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松拍手笑:“你这是身轻如燕,平步青云了,你在空中行走,两脚并不沾土,不说鞋袜,就连脚也省了。”
任奴娇也觉得奇怪,一开步,果然能在空中行走,谁知走不远,却被一棵松树碰了一下,左摇右摆,一会才坠到地上。
任奴娇说:“我不敢走路了,一走又要离开地面的。”
杨筠松便背着她走,开始时觉得很轻,如同背上放着一条鸡毛,后来越来越重,快背不动了,便放下来,在一块山坡上歇息。
任奴娇走了几步,便拍着手笑了,说:“没事了,没事了,可以走路了。”
杨筠松觉得头晕目眩,虚汗淋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来任奴娇吸得阴气过剩,不能自制,便飘向半空,一遇男人,即吸阳气互补,杨筠松的阳气被吸得七零八落,一时无法复原。他看到任奴娇能够说话了,便问:“你那晚三更半夜闯进我住的地方,到底想干些什么?”
任奴娇一听,哭了起来,说:“我、我我父亲要我以……”
“以什么?”
“以、以身相许,还不是想求你办一件事么?”
“究竟什么事?”
“其实,那个蔡英明要你去挖金银珠宝,‘大话二’要你去看什么女娲石,全部都是编出来的谎话,他们处心积虑,都是为了一件事,这事只能找你,也由不得别人了,请恕我们冒犯了。”说完流下了眼泪。
杨筠松不由问:“你家住何处?有什么伤心事?”
任奴娇又流下了眼泪,说:“我家在高凉长坡,现年十六岁,一直居住在高凉城,已经数年。父亲以堪与看相占卜为业,最近,不幸新来了个知府朱谷春,把全城堪与先生都押进大牢,要赶尽杀绝,只能求恩人垂救,才能脱离虎口,那便没世难忘了!”说着泪水眶眶地看杨筠松。
杨筠松急了,说:“你说话不要半吞半吐了,从实说来!要不我也听不明白!”
任奴娇说:“我父亲在高凉,是远近知名的堪与师,在东门开了个‘好又来’堪与馆,城里人葬坟,修造,甚至出嫁,很多都来光顾,生意虽觉冷淡,但也能粗茶淡饭度日,只是新来知府突然造册登记所有堪与人员,并把所有人员抓起来考试,搞人人过关,考不过关的,全部用刑,五日一小打,十日一大打,你不是看到了的,蔡英明的手臂,‘大话二’的脚都被打残了……”
杨筠松插口问:“新任知府朱谷春怎样考试呢?”
任奴娇说:“听说只有一条题目,就是为什么高州城内这么多水肿病人……”
杨筠松说:“明明是人有病,怎么责怪到了风水上来了?这不是媳妇撞鬼烧家婆了?”
任奴娇又说:“城里人传说很奇特的,听说新任知府刚来几天,全家都得了水肿病,可叫齐了全城医生开药,全城药店的药都吃遍了,就是不见效,新任知府没了办法,就去占卜,占卜的说是城里风水出了问题,朱知府便出了文告,悬赏天下堪与之士,谁知个个堪与的都去揭榜,有的对堪与一窍不通的也揭了榜去凑热闹,无限风光,混了一年半载的饭吃,朱知府知情后大怒,便限期解决高凉城风水问题,否则个个与堪与沾半年点边的都大难临头,大家无路可走,特来找你,看能否绝处逢生,有一条生路。”
杨筠松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我和你进城去看看。”.
任奴娇听了,便在前面带路。走了七八公里,杨筠松路过家门,他不回家。
又走出二三里,杨筠松却又停住了,说:“我得回家一趟,还有一件心愿未了。”便转身走路,与任奴娇回家。
回到家里,杨筠松母亲梁梅开和祖母七婆欢喜得见牙不见眼,以为任奴娇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忙着杀鸡宰鸭,招待任奴娇,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杨筠松去把族老八公请过来,一边给八公夹菜,一边劝八公喝酒。
八公喝到高兴处,却突然流泪,数落杨筠松说:“我也这么个年纪了,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至今还是我的心病无法……”
杨筠松把八公扶好,说:“我今为你物色到了一个百岁之后的安身地方……”
八公一听,忙给杨筠松夹鸡肉,说:“你吃,你快吃,吃了再说。”
杨筠松一边吃一边说:“这地穴太难得了,就在……”.
杨筠松说不出话了,一块鸡骨卡在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杨家上下手忙脚乱,又是递开水,又是用筷子夹,任奴娇念从父亲任天梯那儿学来的化骨神咒,好容易把鸡骨头弄出来了。
杨筠松正要对八公告知那地穴的地方,八公却在旁边睡着了,嘴角流着口水。他喝了太多的酒。
到了夜里,杨筠松忽然作了一梦,梦见一个甲士,头戴金盔,身挂皂罗袍,下穿着黑铁甲,紧勒**,足踏着花褶靴,雄如上将,手执一口弯月刀,锋刃闪光,指着杨筠松喝道:“你这小子再来捣乱,我砍断你的腿,这穴位生定是梁姓的,怎么可以让你胡乱拿去送人?这地穴本来可以出几代王候的,被你这么一折腾,千年后只能出翰林、宰相了,现今又被你吸了纯阴之气,弄得又阴又阳,阴阳互生,只能给梁氏族人做祠堂了……”
第二天,杨筠松只能对八公说:“六头岗下山口村,有一个‘蛇阴’穴位,下雨便葬,葬必下雨…….”
八公脸色一变,说:“死后住在蛇阴里,天天看大蛇屙屎,日日喝蛇尿过日子,我才不呢。”
杨筠松仰天长叹,说:“福地也要有缘人呐。”说完便把族老八公送回家去,然后与任奴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