特别的敏捷,从柴屋内“唆”的一声,就朝赵药神巴儿的身边“汪、汪、汪”的叫着蹿了过来。赵药神巴儿拿了个药锄,左拦右挡招架着这两条向他猛扑的狗,不让其近身。

戌妹儿听见狗的嚎叫,知道屋外有人,便马上停住了口中的歌唱,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急忙跑到大门口去张望。只见一个年青后生背了个背篼正在和这两条狗周旋,手里拿了个药锄在打狗。戌妹儿立马对院坝里的后生说:

“你快叫它们‘大白’、‘二白’,它们就不会咬你了。”

赵药神巴儿忙人无计,没加思索地立马对这一对狗大声喊道:

“‘大白’、‘二白’莫咬我。‘大白’、‘二白’莫轻狂……”

这一对狗是戌妹儿的爹训练过的,赵药神巴儿这么一喊,它俩马上就停止了攻击,便摇着尾巴慢慢悠悠地又回到了它们的柴屋。戌妹儿听着那人叫“大伯、”“二伯”躲在一边掩面发笑。这时的赵药神巴儿才松了一口气,又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叫唤是被这妹娃儿给列却了。在土家语中,“白”“伯”同音同韵,都读(bai):我怎么给他家的狗叫“大伯”、“二伯”呢。于是他望着戌妹儿说道:

“妹娃儿,你家的‘大伯、’‘二伯’好听话哟,一喊就不咬人了。”

药神巴儿称这两条狗是戌妹儿家的“大伯”、“二伯”,他说完有一种搬回本了心里平衡后的得意。

戌妹儿知道客人明白了这中间的列却,只是继续抿着嘴笑。待赵药神巴儿正要进屋的时候,戌妹儿霎时便警觉了起来,把刚打开的柴门又关上了,立马用木头撑住,将赵药神巴儿挡在了门外。

赵药神巴儿看见了这家主人做出了一个不欢迎的举动,他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便硬着头皮,站在门口不走。因为他知道今晚在这茫茫的大山沟里,在这偏僻的峡谷中,“此处不留爷,再没留爷处”。

他把背上的背篼卸下,和一什行李一起放到了阶阳台上,然后对着柴门向屋内的妹娃儿喊道:

“大妹子,我是在这山上采药,找不到路回去了,想到你家里找点吃的,再问个路。”

覃遵戌听得明白,应声答道:

“我妈不在屋,她给我交代过:‘不是诚实人千万不要搭理他’。”

赵药神巴儿理会到这个妹娃儿说话的意思,便继续说道:

“妹娃儿不要怕,我就是‘诚实人’。我叫赵诚实,是个郎中,不会难为你的。”

赵药神巴儿给戌妹儿这样解释,她不知就里,只听得这位后生疲倦的声音有些嘶哑,真诚中带有乞求。话语中他自己称是个‘诚实人’,便抱着一种好奇的心理,很经意地慢慢地小步小步地又走到了柴门后。

这柴门是用一根一根山中的木柴捆扎成的,中间有许多缝隙。天快擦黑,是屋内黑屋外亮,赵药神巴儿看屋里则是动静恍惚。戌妹儿从这些柴缝中往外瞧,则能把个赵药神巴儿的相貌看得棱廓分明,对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赵药神巴儿二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端正,尽管他那满脸被荆刺划出的血线和他那零乱的头发让他显得疲沓不堪,而他那双黑黝黝明亮有神的眼睛依然让他不失年轻英俊。可药神巴儿那种可怜兮兮的尴尬相又令戌妹儿顿生犹豫。此时清江人所具有的那种善良的怜悯之心不禁在戌妹儿的心中油然而生,她随即轻快地为赵药神巴儿搬开了撑柴门的木头柱,柴门“吱丫”打开,赵药神巴儿缓慢地撂脚进屋。

山沟里的太阳一下山,光线就被山脊挡住,天说黑就黑了。戌妹儿在灶屋里点上松明,火光摇曳,松明在油篮里燃得“哔哔啵啵”作响,茅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戌妹儿做包谷粉子饭,动作轻快麻利。赵药神巴儿站在一旁,两眼呆呆地瞧着戌妹儿忙里忙外,饭菜虽然还没有到口,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这清江源头的水实在是养人,戌妹儿稚嫩柔润的皮肤白皙生辉,那圆圆的脸蛋,口鼻眼那种灵巧相,真像这大山中一棵盛开的百合花。”

赵药神巴儿这么想着,便灵光地蹲在灶门口去帮着戌妹儿添柴加火。在戌妹儿猫着腰往锅里倒包谷粉子做饭时,动作稍大了些儿,宽大的上衣胸襟撒开,胸口的**房白花花地正朝着赵药神巴儿的面前露了出来,刚发育成熟的一对奶子,半掩半遮的映入赵药神巴儿的眸子里,一时让他脑海里产生了无尽的遐想,尽管此时是饥肠辘辘,那被称着对“美”的原始欲望依然叫他砰然心动。

饭是把水烧开了再把包谷粉子倒进开水中搅拌后蒸熟的蓑衣饭,吃起来虽满口钻,却清香扑鼻。菜是龙洞沟两岸的野生鸭掌草。戌妹儿把水放到锅里烧着后才到溪边去扯了两把,用溪水洗了又匆匆地跑回灶边,用手拧断下到汤里后再打了几个鸡蛋。这是真正的下饭菜,很有食欲。晚餐虽算不得丰盛,却非常可口。人在饿极了什么都好吃,赵药神巴儿端着碗“窸窸呼呼”地吃得津津有味,满口生香。

戌妹儿给药神巴儿的饭菜在桌子上摆好后,自己才盛了一碗饭端到门外吃了。按照土家人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子陪客人吃饭的,更何况此时又是一对孤男寡女,他们都心知肚明。

  郭大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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