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松听了公鸡大仙的话,一下子顿悟了:任奴娇的灵气被**所吸,必须找到一块纯阴之地滋养,才能复原。
于是,杨筠松立刻辞别放鸡岛诸仙,回到了窦州。
杨筠松一到窦州,村里为之轰动。你看这杨筠松,刚回到村口,从“望牛石”经过,便被三四个老人发现,大家一齐叫道:“大师回来啦,我们村出大师啦!”
杨筠松对着那些老人,一一拜过,然后回家去,他的后面人声鼎沸,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群人
。杨筠松心里焦急,一脸忧愁,刚在家里坐定,村里人便涌进了门来,这个说杨筠松黑了,那个说瘦了,又一个说结实了……那些人都从家里拿来一些东西,诸如家里吃不完的黄瓜啦,地里产的香蕉啦,小孩子刚从树上摸回来的两个鸟蛋啦,有人吐着舌头对一个老爷爷说:“八公呀!这么重一篮蕃薯,亏你怎么拿得来!”
杨筠松忙上前,把八公扶到自己原来坐的椅子上坐下。
八公咳嗽着说:“你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八公我便抱过你,你摔交了,八公我还抱起过你,摸过你的头,摸你的**摔坏了没有,你偷我家的桃子……”
有人打断他:“八公你懵啦,净说这些穿开裆裤时的芝麻绿豆旧事,说得杨筠松都脸红了。”
八公到处寻找拐杖,没找到,便随手抓一把扫帚去敲那人的头,气喘吁吁地骂:“我族老说话,你、你插什么嘴,你、你八公我捞世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棵龙眼树上翻跟斗呢。你八公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走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村里出你这个人,有爹娘养,都没爹娘教的……”
说时坐下来,一条鼻涎吊在面前却浑然不知。
有人捂着嘴笑。
八公气在头上,站起来,寻找笑的人,然而他老眼昏花了,找不到,便说:“笑什么笑,笑话族老会烂嘴角的。”
说时,那条裤子滑了下来。
大家开始时忍住,最后还是轰的一声笑开了。
有人过去,帮他揪好裤子,扶他坐下。
八公咳嗽了一阵,拉着杨筠松说:“你点得大地给外姓人,点得给梁员外,你就得给我点一个地穴,你看我都这么个年纪了,还指望什么呢?大家都在这儿听到的,你给我点了一个穴,我过世后的房产、土地、树木,所有都送给你,我没儿没女,到地下住到了好地方,也发你,这不等于你自己给自己做事了么?”
杨筠松说:“我没给梁员外点到地穴呀。”
八公脸上青筋直跳,指着杨筠松说:“你去听听吧,你随便问一个人吧,大家都知道你在钱排给梁员外点了一口嫦娥奔月,说葬了这口地穴,想出什么人物就出什么人物的,葬得好出皇帝,葬不好也出宰相和骠骑大将军,还能出神仙呢。你想想,这么好的地穴你不给村里人,不收留下来,点给自家姓氏的人,却给外姓,他们出了人物,欺负我们怎么办?咳咳咳……”
有人添油加醋地说:“对呀,我们窦州五大姓,梁林李陆刘,豺狼虎豹狗,都骑在我们杨姓人头上作威作福的。”
又有人故意挑拨说:“他们姓梁的现在已经气势汹汹了,等到将来出了官,要把我们姓杨的抓去云南充军,要不砍头,要不割下面割到没洞屙尿……”
更有人说:“我们村出了风水师,还怕他们什么,杨筠松,你给我们每家每户都点一口风水宝穴,个个家里都发当官的,发一条当官村,我们摆着藤篮在村口收礼便行了……”
……
面对激昂的群情,杨筠松哭笑不得,只好对他们真实地说出北行点地穴的经过,他说完,没人说话了。
八公语重心长地说:“杨筠松,以前你父亲到山塘里游水,差点淹死了,要不是我救了你父亲,会有你今天,你现在还不知在哪棵树上翻跟斗呢。”
也有说:“手指咬出不咬入,我们村里人怎么不帮村里人的?”
说着说着,那些人陆陆续续走掉了。隔壁的钱财主站在门口等着,等杨筠松站起来,便快步过去,拿了杨筠松刚才坐着的那张凳子,说:“你家不够凳坐,这凳子是我从家里拿来给你家用的。”说完,转身走人。
杨筠松一下子不知所措。
母亲梁梅开叹了一口气,说:“村里人都是朝洗脸晚相见的,你不应该得罪他们才是,能帮就帮吧,又不是叫你挑担,我们做人也不要这么绝情了。”
杨筠松如在雾里,说:“我又不和他们吵架,只是如实相告。”
梁梅开又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大家都说你给梁员外点到了最大的地,等到割了禾,等到什么时候天气好了,大家还要排队去参观呢。”
杨筠松冷静一想,终于想明白了:梁员外是个精明人,兴师动众去寻找风水宝地已经众所周知,怕人笑话,便编造了一个个风水神话,用来提高自己的威信,欺负乡邻。
杨筠松坐在地上,抱着头,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梁员外,你造谣生事,到处吹嘘,欺骗村民,害死我了。”
然而,那些谎言已经流传,早已森严壁垒,戳不破了。
杨筠松只好低着头,无力地出了村子,到东江边的荷花田去。
却说窦州这地方挨了杨筠松的追龙鞭,地气回缩,那儿的荷花不长了。
杨筠松只好沿着山脉往上行,渐见前方一笔峰挺立,叫乾扶岭,秀丽异常,而且西江又抱又绕,必主文人辈出,又觉心中郁闷顿消,顿时有了预感:此峰峦千年后滋养荫发的文人,必与我有一段不解情缘,便对那峰拜了三拜,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