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3

在这里，**正的问题并不在于用**正义的命题替换法律正义，而在寻找法律正义与**正义之间的衔接之道，探寻法律正义与宪法原则之间的关系。重提宪法问题实际上也是重提**正义问题，它并不只是追问工人阶级是否**的是一个领导阶级，而在探寻是否存在着一个将工人阶级及其利益视为普遍利益或普遍利益的核心部分的**进程。将工人阶级及其利益视为普遍利益，是为了重申劳动在当代生活中的地位。在这个意义上，**正义的核心是劳动的解放，劳动者的平等和自由。因此，当法律进程规范了工人斗争的框架之时，我们还应该问：这一法律进程是否还同时有利于促进实现这一普遍利益的**进程的展开？新工人群体并不具备20世纪工人阶级的那种强烈的**意识，也从未产生过宪法所规定的那种国家领导阶级的愿望，但这并不是新工人群体本身的缺陷所致，因为这种意识和愿望并不是单纯地从工人生活和境遇中自发产生的，而是一个基于工人阶级生活的互动的**过程的产物；离开了20世纪的政****、工人组织、民族运动、武装斗争、工农联盟和****建国运动，我们无法解释中国工人阶级的形成。在当代条件下，上述**进程的各项要素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不用说民族运动、武装斗争、工农联盟，即便是形式尚存的政****也不包含丝毫有助于上述**过程的动力。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很难在从自在到自为的目的论框架中讨论新工人群体的阶级意识，因为这种意识是一个广阔而复杂的历史进程的产物。

因此，不是新工人群体缺乏阶级意识，而是产生这种阶级意识的**过程终止了、推动这种阶级意识形成的**力量转型了。如果将早期工人阶级的历史形成与当代新工人群体的状态做一个对**，一个清晰的区别恰恰在于国家在调节、**、规范、形塑劳资关系方面的角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19-20世纪 ，资本的运作始终依托于各种权力，尤其是殖民**国家和官僚体制的权力，但其形态却带有深刻的无**力量的特征，劳资矛盾清晰地表现为劳动与资本之间的直接对抗。在当代条件下，从自由劳动力大军的形成（如通过户籍制度的松弛和城乡关系的改变将农民抛入城市），到招商引资政策的出台，从工人组织的形塑和**，到金融体制的规范，国家扮演着资本与劳动的双重代理人角色。然而，资本与权力的**益紧密的联盟使得国家对劳动权利的“代理”**益空洞化，但其作为劳动的代理人角色却没有发生根本变化。因此，在从**的层面说，新工人的**状态意味着**代表性的危机，即声称代表其利益的国家或政**（政**国家化条件下的政**）与劳工阶级之间存在着深刻的断**，从而劳资对抗也经常地呈现为劳动与国家之间的矛盾。在20世纪 ，工人阶级的形成与政****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工人的自我组织（工会）的形成也与政**动员密切相关。但是，伴随着政**从阶级性政**向“全面代表”的方向—亦即政**国家化的方向—转化，工人阶级不但失去了自己在**领域的代言人，而且也几乎无法产生自己的**代表。在**沉默的状态下，新工人也像**所分析的法国农民一样，在**的层面，“他们不能以自己的名义来保护自己的阶级利益……他们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表他们。他们的代表一定要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的**权力，这种权力保护他们不受**阶级侵犯，并从上面给他们雨水和阳光。”[ 《****全集》第8卷，第217-218页。]于是我们看到了代表资本利益的政客偶尔也会在道德的名义下“代表”工人说话，要求资方将无法维系资本长期运转的超经济剥削转化为经济剥削。在这个“被代表”的状态中，新工人除了寻求生存状态的某种改**之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对立面何在，或者，是否存在着自己的对立面，自己的利益与普遍利益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仿佛一切的不平都可以在这些道德的言辞、**的关怀和资方的守法过程中得以化解。

正是为了摆脱工人的这种“被代表”的命运，作者高度地重视新工人的主观能动性，积极评价他们在创造财富和创造新的**关系方面的贡献。在大量的访谈中，她记录了许多工人的自主意识，并不因为这种意识是跳跃性的、片段的和自我矛盾的而加以舍弃。作者从宏观层面到微观层面，细致地观察新工人在**常生活中的自我表达和群体意识，这种自我表达是他们在经历了种种困苦、劳作、斗争和妥协之后产生的，其中缠绕着他们与城市、与资本、与家乡、与家庭、与亲戚、与朋友、与国家的复杂关系。汤普森很早就曾指出这一尝试的方**意义：工人阶级的研究应该摆脱那种“天路历程”的正**观点，即“在这一整段历史时期中上下搜索，要找出各种各样的先驱者—诸如福利国家的先驱、**共和国的前辈、以及（最近流行的）理性工业关系的早期实例等等。”[ E. P. 汤普森：《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上），钱乘旦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 第5页。]按照这种正**观点，只有成功者才会被记住，而迷失的状态、走不通的道路和失败的痛苦****被舍弃在形成阶级意识的伟大道路上。在这个意义上，作者也是从一种与这种正**观点对立的“阶级形成”的角度观察新工人群体的诞生。

如今，新工人群体无所依**。他们只能从自己的生活经验、从自己与他人的相关关系中探寻新的动力和希望。在广本工人的斗争中，在**康工人无声的**中，在新工人为改变自己的物质命运和文化命运的点点滴滴的微小努力中，我们听到了这个群体发声的愿望和要求。终有一天，人们会明白这个群体诞生的深远的**含义。

2012年4月17**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