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杨老师是在教研组里关怀起清竹的个人问题的。

三月的一天，当教研组里只剩下俩人时，杨老师问：清竹，你和市**的那男孩谈得怎么样了？一怔，清竹回答说：黄了。杨老师是清竹入校时“青蓝工程”活动上拜的老师，本身人**良，再加上又是师徒，对清竹**是关怀备至，慈祥如父。温暖袭身，话语水流，清竹说：要说人长得不错，工作又好，家庭条件也优越，可我总觉得少点啥。把自己从具体事件里跳出来，清竹说：现在**上的男孩子都浮夸的多，实在的少，找个好对象，不容易哩！杨老师说：在学校找一个也可以呀。清竹说：学校哪有啊？杨老师说：你这是灯下黑，我看国亮就不错，你观察观察。清竹没有言语。杨老师也不再吭声。她停下笔来，看着窗外。窗外，莺语花底，间关私密。看了一会儿，回转头来。室内，正前方，悬挂着市书协**宝记先生手书并稍作改动的唐人刘禹锡的《浪淘沙》：

莫道世事如浪深，

**人生似沙沉。

千淘万漉历辛苦，

吹尽寒沙始到金。

清竹没想到杨老师会给他推荐国亮。

国亮，怎么说呢？用教研组里和他要好的同龄志高的话说，个较矮，肤黝黑，长相普通，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似沙漠里的一粒沙，把其撂在人堆里，谁也不会注意他。志高的这些话是在玩笑时说的，他爱情收获，教研组里，电脑上播放着和恋人芳菲在城市每一个景点处的合影，呼朋引伴炫耀卖弄。羡慕之余，念及自身，国亮发泄感叹：笑死牛皋气死金兀术，饱汉子焉知饿汉子饥！问世间情为何物，我的白雪公主在哪里？针对感叹，志高做如是玩笑。清竹当时嫌志高话说得有点过，抱打不平状地批评说：都没见过这样卖弄的！志高假意不在乎，嬉笑说：国亮皮实，怎么开玩笑都没事。说了之后，又急急补充说：这是我们哥们儿间说话惯用的伎俩，彼此都不当**的。

芳菲后来到教研组里找志高，清竹一见之下，惊呼美人，连连赞叹说：照片漂亮，**人**照片还漂亮！志高这小子**是艳福不浅，这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美事竟让他给撞上了！志高得宝一般高兴，高兴中他依旧骄傲卖弄说：难道我不潇洒吗？芳菲才艳福不浅呢！咱教研组里唯一的美男都便宜她了！芳菲没有和志高嘴官司，她倒过来称赞清竹说：美人面前岂敢称美？若说我美，你**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清竹****假假说：我美？怎还连个对象也没有呢？芳菲笑着回答说：那是你的美把男孩子都给吓住了，他们不敢**近！

春去夏至，**子水一般流逝。一天，大家都在教研组里备课改作业，志高起身接水，发现饮水机里没水了，转过身来，他呼唤国亮说：国亮，换水去！国亮应声而起，饮水机上取下空桶欲下楼到水房去换水。一切在眼，清竹出来打岔说：国亮，不去！让志高去，他还怪会使唤人的！志高嬉皮笑脸说：咱组里的水不都是国亮换的吗？清竹说：正因为国亮换得太勤了，把你都惯坏了。志高说：没结婚的人跟我们结过婚的人不一样，精力旺盛。清竹说：你才结婚几天啊？志高说：结婚一天也是结，麦熟一晌，质变是一会儿的事。他们说着，国亮下楼去。一会儿，扛水上来，搁放。看着国亮忙碌的身影，清竹感动微微。

转眼进入五月，全市开始举行高三第三次质量预测。学校惯例，年轻教师和高三学生一起参加考试。老师们的考试，不能说不认**，也不能说太认**，不认**不成为一次考试，太认**这毕竟是年轻教师一次了解高三教学的机会，一种成年人的职业训练。大家做得很勤奋，可间或的交流也是免不了的，特别是志高，很活跃，监考的领导一不注意就搞小动作。一群老师中最像考生的要数国亮了，清竹发现他规规矩矩，认认****。然成绩揭晓，出乎清竹的意料，国亮竟考了个第二名。这个第二名赢得了第一名志高的嫉妒，教研组里他玩笑说：没想到国亮这个**第二名竟**我这个假第一名只差一分，**，**够讽刺的！

再次和杨老师**处时，回想起早些时候杨老师说的话，清竹突然说：杨老师，你看人看得还**准呢！话给杨老师说了个愣怔，杨老师看着清竹，不明白她指的是啥。清竹把国亮的事情说给他听。杨老师笑了，他微微感叹说：国亮勤奋、**良、诚实、敬业，是个好孩子！又说：依你的标准，国亮挺适合的。听着杨老师的话，清竹暗暗决心。

暑假的一天，晚上，清竹走进教研组。这是她刻意为之的动作，因为她发现国亮爱在教研组里看书，一看就是很晚。推门，国亮抬头，看到是清竹，友好地招呼：你好！清竹问：看的什么书？国亮说：《万历十五年》。然后翻到封面，做给清竹看的仪式。这是本好书啊！清竹评论。随便看着玩玩，国亮说，欲返回阅读。清竹笑说：我当你在看教育学、心理学之类的书呢。国亮笑说：即便是肉，也不能顿顿吃啊！一时无话，各坐各位，各干各事。突然，清竹喊道：国亮！应声抬头，国亮“嗯”声相询。清竹大方说：咱俩处处对象吧！说完，瞬间，霞飞满脸。国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他激动地大声说：好！太好了！“好”了之后，又是一阵无话。心有灵犀一点通，唯闻电棒丝丝鸣。

和清竹恋爱，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国亮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他激动地扭头窗外。窗外，天心月圆，繁星点点。他激动地回转头来。室内，正前方，悬挂着市书协**宝记先生手书并稍作改动的唐人刘禹锡的《浪淘沙》：

莫道世事如浪深，

**人生似沙沉。

千淘万漉历辛苦，

吹尽寒沙始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