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丢几块炭生旺了炉子,向了一回火,才说:“任奴娇是我的侄女,她出去给我打酒了。”
杨筠松看那屋子,窗户被风吹坏了,摇得啪啪响,墙上泥巴脱落,如何过得一冬?便说:“我去城里找个泥水匠来,给你修理修理屋子吧。”
说完便出门去,向东走了四五里,到了城里,街街巷巷寻找,终于找到了修理屋子的泥水匠,然而泥水匠没空,答应了明天一早过去修理房子。
杨筠松便往回走。行上一里多路,不想下起了雨来。
杨筠松正要找个地方避雨,突然见到路旁边有座庙,庙额上写着“冼太庙”三个字。
入得里面看时,只见殿上一尊粉面银铠的神像英气勃勃,两边都是兵士。
杨筠松把上身的布衫脱将下来,早有五分湿了,便用手挤去水,复穿到身上,然后顶礼拜冼太,说:“神明庇佑,让我早些找到任奴娇,改日来烧纸钱。” 正
说时,只听得神像上有动静,杨筠松惊得呆了,忙跪下磕头,说:“有冼太夫人在,就请显圣,保佑我得偿所愿。”
话刚说完,却听神像上叫了一声:“杨筠松!”
杨筠松吓得慌了手脚,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往上看时,却看到有人从神像背后闪身出来,接着往下一跳,站到了杨筠松面前。
这人,不正是任奴娇吗?!
任奴娇一下子把杨筠松抱紧,两人说坐在地上,看着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流泪。好一会,任奴娇才说:“冼太好灵呀,我来求她保佑见到你,立刻就见到了。”
杨筠松问:“你到神像后面干什么?”
任奴**着泪水笑道:“我害怕山贼出没,便躲起来了,不想是你哩。”
好一会,杨筠松才站起身来,就着门口往外看时,见到雨早已停了,便说:“我们走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往外就走。
行不上半里,望见一簇人家。杨筠松住脚看时,见篱笆中挑出一面杏黄旗,上书着一个“酒”字。
杨筠松说:“天寒地冻的,给你叔打上一壶酒吧。”便和任奴娇进入店里。
主人问道:“客人哪里来?”
杨筠松向任奴娇问了他叔的名字,然后说:“你认得任天云吗?”
主人看了说:“原来是任天云的熟人,且请坐。”
杨筠松要店家切一盘熟牛肉,烫一壶热酒。
店家却为难地说:“酒没了,牛肉也没了,全买给那些人了。”指指旁边。
杨筠松看到旁边,果然见到中间坐着一个老人,周围坐着四五个人向火,炉里面焰焰地烧着柴火。他们刚从外面进来,身上的衣服全湿了。
杨筠松走到面前叫道:“众位拜揖,小人给些碎银子,望烦能买些酒吃。”
老人说:“我们夜里要轮流看水坝,还有两批人要来喝酒暖身的,哪儿还有酒给你?你休要指望!”
杨筠松又说:“我多给些钱,胡乱给些即可。”
老人说:“你再纠缠,乱棍子打你出去。”
杨筠松仍然恳求说:“我再给多些钱,不行么?”
老人说:“钱又吃不得,顶屁用哩。”
杨筠松心里发怒,趁老人不在意,拿着那个装酒的葫芦便走。走不过一里路,却听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是那些人赶来了,杨筠松暗暗叫苦,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了旁边有十多个人拖枪拽棒而行,便赶上前去,叫道:“你们看,有人要来找你们算帐了。”
后面追赶的人见到杨筠松与前面的人在一起,果然知难而退,不敢再前来。
那些人看到杨筠松,却激动地叫了起来。一个说:“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全不费功夫,我们正愁找你不到呢,不想你出现了。”
说话原是苟当家。他一挥手,那些人一齐拥上,就地拿住了杨筠松,用一条索缚了。
杨筠松大惊:“你们怎么把我缚了?”
苟当家上下打量着杨筠松,说:“到了九百岁朱老爷那儿,你自然明白了。”说着,将任奴娇赶到一边,把杨筠松解到朱太守面前。
朱太守盯着杨筠松,冷冷一笑,说:“把东西拿出来吧,免得受苦刑了。”
杨筠松愕然:“未知朱太守九百岁大人要我拿出什么东西?”
朱太守冷酷地说:“有人看到了,张捕头是你杀的。”
杨筠松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冷静地说:“冤枉呀,我一个晚上都在王四家里,杀不了张捕头。王四可以作证。”
正巧,王四推门进来,如同影子一样到了朱太守面前,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梁员外召集了天下的风水术士,在顿梭那儿搞风水论战啦。”
朱太守冷冷笑,骂道:“哼,又是那个梁员外?”他转了一下眼睛,把王四叫到一边,询问了一会,然后来回踱步,目光突然向阶下看去,心里想:说到堪舆,杨筠松这个人十分了得,何不让他去走一遭,阻止梁员外把风水宝地占去了。
于是,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喝令人把杨筠松身边的绳索解开,唤到厅上,说:“很多人都说你杀人了,我一听就不相信,刚才是试了你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这事与你无关的。”
又把杨筠松叫到面前,说:“现在梁员外聚众顿梭,搞什么风水论战,这不是造反是什么?你去,带人把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也不能留。你若与我办好这件事,**后自然会找机会抬举。”
杨筠松瞪大双眼,想不到朱太守动起杀心居然要危害这么多人,便据理力争:“杀不得,杀不得呀,那些人都只是爱好堪舆,何罪之有?”
朱太守一拍桌子:“何罪之有还用我教你么?没有罪名你捏造一个不就行了?就说他们造反。”
杨筠松说:“我不是朝庭命官,这些杀人放火的事,**不了。”
朱太守盯着杨筠松,说:“我就是要让你们这些堪舆之人杀堪舆前之人,你敢抗命?这事让你知道了,你想不干,第一个断了头!”转头对王四说:“你去监督,他不杀人,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