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允娘撒娇说:“我以为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你个老黄瓜还算得什么新鲜的礼物么?”
朱太守并不介意,说:“很久没和你了,久别胜新婚呢。”便去抱过任允娘。任允娘脱了衣裳,钻到朱太守怀里,慢慢用手摸朱太守,那儿却犹如绵软,再没硬朗之气,翻来覆去,总不见起色。女人正值青春年少,早已**烧身,不能自己,然用尽百般办法,总是要不得,便对朱太守说:“喝点神酒吧。”
朱太守坐起来喝了半杯,似有动静,一到事儿,又不见火候。女人便说:“前几天那白眉道士给的丹药在那儿?”
朱太守说:“药在我裤头的袋子里预备着,有本事弄得起来,是你的福气。”
任允娘利落地从朱太守裤头摸出一个葫芦盒子,打开来,里面只剩下三四丸药儿。朱太守说:“给我吃两丸行了。”
不想这女人贪心,取过酒壶来,斟了一钟酒,恐怕功力不够,都送进了朱太守口里,拿酒让朱太守吃了。朱太守合着眼只顾吃下去。不消一杯热茶的功夫,药力发作起来,那活儿跃然而起,挺胸昂首,朱太守畅美不可言,约半碗饭时刻,朱太守却感到一落千丈,再无力量痛快淋漓地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他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老了,给我喝点莲子水吧。”
女人心里很不美意,懒洋洋地取来一碗莲子水。朱太守却倒头在枕上鼾睡如雷,再摇也摇他不醒。任允娘翻来覆去,总是睡他不想。
朱太守糊糊涂涂地歇了一宿。到半夜,任允娘做了一梦,天明告诉朱太守说:“昨天早上我穿过红衫,夜就梦见你从箱子拿出一件红衫,与我穿在身上,说:‘你出门去吧,反正你迟早要出门的,出门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刚要出门,就醒了。不想是南柯一梦。”
朱太守看任允娘穿着薄得透风的丝绸,喘了几口粗气,看得“吃”不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翘起嘴巴,说:“自古梦是心头想,要你别往杨筠松那儿想,也只有一个办法了。”说着抬头高声叫道:“张捕头----!”
一会儿,张捕头推门来见。
朱太守说:“张捕头,本太守对你怎样?”
张捕头以为平时违法乱纪,打家劫舍的事东窗事发,立刻跪下,惶恐不安地叩头说:“朱太守九百岁大人饶命,饶命,太守对我,如日月照耀,光芒万丈,驱走我的黑暗,温暖我的一生……”
朱太守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说:“既然如此,今天我就派你去办一件事,你立刻去把杨筠松的头给我拿来,不得有误!”
张捕头惊得张大嘴巴,半天才问:“杨、杨杨筠松犯什么事了?”
朱太守问:“张捕头,你们捕头公约是什么?”
张捕头站起来,挺起胸膛说:“捕头公约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知的事不要知,不该办的事不要办……”
朱太守瞪大眼,骂:“不该问的事,你不要问。”
任允娘插口说:“昨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想生日第二天就见到血,你得出了三天才杀人呀。”
朱太守便晃晃手:“那就再宽限两天吧。如果谁走漏了风声,小心你的脑袋。”
张捕头磕头,退了出去。
朱太守梳头净面,穿上衣裳,走到前边书房中坐下。任允娘到朱太守的奶娘那儿挤了半碗奶,又拿了半碗凉开水,一齐端给朱太守吃药。朱太守靠在太师椅上,叫任允娘给他按腿。一会,朱太守吃了药,任允娘便说去给朱太守熬小米粥,便一直不见进来。
原来任允娘换了衣服,瞅个空儿,溜到街上去,但见游人如蚁,十分热闹。任允娘无心停留,径自跑到去敲杨筠松的门,进入屋面坐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玲珑小巧的荷花包,笑嘻嘻地递给杨筠松,杨筠松以为是香袋,打开那包儿,才知道一条花手绢结成的,里面是一卷黑臻臻、光油油的青丝结成的同心结,连着一对戏水鸳鸯。杨筠松看了一下,便把那东西还给任允娘。
任允娘笑了,说:“这东西是我送给你的呢。”又反映那鸳鸯,“你说,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杨筠松低头看地,说:“小人不敢?”
任允娘说:“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敢什么?”
杨筠松说:“小人什么都不敢。”
任允娘便笑,说:“你真没志气,算我看错你了。你如果不敢,命在旦夕。最多,也只能多活两天了。”于是,便把事情说给杨筠松知道。
杨筠松听了这话,沉默良久,说:“唉,朱太守始终不肯放过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任允娘笑:“你慌了手脚?枉你还是个男子汉哩,到了这个时候,生死攸关,却乱了阵脚,摆布不开。你若与我做夫妻,我倒有一条计。”
杨筠松倒慌了,说:“不敢,不敢,你金枝玉叶,我哪敢赖**吃天鹅肉?想都不敢想。”
任允娘伸展腰肢,美目流盼,笑:“你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你别口不似心了呀,想当年我在安徽唱戏,迷倒了多少人的,也算没委屈你吧?”
杨筠松心里沉思:朱太守心胸狭窄,嫉妒在成性,如果没有任允娘暗中帮助,要过这一生死关,谈何容易?便说:“我今天都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惶惶不可终日,哪敢去想什么事?”
任允娘凑近杨筠松,压着嗓音说:“你若不想耽惊受怕,我却有两条妙计。”
杨筠松看着任允娘,面露喜色:“你救救我呀,要不,必死无疑了。”
任允娘浅浅一笑,说:“若要一时平安,现在收拾包戈,今晚到接了我,一走了之。我带上些金银财宝,逃到长安去,天子脚下他朱太守也张狂不到那儿去,你开间堪与馆也可度日。”
杨筠松担忧说:“可我有父母在家,恐遭迫害。”
任允娘又说:“若想一生无忧,我有万全之策。”从头到脚看了看杨筠松,叹了一口气,啧啧舌,“你这样的人,就怕你做不来。”
杨筠松说:“前面就是豺狼虎豹,我也不会畏惧的。”