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往手上吐口水,握紧铲猛挖,只见土质十分的疏松,泥土开始呈现出漆黑的颜色,很有黏性。
渐渐地,空气中出现了刺鼻的味道,大家都感觉呼吸困难。
那贼挖得小心起来,一铲一铲把土扔到远远的。约莫又挖了一米多,那味儿有些刺眼,一个麻袋现了出来,味道正是从那里传出。那贼将麻袋拖出坑,随手抓了一把撒在麻袋上。
有人问:“你撒什么东西?”
那贼说:“是朱砂雄黄,我们都盗惯墓了的,知道这东西能辟邪。”
说着,那贼扯开麻袋,大家凑到近处一看,不禁都发出了哎呀的声音,原来那朱公子的衣服已经烂掉,尸体却没有烂,容颜依旧,和生前一样,脸上还有细细的白毛状东西,嘴是张着,牙齿露在外边。样子十分恐怖狰狞,
朱太守见了,悲伤难禁,掩面流了一会泪,便怒斥那贼:“你把他给我驮回去。我找棺材择地再葬。”
那贼脸上现出难色:“要驮死人?沾污了衣服没人给我洗……”
朱太守瞪大眼骂:“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不驮便罢,与我打五十不敬棒。”
那贼慌了,叩头说:“大人,若打上五十,我便与这尸体一样了,我驮,我立刻驮。”忙着把尸首搬过来,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到了山脚日山和月山交融之处,那贼倒在地上,压在尸体之下,满脸大汗。
张捕头抽了他几皮鞭,那贼还是爬不起来,挣扎着说:“这尸体越背越重,像山一样,我背不动了。”
朱太守说:“说什么鬼话?你不背我不要你背了,给我乱棍打死这**滑之徒。”
张捕头招手。过来两个人搬尸体,可怎么搬也搬不动,那尸体如同一块巨石一样压着那贼。接着又过来几个人,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贼从朱公子尸体下扯出来。
朱太守说:“给我打!”
张捕头说:“回朱太守九百岁大人,贼人不用打了,给朱公子压死了。”
朱太守惊得说不出话来。
杨筠松上前,说:“朱公子尸体全身有细细白毛,已是‘白凶’,如果黑毛的,叫做‘黑凶’,今午时已过,时辰转阴,阴气渐重,尸体**天地之气,今尸体所在的地方,是这座山的下养尸地,现在比上养尸地阴气更盛,简直锐不可当,尸体吸了上养尸地之气,又转到下养尸地,就等于人喝足了十全大补酒,功力大增,如果不用梧桐树枝将尸体烧掉,晚上子时最阴之时,尸体必定复活,到处寻血吃…….”
大家听了,个个毛发倒竖,不敢近前。
朱太守又哈哈大笑,说:“这是我儿子命好,就是死了,也一样能活回来。”
张捕快说:“人鬼出没,人人喊打呀。”
朱太守骂道:“谁敢损我儿子一根头发,我找他算帐。”
杨筠松说:“僵尸会咬人的。”
朱太守说:“他咬了谁,就是谁的命。”接着哈哈大笑,“这是我家的僵尸,谁敢造反,我咬谁。吃人有什么要紧?死囚里面有的是人,以后不用砍头了,该判死刑的就捉去喂我家的僵尸。“
杨筠松小声说:“僵尸会吃人无数的。”
朱太守也小声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多判几个死刑便行了。”
杨筠松还想说些什么。朱太守厌烦地摆摆手,叫张捕头把他带走,先回到太守府候命。
到了晚上,许多人一个晚上盯着晃来晃去的屋顶,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了一夜,天亮时还不敢闭眼睛。
杨筠松也百思不得其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是想不出制止养僵尸的办法。这时候有人敲门,张捕头摸了进来。
杨筠松问:“朱太守为什么会突然喜欢养僵尸呢?”
张捕头说:“朱太守已经变态了,他怕长期居住在这儿的俚族人造反,要我们成立机构,抽调一批捕快去养僵尸管治高凉,用僵尸去执法,阻吓造反。你走之后,他把朱公子的尸体埋进了下养尸地。僵尸一出世,必然会横行高凉,**,你说,怎么办?”
杨筠松说:“如今之计,断不能让那僵尸出世,在今晚交子时之际,用四根青竹在坟头敲下去......”
杨筠松还没说完,张捕头拉着杨筠松便走。途中经过一个村子,他们砍了一根竹子,削出了四根锋利的竹签,然后,便向朱公子的坟墓摸索过去。
杨筠松和张捕头在山中走了很久,到附近群山中转了一圈,还是找不到朱公子的坟墓
。张捕头有些按捺不住了,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不停骂娘,乡间的粗略俗语层出不穷,令人大开境界,比如:我X**(高凉的骂法),**和我X(罗州的骂法),骂着,走着,脚下的山路开始变得不像路了,路边杂草丛生,树枝上蜘蛛密布,上面有大量五彩斑斓的蜘蛛稳操胜券似的端坐布阵。
路边的杂草十分锋利,在两人身上划下深深的血痕。张捕头早已不耐烦了,说:“怎么会找不着的?”
杨筠松说:“迷路了,走来走去出不了这条路的。”
山上慢慢地升起了月亮,整个山头在朦胧的月光里若隐若现。杨筠松说:“别动,听。”
果然,听到了潺潺的水声。张捕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笑道:“过去看看。”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杨筠松借着月光看水面,说:“有山的地方,一定有水,有水的地方,一定有木。
有水有木便一定有生机,你看这水中,无半点活物,是何道理?”
张捕头说:“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些东西不想在这儿生活罢了。”
杨筠松说:“这便是人说的‘至清之水’,水性为阴,但是若无半分的生机,便一定是从蕴含了鬼气之地流出,万物通灵,自然是不敢在这等地方生存,你我只需要沿着这条溪流向前,就能找到要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