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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小说:叩问天良 作者:朱清明字数:6786更新时间:2018-04-26 14:46:48

柳林河镇是天罗的第二大镇。全镇36个行政村,辖5万人口。

镇内有一条国道和一条省级公路穿境而过,上通外省,下接县城。贯通全境的柳林河,发源于大别山,**长江,河道平缓、宽阔,全程长160余公里。天罗十景之一的“卧虎吞云”就在柳林河境内的卧虎山,其主峰海拔1583米,山势奇诡多姿,终年云遮雾罩,序列大别山山脉之中。

这里盛产板栗、甜柿、桑蚕和中药材,但都没形成规模,管理也是粗放型的,农民基本上以种田耕地为生。近年来,该镇外出打工的人较多,但由于仍处于无序状态,虽然也挣回一些辛苦钱,但还谈不上是“打工经济”,因此,全镇总体上还处于较贫困状态。

童扬没来柳林河前,该镇综合经济指标全县排名第三,农民人均收入报了3410元。童扬来后发现,该镇农民收入并没有那么高,于是在当年底据实报了个1825元,结果把柳林河的名次从全县第三弄到了倒数第一。全县经济工作总结大会上,不仅一面锦旗也没得到,还挨了谭书记好一顿批,镇党委成员一个个被训得蔫头蔫脑。事后,童扬苦笑着对大家说:“这真是兵不熊将熊,大家受我的牵连了!”

一来柳林河,童扬就发现这里部分干部存在着“软、散、懒、馋、野”等诸多毛病,工作没劲,吃喝成风,一些干部成天醺醺大醉,一些干部则日夜搓麻将,“斗地主”过日子,到了双休日,大伙儿作鸟兽散,偌大的镇政府竟只有两三个办事员看家。关于干部贪玩,童扬来前曾听到一个笑话:镇里某**打了一通宵麻将,因只差一个“八饼”而“大和”没有“和”,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第二天上班后打电话通知镇直机关干部开会,问他几号来?他竟在电话中连连说:“八饼”来!“八饼”来!童扬起初不信,来后一问竟是真的!不仅如此,干部作风拖拉,纪律松弛状况也十分严重,随意缺会旷会,不准时到会;少数干部言语粗俗,动口便是男女**官的俗称;夏天竟打赤膊上街、下乡……

童扬感到痛心疾首,决心来一番“大手术”,对干部队伍进行整顿。他先实行机构撤并、裁减人员和中层干部竞争上岗,一下子削减机关富余人员30多人,有的择优充实到村级班子,有的安排去办经济实体,不愿听从安排的则发给一定的经济补偿后让其自奔前程。他还别出心裁设立了一个“应付各类会议、检查、评比、督导办公室”,简称“应付办”,由镇里一位人大副主任挂帅,配两三名言语乖巧、擅长交际接待的办事员,专门应付各种无关紧要的一般性的检查评比、这会那会和接待市、县来客,自己和镇里其他主要领导则全力以赴抓党建、抓经济工作。干部作风、纪律状况他也下了一番大力气进行整顿:不准干部搓麻、“斗地主”(一种纸牌游戏,也可用于**),违者罚款,在当月工资中扣除;不准吃请酗酒,提倡干部红白喜事不摆酒宴不请客;严禁无故旷会和迟到会,一次通报批评,二次警告或记过,三次即撤销职务。他还实行了干部双休日轮班制,每次双休日,保证镇里有两至三名领导留守值班,接待来访群众,处置突发事件。经过一番励精图治,镇干部精神面貌大为改观,群众反响十分强烈,都说柳林河来了个“童青天”。

但童扬也为此迎头兜了好几桶冷水。

乡镇工作千头万绪,“上头千根线,下面一口针”,县里各部、办、委、局都因公因私经常与乡镇打交道。以往,哪怕是一个部门的副科长到柳林河来钓钓鱼,镇里书记、镇长都要出面打打招呼,即使不能亲自作陪,也要把接待工作安排得鞍前马后周周到到。童扬来后设立“应付办”,除非重大事情或县主要领导来,童扬一般都避而不见,还不让其他主要领导作陪,只让“应付办”去“应付”,结果,柳林河与县直各部门差不多“断交”了,要这个项目批不下来,申请那笔建设资金也没着落,弄得镇里一时怨声四起。更绝的是,到县里开会,大家见面寒喧是免不了的礼节,可县里那些部门的头头脑脑见了其他乡镇的领导忙不迭地打招呼、握手搭肩称兄道弟,散会后邀入宾馆酒楼吃喝玩乐、潇洒快活,独独撇下柳林河去的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品尝着不尽的凄凉和尴尬。

童扬来柳林河大刀阔斧改革之初,县委宣传部知道后,觉得是个很好的宣传素材,准备派新闻科长到柳林河去好好总结一下,宣传成典型。新闻科长刚要动身,县委办一个电话打到宣传部,转告了谭书记的意见:柳林河暂时不要去了,要“冷处理”,要让时间去检验;况且,“应付办”的设立是什么意思?他童扬要“应付谁?”是“应付”上级领导还是党的工作?宣传部谢部长接完电话,叹了一口气,朝新闻科长摆摆手就走了……童扬在镇里听够了其他干部的闲话,到县里又坐够了部局领导的冷板凳,思前想后,一气之下又把“应付办”给撤销了……

童扬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回到了镇里。

刚到镇政府门口,就碰到了镇长雷振,于是喊道:“雷镇长,有事!” 雷振迎上来:“童书记,你过来得好早哇!”

两人边说边往办公楼上走去。

雷振是个中等身材、白面无须的中年人,一双和善的眼睛总是显得无精打采。他个性较柔,加上身患乙肝长年抱病,说话中气不足,镇里一些干部、职工便取“雷”的土音的谐音,叫他“泥镇长”。但他为人随和,也好合伙,因此历经三届党委都没和书记翻脸。童扬并没轻视他,相反很是尊重,见面总喊“雷镇长”,连一回“老雷”也没喊过。记得刚来柳林河时,童扬一下车便双手握住前来迎接的雷振的手,调侃地说:“如雷振(震)耳,久仰久仰!”雷振不好意思地说:“童书记你别抬举我,我这个镇长放屁都不怎么响啊,是个泥镇长!”他的坦率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两人在办公室里坐下。雷振就问:“公路的事怎么样?”

童扬往沙发上一仰,用手指把头发往一边一梳:“我立了‘军令状’,才争得修路权。可把谭书记得罪老了!”

雷振担心地问:“什么‘军令状’?”

“县里撒手不管,工程资金、进度、质量、安全全都自负其责,出了问题,便拿我是问!”

“风险太大了吧?”雷振很忧虑。

“没办法,我是**上梁山的!现在只有破釜沉舟了!……我不明白,一件明显于老百姓有好处的事,谭书记为何偏偏不干?”

雷振沉吟了一下,说:“你到地方来没几年,有些事你还不太熟悉……以后尽量和县里一致算了。”

这次县里改建改造县内公路,原计划柳林河镇至石家河乡的15公里公路由县建安公司承包,柳、石两乡镇出资,柳林河5万人口人平筹资80元。童扬一算帐,400万!他和雷振一合计,连忙上县活动,要求自己上马柳石路,修路资金按实际需要筹取,估计全镇可少收300万元。300万哪,该可办多少事!谁知,童扬连连碰壁,先是谭书记指责他“不与县委保持一致”,后是杨文钰县长怪他“多事”,其他几个分管公路、交通的**说话吞吞吐吐,就是不明确表态。童扬的犟脾气一犯,天天往书记、县长和几个**那里跑,诉苦加说情,软磨硬抗。昨天,他得知**开会,便不请自到“擅闯”**会议,与谭书记公开“对峙”起来……

说话间,**老吴、邹志武、叶丰,副镇长赵长松、匡金潮、区智慧、葛海涛,纪委书记兼组织委员耿义等几个人陆续来到办公室。童扬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召开全镇办事处书记、主任和各村书记、村长会,把修路出劳筹资的事定下来,并分解任务。

童扬对秘书小周道:“你现在 就给各办事处、村打电话通知,特别强调一下,要准时到会。8点半报到,9点钟准时开会,迟到一分钟,全镇通报批评!”

第二天早上6点,童扬准时起床,洗漱一番后,便来到街上跑步,这是他来柳林河后每早必修的“功课”。柳林河穿镇而过,把镇区一分两半,柳林河大桥又将两半连为一体,镇区沿河有一排四、五尺高的混凝土挡水墙,早秋的河风从墙上越过,“嗖嗖”地吹来,挟带着一丝丝寒意。

街上商家店铺早就门户洞开忙碌起来。镇政府左右两边有九家小吃店、餐馆和酒楼,店主们一边忙着升火,一边热情地和童扬打着招呼:“童书记,您起得好早哇!”

童扬停下来,做了个扩胸动作:“你们早啊!做生意早起晚睡,不容易呀!”

一个姓黄的老板道:“童书记,你这话暖人心哩!到馆子里喝杯水?”

“不了!不了!”童扬笑着婉谢,然后又从镇大院里拿来一把竹扫帚,打扫起街道来。那些店老板一见,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也一齐参加打扫起来。

一会儿,计生办主任石冰峰也扛着一把扫帚来了。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人不长,长得挺精干,言语不多,做事却很扎实。童扬对他很欣赏,但这会儿只是瞅他一眼,并未做声。

打扫完街道,童扬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望着干净、清洁的街面和忙忙碌碌的店主们,不由舒心地笑了。

童扬刚来柳林河时,和这些店老板曾发生过矛盾。

镇政府附近的这些小吃店、餐馆和酒楼,完全是冲着镇干部办的,镇里大小会议、各个级别的来客招待,甚至于公款请私客,都在这里操办,一年消费几百万。童扬来后狠刹吃喝风,限制了会议生活费、来客招待费,杜绝了私人公款请客,酒楼、餐馆的生意锐减,店主们一个个对童扬恨得咬牙切齿。一天深夜,童扬房间的窗玻璃被人用石块砸了个稀巴烂。童扬知道是些什么人干的,当**所长雷辉要立案侦查时,他挥手制止了。自第三天起,童扬每天到那些餐馆里掏钱吃饭,早上两根油条或两个煎饼,一碗稀饭,1.5元;中午一荤一素一碗米饭,15元;晚上一碗牛肉面或炒粉,4元,一家一天,九家吃完后又从第一家起轮回,一连吃了一个月。刚开始时,那些店老板给他的饭菜份量明显不足,一碗牛肉面里勉强才找出几片牛肉,但童扬不气不恼,毫不在意。吃的次数多了,那些店老板再也不好意思克扣饭菜了,相反慢慢地比别人还多一点。老板们摸不透他的用意,但见他天天自己掏钱吃饭,吃的又很节约,而且无论店家态度好坏始终不烦不躁,不拿架子,心里便渐渐对他有了好感,双方间的话语便多了起来。童扬趁机请老板们为自己算帐,看一天吃了多少钱,吃的好不好?回答说一天二十元,吃的不算好。童扬便说:“你们看,我一天吃了20.5元,一个月就是600多元,吃的还不太好,没喝酒,没拿烟。我一个月工资千把块钱,除去600多,剩下的要养家,要供小孩读书,钱够不够用?如果都私人掏腰包,谁舍得去大吃大喝?他们吃的都是全镇群众的钱啊!镇里吃空了,怎么办?向全镇人收,向你们加地方税!这笔帐算到底,谁亏了?是你们老百姓亏了!”一席话,说得老板们目瞪口呆!片刻,有人带头鼓起掌来,紧跟着掌声如雷……而童扬的窗玻璃,也在一个双休日被人换装一新……

8点半钟,各村书记、村长、办事处书记、主任都到了,聚在镇小会堂里吹的吹、侃的侃。9点一到,童扬走进会堂,里面顿时像一锅滚粥掺进了一瓢冷水,鸦雀无声。童扬扫视了一下全场,扭头问**邹志武:“人都到齐了?”

“都齐了……唔,老高还没来。”邹志武应道。

童扬的脸立时就沉了。“老高”指的是大高家村书记高银山。大高家村是全县的“龙头村”、“红旗村”,现在是邹志武的点。邹志武感觉到童扬的不快,神态不禁有些难堪。

童扬示意雷振开会。雷振便站起来,向大伙儿笑笑:“现在开会,啊!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说柳石公路的事,还要把任务分解一下。”雷振接着把柳石公路工程任务、各村投劳筹资情况作了一番说明。

雷振一边说,下边书记村长们便一边议论起来。童扬静心一听,发觉既有赞成的声音,又有反对的意见。自己投劳修公路近年来在这里是第一次,难怪大家议论。

童扬刚要插口作些解释,一个身穿黑色皮马甲、高领蓝衬衣外系一条红色真丝领带、身高马大的中年人闯进了会堂。只见他鹰鼻豹眼,油光光的头发向后倒梳,粗喉咙大嗓门,神态倨傲:“昨夜陪县里客人,今早起晚了!童书记恕罪!”

来人正是高银山。

童扬顿时火起,但强忍着没有发作。高银山是县人大代表、市“劳动模范”,他们村是全县“红旗村”,曾经是谭书记的点,现在又是邹志武的点,童扬多少讲了点情面。同时,他也去过大高家村简单瞧了瞧,发现高这个人尽管狂了一点儿,但说话干脆,有魄力,村里几家企业很是红火,他的初步印象还不错。于是只是皱皱眉,正色道:“迟到会还油腔滑调。既然来了,坐下开会再说!”

高银山并没坐下,而是站在会场中间大声道:“不是柳石公路的事吗?我昨天听县里客人说过,县里不是要求我们出钱吗?省力省时省麻烦,有多少好说的?”

“啪!”童扬怒不可遏,一掌击在桌子上,霍地站了起来!

会场上顿时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向童扬。高银山也怔住了,他没料到年青的书记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拍他的桌子,不由心底有些发虚。但他仍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童扬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一字一句、义正辞严:“首先,我请你注意高银山同志,这是严肃的会场,不是你发言不得胡乱喧哗!况且你是今天唯一的迟到者!按党委的会议纪律,你必须受到批评!其二,柳石公路工程,县委已同意我镇上马,资金按实际需要筹取,镇党委已形成定案!现在不是讨论该不该投资的事,而是如何投劳筹资,把工程搞好!时间不允许争论,大家务必和镇委保持一致!”

“那好,”高银山气势委顿了不少,但口气仍很强硬,“你作为镇委书记,为什么不与县委保持一致?”

童扬悚然一惊!头天在县委**会上与谭书记的争执,他高银山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肚内那股无名火霎时蹿上了头顶,不由勃然大怒!

“高银山!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都改变不了镇党委的决心和行动!这点请你明白。同时我告诉大家,为争得柳石公路修路权,我与县委谭书记发生过争执,而不是与整个县委!”童扬停了停,扫视了一下全场,情绪不由更加激动起来,双手在胸前比划着:“我童扬与谭书记签了‘军令状’,一旦出了问题,我童扬就可能乌纱帽不保!各位帮我想一想,我图的是什么?我难道不知与县委保持一致的好处吗!可我们这些柳林河5万农民的当家人,得替柳林河人时时着想!大家算算帐,我们自己投劳,起码可为全镇农民减轻300万的负担啊!高银山同志!作为一个党的干部,涉及农民利益,哪怕是一分钱,我们也要舍掉一切去争!‘宽一分**多受一分赐’!”童扬一口气说完后坐下,目不斜视,坐如巨钟。

会场上一时静得如空无一人,大家都为年青书记的一番肺腑之言深深地震动了!一些平时受过高银山的气的村干们则在心里暗暗高兴。高银山也没趣地悻悻然坐下,两眼朝上,呼呼地直喘粗气。

雷振这时候站起来,面向大家:“好,好,上午的会到此为止!中午镇里为大家准备了一点酒菜,好久没招待大家了,童书记破例请大家喝一盅!下午再分解任务”。雷振话音一落,大家便默默走出会堂,向镇食堂涌去。高银山气呼呼地来到楼下,跨上一辆摩托车,一踩,便“突突突”地发动了。

“老高,老高!哪里去?吃饭,吃饭!”邹志武急忙赶了过去。

高银山朝远处的童扬瞥了一眼,一双豹眼通红:“老邹,我肚子饱着呢!再说,我还懒得喝他那杯淡酒,哼!”

邹志武也生气了:“老高!你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村支书了,一点组织原则也没有吗?!再说下午还有事!”

高银山愣了愣,气哼哼地道:“你说,他当着那么多人……他把你这个**放哪儿了?”

邹志武长着一张马验,面皮黄黄的,一双细长的眼睛常年眯缝着,叫人很难看清他眼里的目光。他今年46岁,原是工商所副所长出身,一步一步干到了副科级。人们开玩笑说,邹志武每升一次官就必定搞垮了一个企业,来柳林河前,他任石家河分管企业的副乡长,该乡有个效益不错的建材厂,被他七弄八弄地破了产,他屁股一拍就升调到柳林河任党委**,这会儿听完高银山的话,他的眼睛忽然睁大了,里面射出的光冷峻如冰:

“柳林河他现在是一手遮天……你是市、县劳模,堂堂正正的县人大代表,向上反映社情民意是你的职责嘛!”

高银山听他说的话很受用,不由头一昂:“好!骑驴子看唱本,我和他童扬走着瞧!下午的会我不开了,徐卫华在这儿,任务让他领去!”说完,一提油门一溜烟地走了。

雷振正在招呼开会的人吃饭,查点没看见高银山,便出去寻找,见邹志武在镇门口发呆,便问:“老邹,高书记呢?”

邹志武慢悠悠地回转身来:“走了!”

雷振怔了怔,“唉”了一声又进去了。

下午会一散,童扬把几个党委成员留下,讨论发高银山批评通报的事。雷振沉吟着说:“童书记,高银山的事是不是暂放一放,搞一个下不为例再看看?”

童扬很坚决:“纪律一旦形成,缺口往往是‘下不为例’打开的,我们还要重蹈这个覆辙吗!”

“可是……”邹志武字斟句酌地开口道:“我来说几句废话。纪律当然要严明,但是,是不是考虑一下高银山的特殊……情况?”他本来要说“特殊身份”,猛然想到怕引起童扬的反感,便改变了说法。

一时无人作声。

见冷了场,副镇长赵长松嚷道:“考虑个屁!谁违反纪律就处分谁,有什么好争论的?!”赵长松40多岁,身材高大,国字大脸黑黝黝的,直言直语火爆脾气,人称“赵老黑”。

**叶丰、纪委书记耿义赞同赵长松的看法。童扬于是说:“那么就这样定了。今晚把通报打好,明天一早发下去,发到各村各镇直单位!非刹住无视纪律的歪风不可!”

  朱清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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