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顿梭,杨筠松与众人找到马蹄岭,然后沿着番鬼局的二十四峰行进,途中见到一条河流,叫沙里河,便逆着河水往上走。
一路上山重水复、峰回路转。
众人停下脚步时,不禁暗暗吃惊,原来又回到了桃花村,似乎走来走去都不出这条村子。
看到天色已晚,朱太守便令造灶生饭,及早歇息。
第二天,朱太守起得早早的,催促杨筠松上山点穴,但一出门口,山上便罩起大雾,看不清番鬼局似是而非的真面目。
杨筠松知道守地的神鬼不让他们看,便告知朱太守。
朱太守等得不耐烦了,向天地点香发誓,他决不谋取这风水宝地,只是想欣赏奇异山水。
奇怪,那些香刚烧完,大雾便散去了,山龙的形局清楚地展现在眼前。
杨筠松把朱太守扯到一边,说:“你对天地发了愿,我不敢再给你点地了。”
朱太守用似有又无的声音神秘地说:“宁可我负天地,不可天地负我。”
杨筠松说:“可这是天地之愿。”
朱太守笑了:“废话,天地早知道了,本太守说话从来不算数的。”
杨筠松惊诧地瞪大双眼:这是什么人?居然敢骗天地!
这在这时,朱太守见到有人交头接耳,便把那人叫了过来。那人说:“村里的人说,村里的人说……”
朱太守心里急:“你说呀?”
那人跪了下去:“小人不敢说----小人不知该不该说。”
朱太守踢了他一脚:“长着个嘴巴不说话,留着**么?”
那人便说:“村里人都笑朱太守九百岁大人是傻瓜,**,被人愚弄还浑然不知。”
朱太守怒睁双眼:“谁敢笑我?笑我什么?”
那人说:“他们都传说番鬼局地穴早给下葬了的,朱太守九百岁大人给人卖掉了还帮着数钱……”
朱太守立刻派张捕头到村里抓来了几个人,一问,果然听说窦州的梁员外三个月前把番鬼局的风水宝地葬去了。下葬的时候,烧了几箩鞭炮,还请桃花村的人吃“圆坟”的烧猪,而且,到场看的,人手一个红包,做个坟墓还用了两个月之久,弄得四面八方的群众无不知晓。
一听别人捷足先登了,朱太守不由大怒,立刻叫了村里几个人带路,到了一座旁边一个山头之上,不看尤可,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一个修造得十分铺张浪费的坟墓,那坟墓差不多用大理石把整个山头都铺过了,占地有一百多亩,坟前有华表,还有金水河,听说还有地下屋,修造得活脱脱一座皇陵。
村民争说:这是一个姓梁的员外,花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单请堪舆先生就有十多个,亲自到山上住下来,修造了这个高凉最大的坟墓。
有人说是亚州第一坟。
杨筠松看了,便说:“这坟确实不好,青龙高白虎低,前没有余气,再看前面,砂反水反,猪笼局,何结地之有?一年不挖走,入泥,两年上蚁,三年两眼泪凄凄……梁员外被一班堪舆败类骗得晕头转向了。”
旁边有人插口说:“听说那个梁员外富得用箩筐挑金银的,信风水信到走火入魔了,就连做梦也说风水话了,家里还养着几十个堪舆地师,那些地师推波助澜,便做了这么大的坟墓,他这坟墓够我们一村人吃几十年呢。”
又有人笑:“十足一条大蕃薯。”
还有人说:“他才不傻,比老鼠精还精哩,谁就是娶几十个老婆,别人司空见惯,谁盖多少房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他梁员外做了这个坟墓便家喻户晓,人人传说,还有人大老远跑来看哩,这不,做坟墓的一下子成了名人啦。”
朱太守松了一口气,哈哈笑了:“这也难怪呐,真正有几个懂堪舆的,个个叶公好龙,不被贪财的堪舆先生骗得裤裆穿洞才怪呢!”
杨筠松说:“这个番鬼局名声在外,不知迷倒了多少堪與人士、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铜臭商人,瘋狂地到处寻找‘大师’,恨不得把整个番鬼局抱回家里养着,藏着,但真正的明师,却偏偏个个仙风道骨,铁骨铮铮,视金钱如糞土,看富贵如浮云,决不轻易给人点葬的。”
朱太守心情放松地一笑,但立刻又紧张起来了,说:“他们这些地师点得多了,会不会偶尔撞中地穴呢?”
杨筠松说:“那些不学无术之輩,就算日日睡在深山里挖地三尺,也只是自欺欺人,浪费光阴的,不会有所作为。”
看了梁员外的大坟,朱太守便催促杨筠松前去点地穴。路过的地方,便见到一个个新坟几乎铺满了山岭。
村里人说:“这些坟墓里面是空的,放在这儿,就等着外面的人来买。”
果然,有的坟墓面前插着牌子,有写:此坟五十两
;有写:这座位很舒服,价格面议,可以打折;
有写:入土为安,此地最安,想安放先人者,找木瓜村的王亚八。
往上看,却见一棵疙疙瘩瘩的松树上挂着一个牌子,上写:此地方为我所有,凡要炒坟地和葬坟者,先到流洞村阿七婆处登记。
又走了一段,突然见到山上种了许多水稻,那些禾苗已在半枯焦的状态。
朱太守大惊,问:“什么新技术?居然把禾**山上来了。”
村里人说:“山上插禾不是指望收成的,是另有所谋。”
朱太守笑了:“山上插禾有什么好谋的?自从盘古开天辟地还未听说过呢。”
村民指指地上,便见到泥土里压着一张纸,但字迹模糊,难以辨认了。村民说:“大家都知道了的,上面写的是若要葬坟墓,赔偿十年谷。”
朱太守听了,生气地说:“我的谷也敢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