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把杨筠松押了回来。
朱太守笑了,拍拍杨筠松的肩膀,说:“兄弟,开个玩笑的呀,你果然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五百年才出得一个不怕死的。”
拔拔他的头,“我长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到过你这样的傻瓜呢,又不是叫你**,让你睡女人你都这样没出息……”意识到什么,忙住口。
旁边人也笑。
杨筠松说:“用砍头来开玩笑,你这玩笑开得也确实够大了吧?”
朱太守问:“你说,我会砍你的头吗?回到高凉,本太守给你发一道免死手令。今后,谁也不敢伤害你了。走,我们到河边逛逛去。”
说着挽住了杨筠松的手,二人并肩而走。
几缕轻烟一样的薄雾从河里飘起。太阳照在西江温泉汉白玉牌坊上,发出闪闪亮光。
朱太守说:“昨晚的事情,你要记在心上,等到你给我点出了顿梭翻鬼局那个地穴,我就在笔架山下给你盖栋房子,把任允娘给你送过去。你在想什么?”
杨筠松脸上一红,说:“我们……我们……”
朱太守说:“不要不好意思嘛,其实,皇上对有功之臣,不是经常赐予财物,人口牲畜?我连允娘都送给你,这已经不是千里送鹅毛了,你得珍惜呀。”
杨筠松说:“朱太守九百岁大人这样,会惹起不少闲言闲语的……”
朱太守大度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什么闲话我都听惯了的,从昨天晚上起,任允娘是你的了,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让她跟你走……”
杨筠松极力推辞说:“我是在山水中行走的,有了家眷不方便。”
朱太守说:“一时不便,放在我这里保管也行,什么时候给我点出了地穴,便过些安稳日子,我与你在笔架山下合伙开个堪舆馆,一定赚得盘满钵满……”
说时,恰好一片浓雾从河里飘来,将二人都裹在雾中。
杨筠松觉得天地间朦朦胧胧,又混混沌沌。
朱太守虽然站在他身旁,可是和他相距却似十万八千里,又好像身在云端,伸手不可触摸,不由生出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来。
那些浓雾过去,朱太守遥望着远处说:“过了今天,我明天就回去了,我送你到顿梭,等你点出那地穴,我们再回高凉吧。”
一阵浓雾又从河里飘过来。那浓雾还没飘去,便见到一个衙差急急起来,喘着粗气,说:“朱、朱,朱、朱公子他他……”
朱太守看那衙差的狼狈相,笑了,问:“他干什么啦?没我管着,还不是夜夜笙歌,灯红酒绿?”
那衙差急了,又说:“不不不是,朱、朱朱公子他死了。”
“你、你说什么?”朱太守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衙差“哇”地哭了起来,说得立刻顺畅了:“朱公子英年早逝,不幸去世了。”
朱太守听得分明,双脚一软,跌倒在地上,急急问:“竟、究竟什么事?不是不让他到鉴江河去游泳的吗?”
那衙差说:“不是被水淹了,是朱公子的伤口发作,医治不了,昨天晚上叫他吃饭,谁知他吃不下了,不知什么时候摔倒在茅房里,那些尿浸到鼻子里……”
朱太守立刻回到高凉,不管三七二十一,出动捕快,把全城的大夫全都抓来。那些大夫哭道:“朱公子没请我们看到病,也没吃药,不关我们的事呀。”
朱太守说:“你们,都给我检验,看有谁下了毒药。”
那些大夫忙乱了一天,最后都到朱太守那儿去。朱太守一一问过。有说:“听说朱公子为色所迷,多天不出门,不下床,又染有暗病,已经弱不禁风,抵抗力太弱,就像一根枯草,哪儿抵挡得了寒风呢?”
又有说:“朱公子吃了榄角蒸鲤鱼,这两种食物合在一块就是毒药,引致旧患复发……”
朱太守悲痛欲绝,暴怒地叫张捕头:“把出售鲤鱼和黑榄的都给我捉来。”
一会,张捕头回来,禀报说:“那些贩卖鲤鱼和黑榄的档主,早已闻风而逃。”
朱太守越发愤怒,说张捕头:“把鲤鱼档拆了,从此不准摆卖鲤鱼,也不能再让人吃黑榄这种毒药。”
朱太守又差人把杨筠松请来。
杨筠松心里早有数,知道朱太守笃信堪舆入迷,简直是着了魔,心里想得到传说中的番鬼局地穴,已经绞尽脑汁,想得的办法都用尽了,而且此时,朱公子突然不在人世,莫非真的与这地穴有不解之缘?
朱太守一见到杨筠松便流泪,黯然说:“现在我把儿子的灵柩停在鉴江河边的湖心岛,就等你给我点到了顿梭那地方的地穴,再择日安葬。”
到这时候,杨筠松十分理解朱太守的丧子之痛,然而,他却问了一句:“你还信得过我么?”问了才觉得深为不妥。
朱太守凄然一笑,说:“我以心对你,你的良心也不会给狗吃了的。”
杨筠松竟然在那瞬间湿了眼睛,说:“我只是觉得,我所学有限,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多几个同道参考,方为上策。”
朱太守听了,点点头,说:“一个人堪舆道行越高,名气越大,性子就会变,就会变得不知天高地厚,厚颜无耻,到处吹嘘,然而他自己本人也不知道的,其实堪舆道行再高,也会有看错眼的时候,百密也会有一疏的,这样吧,我把全城的堪舆术士都召集起来,跟随你一起去,听从你的调遣。”
杨筠松便与张捕头去召集城里的堪舆术士,招募了一些民工,组成了一支点地穴队伍。
第二天,队伍在门外等候。然而,迟迟未见杨筠松,急得朱太守一溜烟跑到了杨筠松那儿去。
他刚好看到杨筠松坐在一个盆子前,盆里满了水。朱太守以为他在洗脸,后来认真一看,杨筠松在玩一个猪肚。
朱太守脸上一沉,生气地说:“杨大师既然无为人之心,本太守也不指望你能为我出力了,天都快塌下来了,还当是掉被子。我朱家的事你一点也不上心。”抢过猪肚,塞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